第 64 章
齐烁看到陈媛走进了一间办公室，她走到门边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人，于是就悄悄地打开了一道门缝。
这是齐烁第一次做这种事，她的手有些发抖，但内心不断自我鼓励，内心自言自语道，“齐烁，你可以的，可以的。”她看到陈媛打开了一扇办公柜，里面有一个保险柜。她立刻拿出手机，把镜头放到门缝边，对着陈媛录像。
手机记录着陈媛的每一个动作，而齐烁的心也快跳到嗓子眼了。
沈熙妍这边迅速走回艺术馆，她的手机响了，是蒋佑霆打过来了，她立刻挂断，这个时候，她没有精力应付蒋佑霆。但是蒋佑霆显然没有放弃，又打了过来，沈熙妍又挂断。她的微信接到了蒋佑霆的信息，问她在哪里，她没回复，接着又是一通语音呼叫。
沈熙妍无奈，立刻发了一个定位，接着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位先生，女士，你们请留步，我们已经闭馆了，不能再参观了。”一个保安拦住沈熙妍和魏伯伦。
这时候陈媛走了出来，看到沈熙妍和魏伯伦折返，脸色变了，她没有停下脚步，向保安使了个眼色，低下头加速向停车场走去。
沈熙妍看到陈媛，立刻喊了两声，见对方毫无反应，她就想强行离开，可保安却用力抓住了她。
跟在陈媛身后的齐烁，见陈媛要走远，顾不得其他，跑了过去，迅速抢过了陈媛手中的包。陈媛惊恐地看着齐烁，齐烁转身就跑，两秒后陈媛才反应过来，大叫，“抓住那个女的！”
保安听到陈媛的呼喊，立刻停止纠缠沈熙妍和魏伯伦，转而向奔跑的齐烁追去，两个保安围住了齐烁，一个人伸手抓住了齐烁的衣服。
魏伯伦见齐烁有危险，马上冲了上去，他推开一个保安，条件反射般抬手打了扯着齐烁衣服的另一个保安，保安立刻被打翻在地，他赶紧把齐烁紧紧护在身后，怒斥道，尺寸的“陈媛，你干什么？！”
陈媛盯着他，“她抢我东西！”
齐烁把陈媛的包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小声说道，“她从保险柜里拿了一个档案袋，就在这个包里。”
魏伯伦微微点头，“陈媛，这里有误会，她是我朋友！”
“魏伯伦！你让她把包还给我！”
“陈小姐！”沈熙妍也跑了过来，她看到齐烁的动作，就知道那个包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她的“敲山震虎”似乎是起作用了，于是她说道，“我们还是坐下来谈吧！”
陈媛的脸色更加难看，“有什么好谈的！”
“你也不想我们报警吧？”沈熙妍说道。
陈媛的脸色瞬间煞白，沈熙妍继续道，“你肯定也不想让警察就这样拿到威诺的秘密吧？”
两个保安这时候也站了起来，“陈经理，要不要报警？”
陈媛摇摇头，“你们先回去，我和她们聊。”
两个保安彼此看看，领导的领命也不敢不遵从，于是悻悻地离开。
魏伯伦转身自然地搂住齐烁的肩膀，“阿烁，你没事吧？”
齐烁摇摇头，她还戒备地盯着陈媛，身体也因为激动而轻颤着，魏伯伦用力握了握齐烁的肩膀，“阿烁，你别怕，有我在！”
齐烁抬起头看了看魏伯伦，对方坚定地向她点点头，此时齐烁的心里似乎是涌进了一股暖流，她不再轻颤，心里也变得踏实，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没事的。”
魏伯伦认真地看着齐烁，确认她真的没事后说道，“我们走。”他搂紧齐烁的肩膀，向陈媛走去。
沈熙妍看着陈媛，“走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把包换我！”
魏伯伦伸手拦在了齐烁身前，“陈媛，现在不能给你，你相信我们。”
陈媛看了看对面三个人，只好收敛了脾气，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三人找了个路边的咖啡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客人，十分安静。
“包里面是什么？”沈熙妍开门见山地问。
“我私人物品。”
沈熙妍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你没理由再扛了。我们刚和你聊完，你就匆忙离开，阿烁拿了你的包，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而且一定和我们聊的事情有关，否则你不会这么慌张。”
齐烁手里抓着陈媛的包，“我看见了，你从保险箱拿出个牛皮纸袋，像个档案袋的样子。”
陈媛皱紧了眉头盯着齐烁，“你可真卑鄙！”
“陈媛！”魏伯伦呛声道，“你说话尊重点，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也没必要这样。”
“呵，”陈媛冷笑了一声，“好了，我说不过你们三个。是我笨，中了你们的圈套。”她看了看自己的包，“你们要答应我，接下来我说的，一定要保密，这关系到威诺的信誉。谭总没了，可威诺还有好几百员工呢，威诺垮了，他们也受牵连。”
“好，我答应你，”沈熙妍回答道，“但是，我不能阻止警方查到这些。”
陈媛点点头，“查到再说查到的，至少不能从你们这里传出去。”见沈熙妍点点头，她继续道，“里面是有个袋子，装的是一份合同和转账记录。是谭末转给甄轩的……”
“金额是多少？为什么转给甄轩？”沈熙妍追问道。
“一共是六千多万，其中有一笔是五千万。而这笔五千万的，就是TPX的购买费用，那份合同就是购买协议。四年前，甄轩欠了一笔钱，他想找谭总借，但谭总不愿意，后来他们怎么谈的，我不知道，结果就是，谭总以五千万的价格购买TPS，并改名为TPX。我跟了谭总十几年，一直都是我帮他处理财务，是我会给甄轩的。”
“五千万……”齐烁觉得难以置信，“TPS的投入绝对不止五千万！”
“我知道这是贱卖，”陈媛说道，“但是由此我也能猜出，甄轩是真的缺钱，所以他只能接受谭总的价格。”
“蒋家那么有钱，他不至于拿不出这五千万吧？”魏伯伦说道。
“甄轩好赌，”陈媛冷笑了一声，“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因为他从来不去公开的赌丨场，他只参加私人牌局。他和谭总，也是在私人局上认识的，而且，他好赌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我听谭总说，他俩已经有二十年的交情了。”
“二十年？”沈熙妍眉头微蹙，“竟然这么久了，蒋家人一点都没察觉？”
“正所谓家贼难防，蒋成勇对这个小舅子就像对儿子一样，但蒋成勇说一不二的性格，也让甄轩怕他，甄轩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把自己这点嗜好让他姐夫知道。”陈媛看向沈熙妍，“TPX的事情，关系威诺的声誉，或许我没有能力阻止你们调查真凶，但我也有责任让这件事对威诺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或许是我太紧张了，我想把这么重要的证据带走，没想到却被你们发现了。”
“我很庆幸你没销毁这些证据。”沈熙妍说。
陈媛露出个苦笑，“我打开保险箱的时候，是想把它们付之一炬，但是我也知道，换个角度，这就是甄轩谋杀谭总的动机证据，我很矛盾，我想保护威诺，但也不想谭总死的不明不白。谭总这个人是有缺点，为人傲气，私生活也不太检点，但他之前一直很拼，是他把威诺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药厂带成国内数一数二的药厂，他这个成功真不是靠偷靠抢拿到的。直到四年前，TPX的成功上市，威诺起来了，他也变了。我和他搭档了十几年，他这样，我也很难过。”
“TPX就是靠偷拿到了，”沈熙妍盯着陈媛，“因为谭末的贪婪，让一个无辜的科学家丧命。”
陈媛一愣，她看着沈熙妍，“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知道因为TPX，汉亚的研发组解散，他们的组长也被‘意外’身亡，汉亚和安合的关系几乎破裂。”沈熙妍的眼中露出明显的愤怒，“那个被意外身亡的人，就是我爸，沈卫国。”
陈媛讶异地看着沈熙妍，“你是沈卫国的女儿？不，不是，我是听说沈卫国是因入室盗窃而意外身亡的，我从来没有把他的死和TPX联系到一起。如果真是这样，那，那甄轩岂不也是头号嫌疑犯？”
“所以，我就是为他而来。”
陈媛看着沈熙妍，她终于明白了，“看起来这些证据，你是没打算让我继续保留了？”
“抱歉，我只答应你不把这些信息传出去，但我没答应你让你继续保留它们。”
陈媛看着一直紧紧抓着自己包的齐烁，“你们不打开包看看里面的东西，万一我是骗你们的呢？”
齐烁摇摇头，“我一直在录像，从你打开保险箱开始。”这时候陈媛才注意到，齐烁一只手一直紧紧抓着手机，而且摄像头一直对着自己。齐烁继续解释，“你的每一个动作和话术我都录下来了，我没有打开你的包，是想尽量确保我们没有任何干涉、伪造证据的嫌疑。”
“天，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心机都这么深吗？”陈媛摇摇头。
“这是我们好不容易的抓到的机会，”齐烁继续说：“你不知道这四年熙妍和安安经历了什么，你也不会明白，想要拼尽全力帮助一个人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我怕你会反悔才录像，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
虽然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但是齐烁的目光十分坚定，坐在她身旁的魏伯伦，被这样的齐烁吸引了。齐烁一向柔美，犹如春风一般，与沈熙妍在一起时，沈熙妍的热情开朗某种程度会冲淡齐烁的存在感，但此时的齐烁却让魏伯伦感受到什么是温柔的强大，她站在友人身边的全力以赴，让人觉得异常闪耀。
陈媛无奈地笑了，“行，东西我给你们，但是你们绝对不能透露给外界。”
沈熙妍点点头，“证据我们只用于举证。”
陈媛看向魏伯伦，“所以，你一直是她们派来的卧底？”
魏伯伦有些尴尬“不是的，但是我不能拒绝她们……”
齐烁这时候忽然看着窗外，用手臂推了推魏伯伦，“你看那是不是佑霆哥的车？”
沈熙妍也转过头看向窗外，这时一个身影从车里走了下来，西装笔挺，果然是蒋佑霆。蒋佑霆透过窗户，也看到了咖啡厅里的人，他快速走进了咖啡馆。
蒋佑霆的视线扫过陈媛的时候，眉头微蹙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他看着众人意外的神情，“不欢迎我？”
除了沈熙妍，其他人还沉寂在讨论甄轩杀人动机中，这会见到蒋佑霆，或多或少都有些心虚，蒋佑霆从众人的表情中嗅到了一丝尴尬，他不屑地勾了一下嘴角，“在讨论我还是我家人？”
众人更尴尬了，齐刷刷地看向沈熙妍，不知道如何反应。
沈熙妍就淡定多了，她拉了一把椅子，“坐，正好你来了，我也有事告诉你。”蒋佑霆坐了下来，沈熙妍继续问，“手机你交给警察没？”
蒋佑霆摇摇头，从提包中拿出手机，“三天，我觉得还是可以给你的。”
沈熙妍的眼中露出感激的目光，“谢谢，不用三天了，我们刚刚找到了新的证据，我觉得，现在我们就能把所有证据交给警察了。”
她刚想去拿手机，蒋佑霆收回了手，“手机给你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
沈熙妍愣住了，蒋佑霆十分坚定，“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我一路帮你，你一路骗我，现在，我只想要一个让他自首的机会，不过分吧？”
沈熙妍愣了好一会，“你觉得他可能自首吗？”
“你不确定能找到其他证据前，不也和我说这个手机留3天吗？公平点。”
沈熙妍沉默了，良久，她终于点了点头，“行，三天，如果他不去自首，这些证据我一起送到警察手里。”她看向齐烁，“把包给我。”
齐煜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包递给了沈熙妍。沈熙妍看了看其他人，“我们先按兵不动，给他三天时间。”
“熙妍，我尊重你的决定。”魏伯伦说。
达成统一意见，五个人走出了咖啡馆。陈媛自己回家，魏伯伦负责送齐烁回家，蒋佑霆送沈熙妍回家。
沈熙妍坐上蒋佑霆的车，两人都选择了沉默。沈熙妍先打破了沉默，“你什么时候察觉到是那个人的？”
蒋佑霆顿了一下，“你和我说你能感受到小狗想法的时候，我就有怀疑方向了，安安会对我和我爸叫，就证明我和我爸以及那个凶手有共同的地方，安安从来没有对我哥叫，那这个共同点不可能在我哥身上，加上狗狗的嗅觉比较灵敏，所以我就想，有没有一种味道会在我和我爸、凶手身上，但是不在我哥身上，那还能是什么味道呢，空山新雨呗。”
他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去录节目那天是从家里出发的，当时我在我妈的房间和我爸讨论了很久安宠营养剂的事情，安安那天来我家，我爸也是从我妈的房间出来的，这就足能证明我的猜想。这个香我舅偶尔也用，他来我家都会在我妈房间点上一根，再加上，我知道小舅参与过汉亚的项目，这个嫌疑人就在明显不过了。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把他和简仪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直到我看到你说的那个袖扣的清晰图。其实，更早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心不在焉，于是就留心你的动向，没想到你竟然登陆了王主任的OA，还拿着公司的机密私会魏伯伦……”
“那不是私会！”沈熙妍立刻反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改口道，“那只是一个巧合，不过，你竟然那么早就发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承认，我也有偏袒家人的私心。”
“对不起……”
“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了。”
沈熙妍看向蒋佑霆，窗外的灯光将身边这个男人的五官烘托得更加深刻，在阴影中，沈熙妍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心底的愧疚和难过更甚，她明明想说的是另外三个字，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机会甚至没有立场说出口。
“佑霆……”
沈熙妍刚想说些什么，车体前方强烈的远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蒋佑霆立刻反应出危险的到来，猛打方向盘，但迎面来的冲击力让他们顿时感到一阵眩晕。蒋佑霆的车被狠狠地撞出了车道，掀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