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再赐婚
赵安平的头发很长,放在前边,坐着的时候,垂到了地上,如果从前边看,那胸口的疤痕都被遮住了,她虽然一副英气,可是头发放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却似乎是一个娇柔的女子。
可是烛光打在背后,那沟壑层层叠叠似是干涸,修长的手指挑起药物,将甘霖一点点洒进去,冰冰凉凉的,有时这地会轻轻颤动,伴随着似是不可见的吸气声。
“谢谢。”赵安平将衣服穿上,回首看见仲固安似乎神色无异,自己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嘴唇有些发白,还有些干裂,她倾身靠前,竟生了想去用水滋润一下的想法。但是她随即又浇灭了自己的想法。
赵安平站起身来,“这两天或许没有办法,来看你了。”
赵安平走出屋子去,将秋风格挡在破庙之外。
仲固安手中的药膏还有些,那吹进来的一丝秋风让其格外的冰凉,他感受到那手上的粘腻,将那粘腻抹在了地上,手上沾染了一层灰。
寻王府中。
赶着天未亮,赵安平终于到了府邸里面,背后的刺痛和身上发烧的灼热混在一起,似是也没有那么痛了。
赵安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听见,“这么不经打,竟然病了。”
赵安平去年一战,身体明显不如以前康健了,不管是在赵国逃亡还是来到纪国之后,其实都没怎么吃饱过,有时候接纪寻的招,都觉得浑身无力,每次都如同过鬼门关。
“原本属下还以为她真的是赵安平,但是看这样子,确实不像。”
“找个府医给看看吧,别死了,没人跟我一起练剑了。”
“是。”
“王爷,宫里来传话了,让您过去。”
“我才刚上朝回来,又叫我过去?”纪寻站起身来,不免得觉得有些许的疑惑。
“是二皇子去御书房说了些什么.....”
“怪不得。”
纪国御书房中。
“最近听闻你一直在府中练剑,未曾出去过。”纪皇勤于政事,都是在
“回父皇,是的。”
“有人说你最近和一个侍卫走得比较近。”纪皇讳莫如深,眼神深不见底,望着纪寻。
纪寻抬起头来,“什么侍卫?”
“我此次也不瞒你,想必你也知道,你二哥刚从这儿离开。”
“与侍卫何干?我与纪笠一直交好,他长我几岁,无论是从幼时,还是征战纪国,都跟着我。”
“我说的不是纪笠,是你秋猎时带的那个侍卫。”
纪寻懂了,说的是如花,难不成她赵国公主的替身身份暴露了,但是不会啊,纪国除了边关的将士和他府上的人,应该没人知道赵安平长什么样子。
戍边风吹日晒的赵安平和现在细皮嫩肉,一直狼吞虎咽,一丝大家风范都没有的赵安平截然不同,主要是现在的赵安平的武功远远不如当初。
更不同的是,少了杀伐之气。
人的眼神不会骗人。
“我听纪风的表妹说,你和一个男子走得很近?”
纪皇看纪寻顿了几下没有说话,心中突然一惊,自己这最喜欢的儿子,不会真得好男风吧.....还没展开想下去,纪寻就出声笑到,“父皇误会了,那侍卫是个女子,畋猎一般不许女子去,于是她便穿了男装。”
纪皇听了,皱起的眉松了下来。
“你也该成婚了,都十八了。”
“孩儿不急,等冠礼之后也未免不可。”
“当时求娶那赵国公主时,你倒是没有推脱。”纪皇看着纪寻,似是非得盯出个好歹来。
“国事,自然来不得推脱。”
“虽是如此,如若赵安平嫁过来两国止战也就罢了,但是他们不识好歹。不过,纪风的表妹刘霖儿从小就爱粘着你,你倒也不妨考虑一下。要是有喜欢的,也不妨就纳了。你的哥哥们都有那么多妾了,只是你还不愿意.....”
纪皇看纪寻这张脸,每次都想到去世的先皇后,他不愿勉强纪寻,也许是对那早逝的皇后的一种补偿。
纪寻没说什么,这情啊,爱啊的,都是虚的。
纪皇继续说道,“要是实在没喜欢的,看着顺眼的也行。”
府中,纪寻看着顺眼的没有几个,个个在武功上都疏于练习,要非得说还顺眼点,还得是那个冒牌的赵安平。
“无论怎样,府上还是得有个女子帮忙照料,你看你每天穿得。”纪寻这才仔细看到自己的袜衣露了出来。但是纪寻继续抬头了,“这些事情纪笠也会帮忙做。”
“你母亲生前,让我看顾好你,你就是这么.....”
“父皇,儿臣现在过得很好......”
“你。”纪寻的眼角有颗小痣,他也和他的母亲一样,喜穿红色,但是虽说如此,纪寻的一丝鲁莽还是让纪皇感到君王的威严扫地,纵然先皇后是纪皇最喜欢的也不行。
“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这样单下去不可?”纪皇有些恼火,平时纪寻随意些就算了。
“一辈子追寻武道怕也未尝不可吧。”
“胡闹。”纪皇将手中的书砸在桌子上,“既然你自己没有什么钟意的,那我就把刘.....”
“别。”纪寻头疼,“既然如此,儿臣会想办法的。”
想到家里面还躺着一个,不,趴着一个,纪寻脑中突然有了个想法。
“父皇,其实儿臣并非是想一直如此,只是儿臣确实与那女侍有情,但是碍于身份,我俩不能在一起。”
纪皇突然动容了,纪皇是开国的皇上,纪寻的母亲年少时不嫌弃纪皇,嫁于她,可是他在纪国征战时,为了登上王座,娶了一个又一个,虽然登基后给了纪寻母亲皇后的位置,也无法弥补少年的情谊。
纪寻的母亲年岁大了才有了纪寻,因此,也宝贝得很。
“尊卑之别,或许没那么重要,既然如此,就先纳了,做个侧妃吧。”
纪寻低下头,作了礼,“谢父皇赐婚。”
“操办的日子越早越好,年前就把事儿办了吧。”
纪寻挑了挑眉,本想着只是应承下,没想到纪皇催得如此之紧。
“是,父皇。”
“那就定在十月初吧。”
“那岂不是下个月?”纪寻攥了攥拳。
“怎么?你有异议。”纪皇其实有些将信将疑,他也是为了看纪寻的反应,然后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有了儿子,很多事才后继有人。挑个良辰吉日,你们把婚事办了,既然是你府上侍女,三媒六聘得你看着办吧。”
这是纪皇做的退让,纪寻无话可说,只能认下,总比娶了刘霖儿在府上整日闹要好。
有了“如花”当幌子,他就可以拒了很多事情。
现在趴在床上的人,现在还觉得难受,不晓得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自己又被赐了婚。
她转醒得时候,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自己房里面,突然站了几个丫鬟。
赵安平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赵国自己的寝殿,一时感觉自己是不是脑子烧傻了,还是又要死了,回光返照,自己这辈子最舒服,最享受的那段时光在回马灯。
直到听见一个丫鬟喊,“王爷,侧妃醒了。”
赵安平一脸懵,难不成自己又穿越了,搞了半天自己有复活马甲啊,那自己这段时间委屈自己干什么,早知道自刎抓紧投下一胎了。
纪寻走到屋里面,“你醒了?”
赵安平趴着仰起头,像一个乌龟,她看着纪寻,直接说出“你怎么还在?”
“什么我怎么还在?”纪寻心想,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不是死了吗?”
纪寻没想到眼前的女子如此娇气,对于打她那十军鞭有些后悔,但是不多。
“怎么回事,其他人怎么喊我侧妃?”
可是还没等赵安平坐起来,背后的伤就火辣辣地将她搞地很痛,结痂很痛。
“哦,现在告诉你。”纪寻像是说着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父皇给我俩赐婚了。”
“???”赵安平感觉有点听不懂纪寻的话,“你父皇怎么会知道我?”
“对了我还给你赐了个新姓。”
纪寻自顾自地说,完全不顾诧异的赵安平。
“纪如花。你以后就是纪王府的侧妃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赵安平很确信,于是她又闭上了眼睛,难不成这个世界还会跳剧情。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对我怎么样的机会的,你就还是陪我练剑。父皇硬逼我纳人,我随便找了个人。”
“为什么是我?”赵安平听了半天,她懂了,原来是拉她充数。
“我有什么好处?”赵安平直接问道。
“吃得更好,穿得更好。可以自由出入王府。”
“成交。”赵安平知道,如果可以自由出入王府,离开这儿就方便很多。主要是还能攒一点盘缠,“什么时候成亲?”
“十天以后。”
“什么?”
尽管赵安平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府里面有一堆人在忙忙碌碌地,赵安平就趴在床上,两日没有去庙里了,她担心天冷了,仲固安受冻。
她的背上已经开始结痂了,但是她不能跟纪寻说,她已经要好了,以免他直接让她拿上剑再给他比划比划。
这夜里,门口有了守夜的人,赵安平只能翻窗户了。
到了破庙,仲固安似是已经睡了。
但是当赵安平踏进房门时,仲固安立马坐了起来,像是在等着她一样。
“你来了?”似是疑问她为何会来,又像是诘问她为何现在才来。
“这几日王府确实很忙,就没有来。”赵安平不敢说自己烧得不省人事。“你的吃食还够吗?”
赵安平看到还有一些鹿肉,就放心一些,“你走不远,自然不方便吃喝,这次我带了很多点心来,你尝尝。”
丫鬟今晚带了很多点心放在桌子上,赵安平全都给包起来,带了过来。
仲固安咬了一口赵安平递过来的点心,赵安平的指腹轻轻扫过他的唇,他看向赵安平发现她好像没有半分异样,心里竟然升起一丝烦躁,但是还是让他抹去了。
“将军的伤可好些了?”
“好多了。没事了,你别挂心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可以走路了吗?”
“可以慢慢地走,将军无需挂心。”
赵安平将点心放在仲固安手边,然后说,“我得走了,这些应该够你吃几日了,包裹里还有一个被褥,你若冷,可以盖。”
仲固安心想,这才半刻都未到,就几句话的功夫,往日都要待小半个时辰的。
赵安平没有注意到仲固安丝丝皱起的眉,她知道她得赶快回去,如果被守夜的丫鬟发现她不在屋里面,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