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天空一如既往的晴朗,远处长青傲风而立,孤山派位于天南云雾山,四季如春,仙雾缭绕。
池台上,女孩整个身子趴在木栏杆上,白净的小脸笑魇如花,抬头微微眯眼瞧着万里高空耀眼明媚的扶光,她的眸光中闪着水般的明亮,乖巧地听着身旁妇人的叮嘱。
“明日去了姨母家要乖乖听姨母的话,不可以耍小性子,听到了吗?”妇人温柔地看着她,素手轻轻抚摸着女孩圆圆的脑袋。
女孩眨巴着水灵的眼睛:“阿娘,你跟阿爹不去吗?”
妇人的面上微微泛起一抹苦涩,柔声道:“阿娘跟阿爹当然也去啊,只不过浅浅要先去,过两日阿娘和阿爹再去。”
女孩眼中透出疑惑,抬头望向她:“可是我想跟阿娘阿爹一起去,阿娘为何突然要让我去姨母家?阿爹不是说过几日宫门的人会来吗?”
闻言,妇人脸上的笑僵住,嘴唇蠕动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妇人拿出块蜜饯哄她,女孩很是开心便也将方才所问之事忘却脑后。妇人沉沉叹了声气,没人能听见,她只是微微笑着,无声地看着女孩,眼底的柔意是唯有母亲才能流露出来的。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日落西山,天少焉便昏暗了下来,夜晚的孤山派要比白日更加美丽。
“沙沙沙”。
风吹竹影,斑驳坑洼的墙壁忽然映出一个接一个迅捷的人影。此时已过亥时,孤山派上下早已灭灯熄火,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身着黑色劲装的黑衣人随之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手中皆拿着利剑长刃,一场屠杀蓄势待发。而就在这时,不知哪里突然起了火,惊动了里头睡觉的人。
杀戮开始了!
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从来没有猎物能从他们手中逃脱。孤山派很快便乱作一团,四周顿时响起嘶哑的哭喊救命声,暗夜将鲜血隐藏,可是风却吹起一阵阵浓重的血腥味。
女孩猛地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身侧的贴身婢女神色害怕,不停地摇晃着她。
“小姐快走,无锋的人杀来了!”
女孩瞬间睡意全无,婢女慌忙给她穿上鞋,将女孩抱起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可是女孩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地挣扎着,眼泪顷刻间涌落,嘴里喊道:“阿娘阿娘!我要找阿娘!”
婢女也早已吓得满脸泪水,她的身上沾满了其他人的鲜血,她才刚及笄,面对这样的事情怎会不害怕!
婢女连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小姐莫喊,外头都是刺客!”
婢女很快便没了力气,女孩趁机挣脱往门外跑去,婢女神色大变一不小心栽倒在地。
“吱呀”。
门被缓缓打开,与此同时一把长剑猝然朝她袭来,眼见就要刺入胸口,一道身影快速挡在她身前。女孩害怕又震惊,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眼前人正是她的阿娘!
女孩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些?
滚滚鲜血从阿娘胸口不断涌出,女孩泪流满面地爬上前,忍不住哭出声来,小手抚上阿娘的胳膊试图将她唤醒。阿娘身体因为疼痛不停地颤抖,眼眸未闭紧紧盯着女孩,嘴唇不停翕张好像在说着什么。
而下一刻,那把剑再次袭来,狠狠刺入了女孩的胸口。
“叮铃~”。耳边响起极轻的铃铛声,上官浅从梦魇中缓缓醒了过来。
察觉到身旁被褥有些异样,她伸手摸了过去,没有任何温度。就在这时,一道盛气凌人的少年音响起。
“别看了,我哥一早就起了,也就你睡到日上三竿。”
上官浅转头,只见少年脸色冷漠,眼尾狭长,眼神中带着天大的不愉悦。
是宫远徵。
上官浅明白过来宫尚角昨日是在她房中留宿的,想来是她入睡之后才来的。她微微一笑下了榻,说:“远徵弟弟,不是我睡到日上三竿,是我腹中胎儿贪睡。”
宫远徵双手抱臂冷冷轻哼一声,瞥了眼她腹部:“不就是怀个孕吗?”
至于哥哥派这么多人护着,还大费周章地去寻新鲜玩意儿给她解闷。
听到这话上官浅也不恼,唇边依旧挂着笑,起身穿了外袍:“远徵弟弟不知道吗,女子有孕是天大的事,需得小心关照。哦,忘了,远徵弟弟还小,对于这种事自然不懂,以后成了亲,让你哥哥好好教教你。”
宫远徵脸色铁青,一甩胳膊咬牙道:“不劳你操心!”
上官浅低头轻笑,待梳妆完毕后,外头的侍女便布了膳食来,而宫尚角也在这时回来了。看见哥哥回来了,宫远徵立即换了副面孔,脆生生喊了声“哥”。
宫尚角轻轻“嗯”了声,二人刚刚的话被他尽收耳底,他将身上的披风去下,身上的黑衣显得整个人挺拔利落,身段极好。
身后跟着的侍卫手上拿了一个黑木盒,宫远徵自然知道那东西是给谁的,脸色微微不悦。
上官浅起身行礼,宫尚角先是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最后说道:“今日感觉怎么样?”
上官浅伸手摸了摸腹部,抬眸轻声回道:“还好,没什么感觉。”
“我问的是你。”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不带温度,低头幽邃的眸子看她,将她眼中的错愕看得一清二楚。上官浅整个人格外娇小,眸清似水,眼神此时如只胆小的麋鹿。
宫尚角心中自然清楚上官浅为何有此举动,从前他对她太过冷淡了。
上官浅沉下眼睑,而后再次抬眼对上他淡漠的眼睛,轻轻一笑道:“日日待在这个屋子里,人都要憋坏了,宫二先生,我能否出门瞧瞧?”
她的眼神妩媚黏腻,夹杂着丝丝乞求和期待,声音温婉娇娇,柔中带着几分妖,叫人不忍心拒绝。
还未等宫尚角开口,他身后的宫远徵倒是说了话:“你有孕在身是天大的事,自然要待在房中好好养着,宫门内卫想必你也早已熟识,没什么好瞧的。”
言毕,宫远徵勾唇邪魅一笑,眼神挑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