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三人沿着河岸逆水而行,
越往小河的上游走,河岸边的荒草越茂盛,小八一路來时刻提醒我和杜涛,要注意脚底下,小心陷进吃人的泥潭里,
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如同抹了一层胶水,粘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不知不觉中,太阳从白色的云层中钻了出來,脚下的路也好走了许多,踩在枯败的叶子上面感觉到了大地的坚实,不再向先前一样,担心地下的幽灵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我们拉进吃人的泥潭里,
突然,杜涛“哎呀”怪叫了一声,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重心,向前倒去,
幸好小八回身扶住了他,“你怎么了,”小八问,
“沒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交……”杜涛说着看了一眼脚底下,
脚下是一些刚沒鞋面的枯叶和一些不及小腿高的植物,
“这是什么,”杜涛指着植物下面的一个灰白色的东西说,
“感觉原滚滚的,”杜涛说着弯腰用手拨开了植物,灰白色的东西立刻现出了原形,
“妈呀”杜涛宛如看见了妖物一般,身体条件反射向后坐去,
原來是一个骷髅头,灰白色的头盖骨,黑糊糊的眼窝里装满了泥土,
“这有什么好怕的,”小八说着用木棍挑起骷髅头,甩进了小河里,依然沒有溅起水花,扑通一声,便沉了下去,
“这些尸骨会是谁的呢,”我问小八,
小八幽幽地说:“跟我们一样的人,不受大山欢迎的人……”
不受大山欢迎的人,是因为他们破坏了这里的清净和神秘吗,所以遭到了大山的惩罚,
忽然想到了几十年前的那支民间考古队,也许他们早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白骨了,斯拉古尼试图征服这座吃人的大山,找到隐藏的秘密,结果大山却成为了他们的坟墓,斯拉古尼的野心不足以抗衡一条法则――有些秘密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宛如“潘多拉魔盒”,一但打开,灾难就会降临,
“那么我们呢,我们会不会落个跟他们同样的下场呢,”
“不会,”杜涛十分肯定地说:“地图是我们进驻大山的通行证,有了它还怕被困死在这里吗,”
但愿如此吧,
越向前走,河道变得越窄,如果有刘翔的功夫,一步便可以跨越过去,整整走了一个上午,身上的衣服终于被太阳晒干了,不时有清凉的风吹來,周身无比的舒畅,
“桥,”杜涛突然喊了起來,
果然,在前方的不远处,一座木桥横跨在小河之上,
“〓”水之梁也,通神、通仙、通天国,通鬼、通冥府、通地狱,
而我们面前的这座桥,又将通向哪里呢,
走到桥头,终于可以坐下來休息了,这座桥是用三根齐腰粗的断木搭成,虽然木身已经开始腐烂,承受三个人的重量还是不成问題,
若干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个女子在这座桥上洒下了思念的泪水,她就是小八,
小八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回想当年她在这座桥上做的那个梦吧,一个现代版的《廊桥遗梦》罗伯特式的情感故事,
我的视线越过小八,定格在对岸的那片密林之中,幽深的密林宛如一堵密不透风的城墙,将我们挡在了外面,
密林,
很快就想到了诗歌的第三句――奈何桥前狂魔舞,密林深处有风光,
奈何桥前狂魔舞――“〓”桥,
密林深处有风光――暗示的又是什么呢,
密林近在眼前,在密林的深处将会有怎样的风光呢,也许这句话的意思是暗示我们走进去,只有走进去,才能看见里面的“风光”,
人生也不过如此吧,
走进密林,小八再也不能给我们任何的帮助了,因为前方对于她來说也是陌生的,她当年的追踪路线只到地图上的“〓”便停止了,
此刻,我们真正感受到了原始森林带给人的震撼,忽然觉得人类是多么的渺小,眼前的每一棵大树和植物的生命线都要比人类粗壮得多,它们在地球上至少存活了几百年,而对于人类來说,又有几人能够走完一个世纪呢,
密林里的光线昏暗,宛如黄昏提前降临,脚下的路已经相当难走了,前行的速度如同蜗牛,如果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天黑之前肯定找不到密林里的“风光”,到那时就只能搂着这些几百年前的植物们入梦了,更让人郁闷的是,这原始森林里的植物生长得实在太密,连个宽敞一点的地方都沒有,搭帐篷都成了问題,再加上气候干燥,又不能生火,到时候还不得被夜间出來猎食的动物们吃了,
想到这里,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然后将自己的担心说给杜涛和小八听,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在这密林里过夜,这里面太危险了,”小八说,
“已经穿行两个小时了,什么都沒有发现,我们该不会迷路了吧,”杜涛问,
我说:“不可能,我们始终是一条直线向前的,并沒有改变路线,怎么会迷路呢,再加把劲,离天黑还早着呢,”
走着,走着,树林里渐渐地亮堂了起來,植物也沒有先前那般茂密了,步子也大了许多,
突然,小八的身体停了下來,望着前方的不远处,好像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我问,
“你看,”小八说着向前方指去,
我顺着小八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前方空旷了起來,什么都沒有了,所有的参天大树都突然消失了,
不会是穿越时空了吧,
“悬崖,”杜涛突然喊:“我们一定是走到了悬崖边上,”
真的是悬崖吗,
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看见了远处巍峨的群山,这时我突然想到,我们即将看到的,要么是、一条自然形成的深沟,要么是两山之间的深谷,
果然是一处悬崖,而我们在山崖的下方看到的则是一片开阔地,位于原始森林深处的一个深谷里,有一大一小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上面长满了荒草,荒草之中竟然孤立着一座座房屋,有的已经倒塌,一堆堆的,孤坟一般,有一道残破的土墙从四周将这里围了起來,就像是一处大型的古代村落遗址,这里的破败程度如同刚刚遭到了一场强烈的地震,转眼之间就变成荒村了,
“真凄凉啊,这里就应该是我们要找的胡家村了吧,”杜涛感叹道,
胡家村――密林深处的“风光”,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荒凉,胡氏家族的成员世代生活在这里,独守着一个秘密,经过世代的繁衍生息,渐渐地形成了有两大家族的村落,白家为了心灯谱灭掉胡家之后,便搬离了这里,胡家村就此荒废下來,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荒村了,
站在悬崖边上望着荒村兴叹,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偏西,
“现在怎么办,”杜涛似乎晕高,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一棵小树,小树上面缠满了树藤,
“当然是下去了,”我四下打量着,试图找到一条通向崖底的捷径,
杜涛说:“这下面足有百米深,你该不会想用这些树藤往下爬吧,”杜涛用力拉了一下树藤,说:“挺结实的,几根树藤并在一起,这办法值得考虑,”
“这些年我奶奶每年都要來这里给先人们扫墓,难道她也是每次都用这些树藤往下爬吗,”小八说:“还是找找其他的路吧,顺着树藤往下爬太危险了,”
我们从悬崖边上后撤了几步,然后在悬崖的周围找了起來,
沿着悬崖的边缘足足走了大约一百米,也沒有发现路的影子,仿佛走进了一个迷宫,每向前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远处的山峦挡住了最后一丝光线,四周瞬间暗了下來,
忽然,我看见在我们前方大约二十米远的几棵大树后边有两块山石,周围也很平整,正是一处搭帐篷的好地方,这两块山石足有一人多高,非常亲密地挨在一起,
“看來我们今天要住在这里了,”我说着朝那两块山石走去,
走到山石前,用手摸了摸这两块大家伙,暗想,它们至少有一千多岁了吧,也许更久……
卸掉背包,背靠着山石坐了下來,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感觉是靠在了自己家的沙发上,
杜涛和小八摇晃着走了过來,神情沮丧,每个人的手里都抱着一些干柴,似乎已经做好了在此过夜的准备了,
“天还沒黑,休息一会再生火吧,”小八有气无力地说完,便坐在了杜涛的身边,再也不出声了,
时间一分一秒向前走着,坐下來之后才感觉两条腿发酸,眼皮发沉,
我挪动了一下身体,想站起來,脑袋也跟着向旁边转了一下,眼睛正好落在了两块山石的夹缝处,宽大的夹缝就像一个三角形的石洞,如果往里边再放一些干草,睡在里边应该很舒服,
想到这里,我钻了进去,夹缝里的空间很大,下面是一块石板,也许是一块被埋在土里的石头表面,很快,我就从夹缝的另一端爬了出來,
山石的后边只有一米宽的地方可以站人,下面就是荒村了,夹在漏斗形的山体之间,胡家村此时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而我却沒有办法走下去,郁闷之余,我绕到了山石的一侧,心想还是准备搭帐篷睡觉吧,
突然,我在山石的上面发现了几行字,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首打油诗,是用铁器刻在山石侧面的――人生自古谁无死,命丧绝地心不甘,半年修得黄泉路,多少好汉赴阴间,
黄泉路,先不管这条路是何等的诡异,单凭这首打油诗就足以说明这附近一定有一条通向深谷的路,
我喊來杜涛和小八,他们十分的兴奋,跟着我又从山石开始向前寻找起來,
功夫不负有心人,天黑之前,我们终于找到了通向深谷的黄泉路,
这条小路的起点是在两处断崖之间,绕开陡峭的绝壁,依托向谷底延伸的山体和崖壁修建而成,一路走來,犹如走在独木桥上,生怕一不小心跌进幽深的谷底,
可以想象,一百多年前追随王爷而來的那批工匠,在修建这条路时,得有多少人命丧于此,难怪管它叫做黄泉路,
一个逃难的王爷,他是为了不让金钱落入洋人的手中、还是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守财奴,才來到这茫茫的大山深处呢,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而那批命丧绝地的工匠们,只能说是封建社会的悲哀了,
到达谷底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來,山风在三面悬崖之间幽幽地回响起來,宛如亡灵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