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拒绝？”
“叮咚”手机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张齐：路总，这周三咱们再详细谈谈？
紧接着又发了一句：放心，只是给你接风，怎么说我们也是东道主，你来了，我们理应好好接待。一定记得来啊。
路晔皱了皱眉，后天？这么急。
只能应付道：好的。
这么急，没有再多想，迅速吩咐助理整理资料。
谈判本来不应该是他，他在这方面经验不足，虽然说是接风宴，但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周三，景忆味……
“好久不见啊，路总。”张齐率先迎了上来：“路总最近还好吗？”
旁边有人带着些嘲笑的意味说：“张经理，你看你这话问的，听说路总最近谈了个小女朋友，你说能不好吗？”
路晔面色微微变了变，笑着说：“是吗？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张齐假意怒道：“成天听那些花边新闻干什么，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八卦。”
路晔声色冷了几分：“张经理，你们这是？偷偷调查我？这是接风宴还是鸿门宴？”
“没有没有，路总，只是他们听到了一些花边新闻罢了，怎么不给路总倒酒啊？”张齐示意刚刚说错话的职员给路总倒酒。
路晔摆摆手表示不需要，张齐笑呵呵地打圆场。
这时，包厢门突然打开了。
众人齐齐望向来人，阳光正好从打开的包厢门射进来，给来人镀上了一层光。来人气宇不凡，无形中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因为阳光的缘故，只能看见隐约的轮廓。
随着包厢门缓缓打开，终于能让人看得更真切些。
来人衣服熨烫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刚刚的话，带着一丝怒意。
几人匆匆站起身来问候：“金总。”
几轮酒过后。
金易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点酒，说：“我看咱们这也酒足饭饱了，去那边聊聊？”
金易直接走向另一边的长桌，叹了一口气。路晔刚刚在饭桌上好几次欲言又止，年轻人总是沉不住气。
路晔灌了一大口温水，跟着走了过去。
“听说你在谈恋爱啊，确实应该好好找个对象了，都快三十了吧。”
路晔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点头。
金易看路晔没说话，陷入了回忆：“我像你这个年纪啊，已经有孩子了。当时是压力最大的时候，孩子正是最费钱的年纪，大人苦点没什么，只是心疼孩子。”
似乎半路发家的人钟爱说这些，表达自己对家庭的看重，表达自己曾经的苦楚，事实也是如此吗，自然是不得而知。
路晔没插话，安静听着，不知道对方的最后目的会是什么，路晔不敢多说什么。
金易继续说着：“所以我就去拜师学艺，后来回来开了自己的小饭馆，再后来开大了，再后来变成了连锁。光阴荏苒，到了现在的规模。”
金易拍了拍路晔的肩膀：“所以啊，年轻时候多攒点，这样未来才能过的安逸啊，更何况你现在还没结婚，更应该抓紧一切机会，你说是不是啊。”
虽是疑问句，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疑问语气。
路晔点头称是，直接问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金易笑着看他，示意张齐拿来一份合同。
“路总，这一点小数目应该可以做主吧，你看看，不多吧。”
路晔翻开大致扫了几眼，并未显露出什么表情。
不算多也不算少的金额，这是底价，不知道他们怎么拿到的底价。
路晔谦虚道：“我确实对这方面不是很懂，您也知道的，我就是一个设计的，哪能懂这些啊，这报价我一定如实报上去，到时候咱再约时间详谈好吧？”
金易干脆利落的道了声：“好，你知道的，我也是看重你这个人，你的设计我很欣赏。那就下次见。”
路晔笑笑没说话。
一行人就这样散了。
“金总，我看那小子肯定会同意，您就放宽心吧。咱们的计划天衣无缝。”
金易摩挲着戒指，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随便应付了一句：“希望吧。”
路晔刚上了出租车，就开始被电话轰炸，同事皆好朋友李未的电话，不用听也知道是为什么打电话，只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酒店房间，手机仍然在疯狂震动，只能接起来。
“路晔，你是不是疯了，泡妞去哪吃饭不行，非得去景忆味是吧？我说你去柠际市那么早干嘛，原来是给自己垒绊脚石去了。”对方一阵咆哮，路晔不敢吭声。
路晔没有反驳老实汇报道：“他们不知道从哪弄到了底价。”
对面的人一瞬间安静下来：“居然会知道底价。”
李未随后说道：“那你订一个最早的机票回来吧，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路晔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订完票，路晔轻叹了一口气，抽出一支烟，静静的看着远处，很久都没有移动目光，脑子里胡乱想着。
想到了林素，那天和她一起吃饭，很漂亮的女生，最印象深刻的是她闭着眼，阳光懒懒的洒在她的身上，虽然看起来暖融融的，十分温暖，可他却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忧郁气质，可能是想到了伤心的事情，他这样想着。
转念又想到了自己几年前的爱而不得，对方的音容笑貌仍像昨天，世间总是遗憾多，年少时总觉得时间很多，总有一天会成功，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得起。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经过众人不断的熬夜加班，终于算好了新的预算。于是马上约好时间。
一行人早早到了地方，先行等候对方，各个严阵以待，看起来十分的和谐融洽。
如果忽略掉前几个小时的吵闹，他们确实是和谐融洽的，至少表面是的。
三小时前，大家在争论是否应该直接同意对方的报价。
路晔觉得这次无所谓，他有足够的自信下次金易还会选择他的设计。
而持反对意见的一方觉得应该努力一下，如果直接同意，对方下次可能会把价格压的更低，这对后续的合作会有很大的影响。
最后反方以人数压倒性优势胜利，路晔只得作罢。
谈判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对方像是知道他们的报价，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了条件。
谈判终于结束，路晔为了犒劳大家，提出请大家吃夜宵，让大家放下这段时间的紧张焦虑不安。
有人提议去吃路边的大排档，来点烧烤小啤酒，一定快乐极了。
路晔怕他们玩的不够尽兴，主动去了另一张桌子。
看着他们年轻的面孔，听着他们诉说对未来的希冀，不免想到自己那时候，也同样的年轻且对未来充满希望，只是时间飞逝，斗转星移，年轻的不再是他，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也不是他。
手机铃声打破路晔的回忆，屏幕上熟悉的跳跃着的名字，是她，路晔的手指滑动了一下，却在挂断按钮前突然停住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他转了个方向接了起来。
对方喂了一声，等了许久没听到回话，只听到一阵酒杯碰撞和人们的大声笑闹，于是笑着继续说：“你也在喝酒啊，我回来了，明天一起出来聚聚？”
路晔心里那棵毒草又一次生长起来，似是要挣脱禁锢，重新复苏。
路晔用力攥了攥拳头，敛眸把杯子的酒一口气灌进去，才哑声开口道：“不了，我最近忙，没时间回去。”
对方没想到他会拒绝，呆愣了几秒，迅速回道：“好的好的，你先忙，那我先挂了，再见。”
他无力的垂下手，给自己继续倒着酒，仿佛回到了那天，也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自己。
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心里那棵毒草，也许只是喝多了，他的心里苦涩极了，这酒掺水了吗，为什么没有味道。
毒草似乎生长起来了，刺的他心脏疼痛难忍，一杯接着一杯的酒灌进去，却没有太大作用，眼泪无声滑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笑了，似是嘲讽，似是释怀。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显示微信来了信息。
一共两条。
“嗨，你睡了吗？”
“还没结束工作吗？”
是林素发来的消息，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匆匆付了钱走到马路边。
回了句语音消息：“刚吃完夜宵，没注意时间，你怎么还没睡。”
林素一直在等着他的消息，已经翻了好几个身了，终于等到了一句回复。
点开语音，男人喝酒后独有的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林素觉得就冲这声音可以原谅一切，甚至没仔细听内容，只得再听一遍，如此反复，三四遍才听完全部语音。
林素暗自喃喃道：“美音误人啊，美音误人。”
林素：今天不困，所以就多熬了一会。
林素：听你这声音，喝多了吧，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路晔：太晚了，好像没有车了，估计只能走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林素：好叭，酒店远吗？
路晔：还好，不远，差不多走20分钟就到了。
林素突然想起来似乎在他刚刚开始的语音里听到了一丝委屈，虽然被极力压制过，但她还是敏锐的觉察出来，他很难过。
林素又回去听了听第一句语音，十分肯定，而且他一定哭过了，声音带着哭过的鼻音。
林素这会也没事，索性直接回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喂，怎么了？”
林素小心翼翼地说：“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路晔没想到她这么敏锐，自己已经很努力隐藏情绪了，却还是被发觉了。
“她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路晔说出这句话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说她回来了，大家一起聚一聚。”
林素安慰道：“那挺好的，正好这边工作结束了。”
路晔轻笑了声，嘲讽自己的无能：“林素，我拒绝了。”
“啊？”林素一时间诧异不已，十分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她措手不及，没有过多犹豫的追问道：“为什么？”
路晔默了许久才回道：“林素，你觉得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