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陈最盯着手里的英语书，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心里。
“陈最？陈最？”
陈最就在位置上发呆，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直到络伊兰过来给她拍醒。
陈最回过神。
“干啥呢这是，半天页都没翻一下。”
今天是英语早读，英语老师讲台前面低着头备课，底下的学生自己在看书背书。络伊兰把英语书竖起来挡住脸，转头对陈最说：“听说没。”
陈最点点头。
“你知道我要说啥你就点头。”
陈最说：“沈确他妈妈来了。”
“哎呀你果然知道。”络伊兰搬着凳子往陈最身边移了移，说：“沈确今天就要离开学校了。”
陈最震惊地抬头，“你说什么？”
“离开学校，去美国啊。”
陈最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了，“现在就走？”
络伊兰没想到陈最那么大反应，看了一眼讲台，英语老师还在低着头备课，她连忙把陈最拉着坐下来，说：“对啊，我来教室之前遇到班主任了，他跟我提起的，你不知道吗。”
陈最放下书又站了起来就要走，络伊兰连忙叫住她，“你干啥啊你。”
“我要去打个电话。”
“疯了啊你，现在是英语早读，你跟老师说你要去打电话？等会再打不行么？”
陈最愣愣地站在当场，络伊兰又把她拉着坐到了位置上，说：“沈确之前没跟你商量好啊。”
陈最手指一颤，缓缓看向络伊兰，“我不知道会这么早。”
络伊兰问她：“你以后是打算也留学吗？”
陈最摇头。
“不出去？”
“嗯。”
“沈确答应了？”
“嗯。”
陈最坐在座位上像呆掉了一样，络伊兰问一句，她就回答一句。也不看络伊兰的眼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络伊兰看着这样的女人，莫名想起了她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在被男主背叛抛弃了之后，就是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络伊兰又将凳子靠过来，把手搭在陈最的腿上，像是想给她一点安慰。
她忍不住问：“你和沈确有规划过未来吗？”
没回。
“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还是没回。
络伊兰语气有点急，“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都临到头了，怎么还分开了呢，不过我觉得沈确人是很不错的，陈最，不会是你的问题吧？”
陈最还是安静地低头坐着，她终于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和沈确分手了啊。”
这次陈最回话了，他眨眨眼，说：“没有，我们决定了要跨国恋的。”
“……”
听到这个不可思议的回答，络伊兰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跨国恋？！
她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我还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跨国恋这种不靠谱的计划你们居然都能想的出来，跨国恋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分手好不好？！”
“这破想法肯定不能是沈确想出来的，是你提的吧……”络伊兰脸都不挡了，放下书，说：“我劝你最好赶紧趁现在还有机会，准备出国的适宜，和沈确一起呆在美国，否则你们俩走不到最后的。这方面你有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的，一定帮你！我络伊兰说到做——”
“他还是喜欢他？”陈最抬起头，看着络伊兰，淡淡地问。
轻飘飘的一句话，说者不当回事，听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络伊兰胸口发紧，但看着对方一脸不以为意的模样，连忙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用一副调侃的语气说：“陈最你瞎说什么——”
刚说到一边被另外一声打断了。是电话的震动声。
是谁在这个时候给陈最发消息。
沈确。
不用想也知道。
还没等络伊兰再把刚才那句重要的话重复一遍。
陈最早已经拿着手机窜出去了，快得络伊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甚至没跟老师打个报告，也根本不关心自己的回答。
络伊兰也好像失了神。
她落寞地转身看着自己的英语书。
陈最拿着手机跑到走廊楼梯间的拐角处，看见手机的短信上面写着——
【我在教学楼下等你。】
陈最来不及再想什么，直奔楼下。
现在这个时间点，老师学生都在教室里，楼梯间一个人都没有，陈最在转过一个楼梯弯口的时候，由于走得太急，还摔了一跤，但她却没感觉到痛，一秒没停就又站起来继续跑。
她极速喘息着，来到了一楼底下。
她没看到沈确，就出了教学楼，在附近转了转。
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她看见教学楼的最尽头有个转角处，那是学校停车的地方。
陈最的心砰砰直跳。
她向着那个方向紧走了几步。
刚走到转角，陈最的胳膊忽然被拉住了。她惊呼了一声，身子被一股大力拉到一边，她刚想叫喊，就被那股包裹着自己熟悉的香味给打断了。
沈确靠在墙上，两只手抱着她的腰，他低着头，笑着看着依旧满脸震惊的陈最，低声说：
“课都不上就出来了？”
只不过沈确的笑意只维持了一秒，他的笑被陈最发红的眼角打断。
陈最哽咽着，说：“你今天就要走——”
陈最话没能说完。
因为她的嘴被堵住了。
沈确捏着陈最的后颈，让陈最微微仰着头，然后低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他的吻很浓烈，充满了意味。
过了很久他们才分开，沈确紧紧抱着陈最，他的脸贴在陈最的脸旁。他们似乎融在了一起。
“你等我……”沈确在陈最耳边说话，气息喷在陈最的脖颈上，丝丝麻麻。
“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看你。”
陈最额头顶在沈确的胸口上，闭着眼睛。
“你等我。”沈确声音低哑，静静地说：“我家里出了点事情。”
陈最依旧低着头，身体在轻轻地颤抖。
沈确听不到回答，这让他更加急切地追问下来，他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才能够安心。
“你是不是很舍不得我，你昨天要说分手，是不是都是吓我的。”
陈最终于开口，声音却是发颤的，“对。”陈最一开口，眼底一热，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沈确：“我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根本就离不开你。”
沈确嘴唇轻颤，“我不会离开你的，这只是一段时间……”他拿拇指轻抹陈最脸庞上的泪滴，说：“别哭，别伤心，我会天天给你打电话的。”
沈确看不得陈最这副几乎要碎了的模样，他把她紧紧抱住，“那你就跟我走，我们一起去美国。”
陈最：“沈确……”
他们靠的这么近，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陈最哭得泪眼朦脓，更显脆弱。
“你答应我一件事。”
沈确看她看入迷了，哑声说：“……好。”
陈最笑了，“你都不问是什么事，就‘好’。”
“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是么。”陈最依旧笑着，“那你一定要答应我，如果你以后想和我分开了，千万要告诉我，而不是冷淡我，或者在美国找其他人。”
沈确目光涌动，他低头，看着陈最。
“你别说这种话，我们不会分开的。”
陈最垂下眉角，不再笑了。
沈确说：“你在担心我么。”
陈最没有说话。
“只要你别抛弃我……我就不会离开你的。”沈确拉住陈最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
他的胸膛很暖，心跳很快。
陈最死死地低着头。
“我很害怕再一个人……”陈最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流的眼泪实在太多了，好像要把过去种种忍住的眼泪都流干。
“我不想再失去了……”
事先做好的所有心理防线在一瞬间崩塌，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之前沈确所有的紧张，吃醋，让陈最有了一种自己是感情里强者的幻觉。
陈最的眼前似乎浮现了第一次的景象。
他低着头，闭着眼睛许愿，烛光在他的面前摇曳。他虽是闭着眼睛，脸上却挂着淡淡的，舒展的笑。
她当时在想，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幸运幸福。
那么多份爱意包裹着他，支撑着他，所以他只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就站在了衣冠楚楚的众人面前。
后来他带着他的爱，来到了陈最身边。
陈最想从理智的方面思考，这个男人对于她到底算什么。
为了保护自己，她想把对方当作自己十八岁时的一个美好的经历，享受经历过后，只留下淡淡的遗憾，别无其他。
可是现在，她却有种被捆绑住之后窒息的感觉，这感觉后知后觉，深入骨髓。
沈确一边用拇指帮陈最擦眼泪，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继续再多说什么。
看着这样的陈最，他觉得过去的自己错了。
之前的事情，让他对陈最有所不信任，他甚至还想等着有时间去查一下她和周序然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错了。
面前这个女人是真爱他的。
他要相信她。
陈最忽感沈确手用力，拉着她进入他的怀里。
沈确紧紧抱住她，贴在她耳边，对她说：
“陈最……你知道么。”
他的声音依旧清新，又带着一种执著的意味。
“除了你，我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
一句话，定终身。
陈最忘记那天他们是怎么分开的，更不记得等她回到教室之后，英语老师对她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等她一直在教室坐到晚上放学的时候。
她才忽然想起，她都没问沈确为什么走，为什么这么突然，他说他家里出了事，出了什么事？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没说，她也没问。
一切都不明不白，模糊不清，却又心有灵犀。
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