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
昆吾昭转过身的时候禅院直哉刚刚扣完一半的衬衣扣,他手指正捏着第四颗纽扣,领口未整理好,露出大片锁骨。
禅院直哉看着被精细切割的钻石,他挑着眉,字节在唇齿间碾过,“……嚣张?”
「身材很好嘛」,昆吾昭心底吹了声口哨,她抿着嘴角笑,“禅院家的继承人居然有为了高专低三下四的想法吗?”
“啊,对了,有想好怎么处理叛徒了?”
禅院直哉接过盒子,低头将所有纽扣仔仔细细地扣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为什么是五条悟教你?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其实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昆吾昭还没说出下一句话,禅院直哉一声嗤笑打断了她。
“夏油杰?”他语气有些古怪,“那个连御三家的旁支都不是的贫困生?”
禅院直哉理了理衣领,抬头看昆吾昭,露出一个笑,眼神挑衅又轻蔑,“你和他有共同话题吗?”
“整天都是一副假的要死的笑脸,还有莫名其妙的术式,也不知道是怎么入的了五条悟的眼。”
昆吾昭看他毫不遮掩地展示对夏油杰的不爽,歪了歪头,轻笑一声,“你喜欢五条悟啊?”
禅院直哉:?
他脸上写满“你在说什么屁话?”,语气带着惊悚,“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我喜欢五条悟的?”
“那你还三句不离五条悟?”
“那是因为五条悟那个大少爷居然和非术师家庭出身的人玩得很好啊!”
“可能和他是特级有点关系吧,”昆吾昭笑着看他炸毛,“不过我也是非术师家庭出身哦,所以别这么说了。”
“直哉,刚刚表情很不错嘛。”
……
禅院直哉收起思绪,他睨了一眼表情变幻的侍者,「不如昆吾家的那位侍从」,他点评。
连脸色都收不好,没用的东西。
“您们请,”侍者弯着腰给他们引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男高中生要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自己,但实不相瞒他也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这两位本该早早过来等候那些大人们的学生现在竟是压台出场的——
刚刚他检查完邀请函后,根据大人们的要求给场内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除了高专人士所有人都已经到场了。为首的大人已经给两所学校打了七八通电话,发了一通火。
他还是不信上什么宗教学校的人能有多大背景。
走廊光洁明亮,昆吾昭和禅院直哉不紧不慢地跟在侍从身后,鞋底在大理石瓷砖上磕出声响,他们甚至连步伐频率都一致。
穿过走廊走到大厅前,雕花的大门紧闭着,侍者上前拉开了门。宴会厅前有几级台阶,昆吾昭对着禅院直哉伸出了手。
……
“小小年纪真是不学好,让别人等着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到了社会里容易活不下去的。”说话人的声线很浑厚,语气却颇为阴阳怪气。
昆吾昭正扶着禅院直哉的手垂头上台阶,闻言她脚步不停,只是有些似笑非笑地抬眼扫了一眼那些端着香槟杯西装革履的大人们,“不让你们等我们,难道要我们去等你们吗?”
“真是好大的脸。”
他们没有想到来人竟然会毫不顾忌地反诘回来,一时间愣住了,只听见男生哼笑一声,“年纪大了呗,见到个人都要说教一句。还管我活不活得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爹。”
那人没想到派来的是两个刺头,说话不带脏字却是一个比一个噎人,霎时间怒火攻心,将酒杯重重放在身旁的桌子上,“你们本身就迟到了!还让一群长辈等着你们,如此蛮不讲理,这难道就是高专的态度吗?!”
他周围的人手虚掩着嘴唇窃窃私语,几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传至两人耳中,“没教养”“穷酸”。
昆吾昭第一次被人说穷酸,她扫了一眼身上的高订风衣,啧了一声,对禅院直哉说:“他们好没见识。”
禅院直哉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金碧辉煌的大厅和对面珠光宝气的“权贵”们,对昆吾昭调笑道,“是暴发户吧。”
说暴发户其实过了,这其中不缺产业新贵,也不乏祖上积富的家族,只是他们以为来的会是两个普通的高中生——珠宝的堆砌很能镇住那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孩,他们妄图利用阶级的差距给学生们一个下马威。
「说到底再有能力不也是要为我们干活的吗?」
不想却马失前蹄。
有人打破了僵局。
“你是,禅院家的少爷?”一位一直没有说过话,在后方观察的男子觉得那面色不虞的少年格外眼熟,似乎在某次会晤中远远见过,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口。
禅院?
有些人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姓氏有点耳熟,有人却了解一些内情,“是‘那里’的御三家之一。”她特地加重了“那里”。
但咒术界的御三家并不很被这些有钱有权的贵人们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出其量不过是某个隐世家族罢了。不过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
“原来是禅院家的少爷,想必不是故意迟到的吧?路上有些耽搁的话可以提前通知一下,不然大家都等的着急,对你们家族声誉也不是好事吧?”
这句话是让步,虽然带点不轻不重的威胁,只要禅院直哉应承下来,宴会开场的混乱就算揭过去了。
但其实不管应不应都是麻烦事。
“有关禅院的声誉确实是个问题,”昆吾昭松开扶着禅院直哉的手,“虽然我觉得他家也没什么声誉。”
“但是继承人在重要会议上迟到似乎是个好的把柄?”毕竟他的命可是被伴读挂在暗.网里的,一看就是什么夺权风波。
“总归这里的人也不像是不会把这种事当成谈资说出去的,”她叹了口气,“要不大家还是别走了吧?”
昆吾昭蹙着眉看他们,似是有些苦恼。
她语气实在正经,话里的意思让禅院直哉都忍不住侧目。
厅堂内一片安静。
许久。
“荒唐!你是哪家的人,说话不过脑子吗?!”
“鄙姓昆吾,”昆吾昭微阖着眼,神色有些恹恹的,「真没意思」,她想,“家境比较贫寒,没什么教养,各位见谅哦。”
“不让你们走是开玩笑的,”眼见着面前的人陷入惊恐,她漫不经心补充,“也不长点脑子,我难道真的会一不高兴就杀掉这么多人吗。”
……
昆吾昭捏着高脚杯,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一群人僵着身子勉强勾筹交错,又听着身旁禅院直哉打电话给京都校领导汇报路上的情况。
终于他挂了电话,昆吾昭以为他空闲下来,转过头去刚想说话,禅院直哉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面无表情地喝了口香槟。
“喂,是我。”禅院直哉笑着将手机贴近耳朵,看起来很愉快,“把佐仓绑了送到地下室,等我回去再处理他。”
他说这话时语气十分温柔,连上挑的狐狸眼都因为笑容微微眯起,好像在和情人商量明天的约会——如果他的眼里没有杀意的话。
禅院佐仓,暗杀任务的发起人。
禅院直哉挂了电话,转头看刚刚似乎欲言又止的昆吾昭,笑意还未完全收起,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弧度,这让他看起来风流又轻佻,“你怎么了?”
昆吾昭又喝了一口香槟。
“回去吧。”她瞥了一眼交杯换盏的人群,“再不走他们都要喝吐了。”
本来宴会众人的目的就是咒术界——鲜有人知的却与生活息息相关的领域,谁不想来分一杯羹呢?
但是来者是御三家的继承人之一和昆吾家的家主,不管棘月王朝对于咒术界有没有想法,这块土地都不是他们能够涉足的了。
是以他们只能内心苦涩却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别的也没什么好谈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相互吹嘘,不停地喝酒,然后趁着喝酒的功夫偷偷瞄一眼两尊大佛。
都喝了一个小时的酒了。
真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