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
“在!”昆吾昭扬声应了一句。
听到应声,夏油杰推门进入,“你还好吗?”她总是会被咒灵吓到发抖,虽然夏油杰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害怕——总觉得昆吾昭和极其惊惧完全不适配。
但是这件事情确实存在,在挑着做完任务的空档时间来进行训练的这几天,她的恐惧其实——不减反增了。
“我挺好的——!”昆吾昭被他伸过来手上的咒灵吓了一下,等她定睛看过去,发现是两个金色的小□□。
正瞪着眼睛对她鼓脸颊。
昆吾昭:……
她小心翼翼接过两个咒灵。
夏油杰感受到她指尖与他手心接触时微微的颤抖,这细微的动作连昆吾昭都不曾在意,又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这不对心的恐惧。
夏油杰敛去眼底的神色,对着昆吾昭笑了一下,“送给你,可以从其中一只感受到另一只那边环境的变化。”
他也说自己要回去换衣服,与昆吾昭告别离开。
只是离开教室后他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他飞速回了宿舍,敲开五条悟的门。
“悟!你听我说,”他扒开挡着门的五条悟走进他的房间,“……你怎么不穿衣服?”
五条悟披着浴袍一脸“你有病吧”。
“我刚洗完澡,干嘛啦杰。”五条悟一脸不耐烦,好像夏油杰不说出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事情他能马上和他打一架。
“是有关昭的,”五条悟闻言收了神色,夏油杰拧着眉头,面色凝重,“我怀疑昭的身上,有诅咒。”
“啊?”五条悟脱掉浴袍,一件一件穿上衣服,“怎么说?”
“你没发现她对于咒灵的恐惧太奇怪了吗?我跟她一起训练这么多次,发现只有当她‘看见’咒灵的时候她才会恐惧,甚至对着一些可爱的咒灵她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你不觉得这种恐惧很像是被机械一般加上去的吗?”
话刚说完,夏油杰转头想听五条悟的看法,却看见他飞一般地冲了出去,动作间带起的风吹动夏油杰的刘海。
糊在他脸上。
“你真是……”他骂了句脏话。
……
昆吾昭拉开窗帘,关上空调,准备离开教室——曾几何时她因为不关空调还被夜蛾正道骂过,最后是根本败不完家产的大小姐妥协——虽然她寝室里的空调依旧从来不关。
教室的门被一脚踹开,五条悟冲上前一把拉上窗帘然后把昆吾昭按在座位上,甚至顺手把刚刚关上的空调打开了。
昆吾昭:你真是冒昧。
她张嘴想问他来干什么,突然被五条悟抬起下巴,昂首对着他。
五条悟凑近仔仔细细观察昆吾昭的眼睛,发现除了瞳孔有些缩小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瞳孔缩小估计也是因为他。
五条悟放开她的头,坐在桌子上喃喃自语,“杰应该不会骗我……吧?”
“但是六眼也没有看见什么,莫非是藏得太深了?”他转眼看向昆吾昭,“昭昭,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眼睛不舒服过?不是熬夜或者被刺痛那种。”
“没有,怎么了?”昆吾昭看见五条悟后脑垂下的发丝还湿润着,像是刚洗完澡就着急着过来没有擦干。
一滴水珠在他发梢颤了两下,最后顺着他的后颈滑入被布料遮盖的深处。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昭昭?”五条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昆吾昭回神把他的脸推开猛然坐起。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现在要先回去了。”
五条悟对着她的背影伸出手,一头雾水,“我在问你今晚要不要去卡拉ok啊?”
……
包间内,灯光昏暗,五条悟按着酒杯,瞥了一眼牌面。他身体稍稍前倾,对着昆吾昭正色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
昆吾昭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对他笑了一下,“喜欢你。”
“……!”五条悟猛地后仰,他神色罕见地慌张,转头不可置信地询问夏油杰,“她,她刚刚说什么?”
“她说喜欢你。”夏油杰语气平静。
然后他手一抖把啤酒倒在了五条悟装着果汁的杯子里。
坐在一边的有栖川安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她一把夺下昆吾昭的酒杯,“别喝了你都喝多少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喂!
“哦,”昆吾昭扭头对着有栖川安弯弯眼睛,她很乖巧地应了一声,“好哦,老婆。”
“……!”有栖川安猛地后仰。
她把爆红的脸埋在手心,闷闷地对昆吾昭说:“你别说话了。”
【一小时前】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冲进包厢。
“快快快先点酒水!记得给我点桔子汁。”
几个未成年偷偷来卡拉ok都多少有点兴奋,最后上了一桌伏特加和一副卡牌。
「真心话大冒险」
“……去邻座要一杯酒?”
昆吾昭听着这好像无理取闹大冒险要求,沉默地喝了一整杯伏特加。
“……找,找一个陌生异性要联系方式?”
昆吾昭又喝了一杯。
“与同桌的某个异性接吻三十秒?这都是什么牌面啊!”甚至连提出要求的人都抓狂。
昆吾昭继续喝。
短短一个小时她喝了七杯,大量酒精的迅速融入血液让她大脑有些供氧不足。
“所以为什么我一直被抽中大冒险?”昆吾昭举手询问,其实她还清醒着。
下一秒。
“真心话,昆吾昭。”
对着摸牌人(五条悟)不怀好意地脸,和身边人看好戏的表情,昆吾昭:哈。
我不好过你们都别想好过。
破罐子破摔.jpg
最后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以倒了两个“醉”了一个结束。
后来他们开始打扑克。昆吾昭也懒得从每个人的出牌分析他们的心理,她只是支着头坐在一边看他们的手。
咒术师的都大部分都很好看,细长遒劲,指甲修剪地很干净,或者骨节处覆盖着的皮肤还留有上一次打斗摩擦的红痕和细小的伤口。
而这里双手中五条悟的尤其明显。
他实在是太白,稍微有一点点光线照在他身上都让他看起来好像在发光。指尖在牌面上滑动一下再把牌捏起,出牌时搭在桌面上的手会轻敲桌面,或是两指夹着扑克出牌……
昆吾昭闭了闭眼,她缓缓站起,“我去趟厕所,你们继续。”
正在低头苦思冥想接下来出什么牌的五条悟闻言抬头,“厕所在走廊最外面,找得到吗?”
“嗯。”
昆吾昭走出包厢,到厕所外面,她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镜子处打了个电话。
“喂直哉?”
“……嗯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件事。”
“我好像喜欢上五条悟了。”
……
水流在手上冲刷,后又从指缝流走。
昆吾昭关上水龙头,转身,从另一边走来三个男的,看样子是准备绕过她去里面。
昆吾昭没动。
其中一个走过她,却在没走了几步后停住。
划拉拉链的声音响起,昆吾昭抬起头,直视着他们肩膀上的咒灵,恐惧升起之余心里有些烦躁。
「我现在应该生气的。」
而不是永远都是这种没用的害怕。
那是一个小女孩,脖颈以不自然的角度折着,身上是青紫的淤痕,伤口处裂开露出白骨。
昆吾昭不想低头看他们的器官,所以抬着头与那咒灵对视。
一个男人笑着向她伸出手。
【包厢内】
结束一局,五条悟丢掉手里的余牌,撑着头看了一眼门。
“我去上厕所。”他说。
【走廊最外缘】
男人伸来还留有油污的手,昆吾昭站在原地没动。
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昆吾昭轻轻动了下指尖,不过没等到她下一步动作,从旁边伸来另一只手臂,修长的手指直接握住了男人的手腕,从昆吾昭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那冷白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你们想干什么?”少年一贯清越的声音被压低,他声音里有被压抑的暴戾。
是五条悟。
他压着挡着昆吾昭的那个男人的头往其他两人身上撞,随后把昆吾昭拉到了自己身后。
一言不发地上去打人。
这打法又和他往常的不一样,他没开无下限,是真真正正地肉搏,没有用一点咒力,把人打到吐血。
惨叫声逐渐微弱。
“悟,”昆吾昭直直地盯着五条悟,轻声喊他,那人真专注着打人似乎没听见,于是她又喊了一句。
“五条悟。”
五条悟一顿,放下正拎着的领子,转头去看昆吾昭。
昆吾昭走上前去从他背后抱住他,“先别打了。”
……
远在走廊最深处包间里的学生们不知道,两个刚刚一前一后出去的同学现在正在警察局里坐着。
警员接了个电话,有点发愁地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个学生,他叹了口气,“具体情况你们不说我也清楚,”就是男朋友为被调戏的女朋友出头对吧。
“但是你也太年轻气盛了,”他头疼地指了指五条悟,“怎么给人打成这样,如果是平常人就算了,教训两句就放你们走了,可是你打的那三个有总局的侄子,还有两个是公司老总的儿子……”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个完全没放在心上的人,“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很难过的好吗!还有小姑娘你别老是抓着你男朋友的手看了,他手上的血全是别人身上的。”
被点了名,昆吾昭的视线才从五条悟指尖的血迹上移开,她抬头看着发愁拽自己头发的警员,“按理来说我们才是受害者吧?最多算一个防卫过当,能出什么大问题呢?”
“不是的,哎,你们家长什么时候能到刚刚接到电话总局马上就到了,有点心理准备吧我们一个小分局说不上话的。”
对于面前学生会有什么结果他好像早有预见,看来是见过不少这种情况。
昆吾昭看他两眼,又低头去观察五条悟的手,她轻轻揉了一下他发肿的指节。
正看着房间的门被一脚踢开,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三个鼻青脸肿的……人(?),气冲冲走到站起来想说话的警员面前,一巴掌把他挥开,转过头看向昆吾昭和五条悟。
看清他们脸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即狰狞着面色准备说话。
突然响起关门声,似乎是警局的大门被关上,脚步声封闭的空间格外大声,听上去有不少人。
事实上确实有不少人。
为首穿着西装的年轻女人从后腰抽出枪,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对着没反应过来的总局和那三个男的射击。
四声枪响后房间又归于寂静。
昆吾昭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湿巾,仔仔细细擦干净五条悟手上的血迹,站起来对从头懵到尾的警员点了点头。
“现在你是总局了。”
一夜飞升的警员不知道自己应该害怕还是欢喜,最后他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