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1.
“你有多久没见到佐伊了？”
阿斯托利亚问出这句话时，布兰奇正懒洋洋地蜷缩在壁炉旁的沙发里。往日中来来往往的休息室如今空荡荡的，透出一份冰冷的宁静感。
布兰奇本是想要提前完成古代如尼文的论文的。可等到她被阿斯托利亚的声音所惊醒时，那本厚重的书也仅仅只是摊开在了布兰奇的膝盖上，羽毛笔的笔尖戳在纸上，又化出了一片晕染的痕迹。
直到此时，布兰奇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睡眠。
可这又似乎是她近期以来最为安稳，又最为平静的休憩了。没有杂乱无章的梦境，也没有来回的，断断续续的惊醒。阿斯托利亚的声音如同鲜活的呼唤，布兰奇迟迟掀开眼皮，只看到了即将远去的余晖边缘，还有闪烁般跳跃着的火焰。
“怎么了，你睡着了吗，阿布？”阿斯托利亚见布兰奇迟迟没有回应，便又笑着问了一句。
布兰奇点了点头，便又径直朝着对方靠近了些许，依靠在阿斯托利亚的身侧，安心地彻底合上了课本。
阿斯托利亚便也顺势调整好自己的位置，她比布兰奇身材略矮一些，因此不得不挺直后背，才能使对方能够更加舒适地靠上自己的肩膀。
“如尼文实在是很难让人清醒着看下去。”布兰奇坦诚道，“你刚刚说什么，关于佐伊的？”
“关于佐伊的。”阿斯托利亚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很少能看到她了？”
布兰奇这才在恍惚间意识到，自己上次真正和佐伊闲聊过的时刻，似乎已经是当时前往霍格莫德的时刻了。但她并未真正深刻地判断任何，只是对阿斯托利亚说：“或许是因为魁地奇训练吧。她不是一直都想要加入校队吗？”
“可是她现在甚至都不在休息室里。”阿斯托利亚的反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德拉科他们都在上课，现在还有了乌姆里奇颁布的禁令。佐伊去哪里训练了？”
直到察觉出阿斯托利亚语气之中的变化，布兰奇这才真正重新抬起头，如同确认般地打量过周遭的休息室。果然，她也并未找到佐伊的身影。
似乎当时间进入三年级时，周围所有人便顺应着有了变化，也似乎没有。
刚刚开学后的那段时间里，布兰奇几人逐渐开始被不能自如相聚的疲惫感所突然占据，她此刻也意识到，自己与阿斯托利亚这样温和地依偎在一起的时刻，比起过去也少了许多。
“或许佐伊也有了些自己的事吧。”布兰奇只能这样低声沉闷地应了一句。
阿斯托利亚也没再开口。
她似乎是认同了布兰奇的观点，也像是对此有些遗憾或是不甘似的。可阿斯托利向来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她因而只想着，只要尽力享受当下便足够了。
布兰奇也察觉到了阿斯托利亚的心思，于是又朝着对方更靠近了些许。她们就这样沉默地注视着眼前，也经历着斯莱特林们的进进出出。
有无数次，布兰奇的疑问都想要脱口而出了。她想问格林格拉斯会怎样面对黑魔王的回归，也更想问，对于血统没那么看重的阿斯托利亚会怎样面对黑魔王的回归。
就在布兰奇都转动着目光准备开口时，她却看到了阿斯托利亚那双纯净的，饱含感情的蓝眼睛。
布兰奇不忍将这样艰巨又刻薄的问题放于对方面前，即便是阿斯托利亚在隐瞒自己都好，只要别强迫她做出选择，那布兰奇就愿意独自承受这段信息间的差异。
况且，就如同库塞尔和西奥多所说的那样，她本就不该涉及得太过深刻的。
布兰奇不知道阿斯托利亚是否有着同样的困惑，抑或她全然并不知晓这一切的发生。一种急切，却又无从宣泄的烦躁感油然而生，逼得布兰奇直接站了起来，想要来回踱步，却仅仅也只是有些无端地停在了原地。
“你怎么了，阿布？”阿斯托利亚好奇地抬了抬眼睛。
“没什么。”布兰奇只是这样说道。放在口袋内侧的魔杖此刻却仿佛刺戳在了她的肋骨之上，带着些显眼的，不容小觑的，灼烧般的意味，“没什么。”
2.
可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布兰奇的第一次夜游，不过她谁也没说。
布兰奇在熄灯时假意疲倦地与阿斯托利亚互道了晚安，而后又强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她根本就睡不着，更何况，布兰奇也本就没有想要睡着的打算。
虚虚遮掩的睫毛正在颤抖着，眼珠也不由自主地转动。她安静地听着，原先还能听到阿斯托利亚辗转翻身的声音，而的一切却仿佛又在瞬间归于了沉寂。
布兰奇又等了一会，直到确保一切都再没有丝毫的响动后，她才掀开床铺，支撑着自己起身踩去地面。
终于，布兰奇能够将魔杖拿在手中了。在披上大衣后，她给自己施了两个咒语，为了保温，也为了噤声。
距离和阿斯托利亚一同蜷缩在休息室的那天，已经又过去了一段时日了。在这期间，布兰奇始终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无法想象失去了魔杖的霍格沃茨，更无法想象只允许巫师们从书本中获得知识的魔法界。距离那场与库塞尔的决斗要不上多久就要到来了，布兰奇因而感到浓重的不安与紧张，而周遭迅速而来的繁杂事宜更使得她头痛欲裂。
因此，这项针对于俱乐部的禁令，让布兰奇在最初的不知所措后，迅速便又进展到了一种有些偏执而极端的状态中去了。
她已经为自己找到了一间空旷的，合适的教室。可在平日里，这样的活动，终究还是会违背着乌姆里奇的要求的。
于是，布兰奇只好在宵禁时出发，即便这需要违背校规。
她知道德拉科总因为波特的事而打破规定，自己随即也帮着他完善了不少次。可等到一切轮到布兰奇亲自去参与时，她在紧张之余，却好像并没什么期待伴随在其中，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或许会使得斯莱特林扣分的忐忑。
于是，布兰奇尽量更甚地放轻了脚步。她小心翼翼地掩着房门，努力不使得走廊之中的灯光透露其中。
阿斯托利亚依旧在睡着。光在她深色的帷幔上停顿了一瞬，随即便又再次被黑暗所吞噬了。
夜晚的休息室很静，几乎是乖觉而毛骨悚然的那一种。昏黄的光绰绰投射出布兰奇一人的影子来，又随之不断延伸着。
她蹑手蹑脚地朝着休息室走去，就在布兰奇即将放松下动作时，她突然意识到，休息室中并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人。
于是，布兰奇抬起头，朝着唯一还在散发着暖意的壁炉看了过去。
几乎没怎么费力，她便认清了，那是西奥多的身影。
他并不在看书，也没有写着什么。西奥多的面前空空如也，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好像就连在熟悉的地窖之中，西奥多都无法得到真正的松懈。
就如同在等待着什么，抑或早就得知了什么一般，他就是这样平静又堂皇地坐着，朝着沙发靠过去。那双浅得惊人的蓝眼睛在如今显得有些朦胧似的，没什么生气地，疲惫地垂落着。
“西奥？”布兰奇迅速从原本的慌乱之中平和了下来。她没有上前，仅仅只是停在原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没回寝室？”
闻言，西奥多这才抬起了头。他眼中的神色与光线被迫重新聚集着，西奥多重新调整过坐姿，他看向布兰奇时也显得有些意外：“我本来是想等德拉科睡了之后再回去的。只不过没留神，就在这里坐了这么久。”
“所以今晚巡逻的斯莱特林级长不是德拉科，是潘西吗？”
“是她。”
在布兰奇了然地点过头时，西奥多又紧接着继续说道：“你呢，你怎么又出来了？”
布兰奇不由得有些哑然。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抿了抿嘴唇，可依旧还是朝着西奥多坦白道：“实际上，我是打算出去的。”
“出去？”西奥多总算是起身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确认般地问道，“你知道对于三年级的学生来说，现在已经是宵禁了吧。”
布兰奇坦诚地耸了耸肩。她本就没打算隐瞒西奥多，可至于对方打算对此抱有怎样的看法，布兰奇却也没有进行干预的打算：“你应该知道乌姆里奇新颁布的条例吧？”
西奥多点了点头，好像对于布兰奇接下来打算说的话也已经了然了。
“所以我打算自己拯救自己。”布兰奇摆了摆自己手中的魔杖。
“是不是——那件事，是不是快到了？”西奥多确认道。
“和库塞尔的决斗？”布兰奇说这句话时，甚至没有掺杂丝毫的情绪在其中。她眨了眨眼睛，就好像那场决斗仅仅只是如同平日中会发生的琐事一样简单。不会危及生命，更不会危及到布兰奇与库塞尔之间，原本隐约间正在逐渐向好的感情，“对。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明年的夏天。”
西奥多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目光依旧还伴随在布兰奇的魔杖旁，随之移动着，收敛闭合。西奥多似乎有很多想要说的。他像是想要问些什么，关切些什么，或是确认些什么。
可最终，西奥多没有提及到以上的任何。
他只是歪歪斜斜地侧过身，一只手缩回了口袋之中。随即，西奥多重新抬起了头，放在口袋中的那只手顺势扯动着衣襟的翻折，将自己的魔杖也展现在了布兰奇的面前。
“我想，决斗至少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参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