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从另一个方向上山，半山腰上竟然有一个山神庙。
一个半人高的小房子坐落在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山洞顶上的石板正好为山神庙遮风挡雨。山神庙里供奉着一座看不出来什么模样的神像，但是打扫得很干净，前面的供桌上还摆着新鲜的水果，一看就是最近才供上去的。
“这里是？”
“这里是山神庙，是我母亲供奉山神的对方。”
陶佳禾跟村里人打听过李明的消息，她知道李明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突然就宣布要离婚，她的父亲在办完离婚后不知所踪，留下母亲和幼小的她。
村长拍板让他们继续住在之前的房子里，村里人也怜惜她家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她也就这么磕磕绊绊长大了。
现在村里人都是说她爸做得不地道，抛下老婆孩子就这么走了，李明小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她妈带着她来到这里，压着她给神像磕了几个头，回家告诉她她并不是她爸爸的孩子，这才是他们离婚的原因。
她的父母结婚几年后都没有孩子，她的母亲为了要个孩子试遍了各种偏方，求神拜佛那更是常态，再偶尔听到以前的人说后山的山神求子很灵验后，她找到这个早已落魄的山神庙虔诚地许下了能有个孩子的心愿。
山神确实灵验，没多久她就怀孕了，只不过和她的孩子一起来的还有一张丈夫的不育诊断。
丈夫细心照料怀孕的妻子，妻子生下了了一个女儿，孩子满月，孩子周岁，看着孩子开心的笑容，丈夫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炸。
他不是没想过既然自己不育，这就是上天送给自己一个亲生的孩子，可是妻子的背叛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头，不拔出来只会慢慢腐烂，伤口越来越大。
他终于受不了了，和妻子摊牌了，没想到妻子反应更激烈，她对天发誓她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这个孩子要不是他的就让她被雷劈死。
丈夫只能拿出来自己的诊断，告诉妻子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让她怀孕的。
沉默过后，妻子只能表示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离婚吧，孩子归我。丈夫同意了，两人平静地办理了离婚时后续，再后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丈夫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妈说如果我不是我爸的孩子，那我一定是山神送给她的孩子。”李明熟练地给山神庙清理了一番，又跪下磕了个头，她跟着母亲来过这里无数回了，原先破烂的神庙在她长大后也修理了一番。
“你不信？”陶佳禾看着李明，问到。
“这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这不科学啊。”李明苦笑着，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小孩是求一求神就能有的。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我说是一种直觉，你信吗？”这是一种从心里透露出来的感觉，她从母亲口里听到陶佳禾的名字时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绝对能知道她的身世，她从没有见过陶佳禾，但是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离陶佳禾越紧，这种感觉就越明显。如果是在她小时候，她肯定想都不想直接去找陶佳禾，到底她的父亲是谁。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她不需要父亲了，这个答案会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吗？
她就像是一只鸵鸟，将头扎进沙子里，远远避开陶佳禾。
昨天和陶佳禾的见面是个意外，碰面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躲了这么久的时间好像是一场笑话。她还没来得及直面自己的内心，就碰到了抢客人事件，只能硬着头发上门了。
也许是头脑一热，也许是她最终还是遵循了内心，她带着陶佳禾来到了这个地方，讲述了这个无法用科学向任何人解释的自己的情况：“抱歉，虽然可能有些可怕，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
陶佳禾笑了笑，确实，随便出来一个人拉着自己的手说：“麻烦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她肯定只能骂人，她又不是DNA检测器，还能凭空帮人找爸爸。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不过我确实有一点线索，但是这个线索我暂时不能告诉你。”陶佳禾看着这个山神庙里的神像，这个供奉的神仙肯定和山海经有关联，只是不知道供奉的是山海经的哪位神仙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哪位妖怪。
这个就没必要告诉李明了，陶佳禾只是好奇，李明的父亲为何凭一张不育诊断就断定了这不是自己的孩子，说不准是医院误诊了呢。
这个还是张婶儿告诉了她答案：“我们算了日子，李明她妈怀上她的时候，我那堂弟刚巧出门打工了，不在家，这事儿就这么凑了巧了。我们肯定是相信秀儿的，她那个人老实，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我私底下猜估计是有人见家里没人上门欺负了秀儿，秀儿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怀了孩子。”
“佳禾，我也是把你当自己家的孩子看才跟你说的，可别跟李明说。”
佳禾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村长是希望她和李明好好相处的，一个是自己的子侄，一个是给村里带来机会的后辈，之前李明死活不肯和陶佳禾打交道，还被张婶儿狠狠拍打了两下的，现在看到陶佳禾和李明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了来往，只有乐见其成的。
张婶儿连这种压箱底的话都和她说，一部分原因是李明同意了，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张婶儿确实当她是自己人。
陶佳禾是来给张婶儿送茶叶蛋的。
后山的鸡肉供不应求，鸡蛋更是，只要是吃过的人都说着鸡蛋生吃都行，一点腥味都没有。按理说，这样的鸡蛋做蒸蛋是最好吃的，鸡蛋本身的香味就足以让人满意了，做茶叶蛋反而茶叶的香味会盖住鸡蛋本身的香味。
陶佳禾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们家的其他人不同意，白少爷知道有茶叶蛋后表示自己也要吃，一定要做，坚决要做。
茶叶蛋的做饭很简单，鸡蛋大火煮五分钟过冷水后轻轻将蛋壳敲破，放进煮好的香料和茶叶水里，煮好后浸泡一晚，让味道更好地通过蛋壳上的裂缝渗透进蛋里。
只需要轻轻剥，蛋壳就会一片一片地脱落，露出漂亮的带花纹的鸡蛋。神奇的是，鸡蛋的香味并没有被茶叶的香味压制住，而是和茶叶的香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陶佳禾调的味道很好，一点多余的咸味都没有，完美的味道瞬间就征服了白少爷。
白少爷表示自己真是亏了，帮着养了这么久的鸡，竟然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鸡蛋，表示陶佳禾真是不够意思。
陶佳禾真是不想提醒它，平时吃炒蛋也好蒸蛋也好，它都是吃得最欢快的那个，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的。
茶叶蛋做起来耗时但不费事，还能一次做一大锅，除去家里吃的，陶佳禾按理给村里相近的几家送了些。
李明吃后也是觉得这味道绝了，主动要求帮陶佳禾再多收一些小鸡，给她放到后山养着，她别的也不要，只要这鸡蛋有多的就全卖给她。
趁着和李明混熟了，陶佳禾试探着去李明家里串了几回门。李明的妈妈是个很和气的女人，见到陶佳禾都是笑眯眯地给她又是端茶又是那水果，礼貌又不过分热情，话也不多，如果不是李明，她在村里绝对是会被忽略的那种人。
陶佳禾不知道李明妈妈对这一段神奇的过往是什么态度，她也不想去探究，李明妈妈在这件事情中一点错误都没有。她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妈妈，只是生活对她却没有那么好而已。
李明的妈妈没有那股山海经中传来的味道，估计是如数传到了李明身上。
“我要怎么才能帮李明找到她的父亲？”陶佳禾站在山顶，她总是不自觉走到这里，仿佛形成了某种习惯。
“找到了又如何？”白意陪着她站在山顶，“你会告诉李明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吗？”
陶佳禾摇摇头，就算告诉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还不如找个其他合适的借口搪塞过去。
“那就是了。”白意觉得陶佳禾是自寻烦恼，“你一开始就想的是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把这件事情圆过去，那探究真相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应该找到她的父亲。”
陶佳禾闭着眼，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感觉自己和这里的结界联系地越发密切，她能感受到这个巨大的结界另一端，有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能感受到结界正在不安，像是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一般。
她只要站在这里闭上眼，就能感受到结界两端的动态，比如这个时候，结界另一端有一只不知名的鸟正在试图冲破结界的束缚往外飞，它一次一次被结界撞到地上，又一次一次拍拍翅膀继续飞。
伤痕累累的鸟儿撞累了，找了个地方休息，这对于陶佳禾来说不过是一个只需要确认它冲不破结界后就不需要再关注的界面。
而对于里面的鸟儿来说，外面有事情正在召唤它，他一定要冲破这里，回到属于自己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