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沈辞月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抚着头上的凤钗,一个婕妤戴凤钗是属逾制,沈辞月会这么不小心吗?谢楹转了转念头,看来这支凤钗是贤宗赐下的了。
谢楹有些好笑,沈辞月就是来她目前炫耀得宠的?懒得跟沈辞月周旋,谢楹端了茶:“怎么会呢,现在你见也见过了,无事可以退下了。”
谢楹脸上看不见任何嫉恨之色,就像眼中根本就没有沈辞月这个人,沈辞月握紧了手指。
谢楹今日穿戴的十分简单,可如此素淡的装扮这个女子看起来仍然是不掩绝色,沈辞月闪过一丝嫉妒之色,又很快掩饰住了眼神。
“庄妃姐姐就这么不欢迎我?”
谢楹冷声道:“沈婕妤的姐姐在延宁殿里,沈婕妤可不要乱认亲。”
沈辞月声音带了些委屈:“妾身想着大家都是伺候圣上的人,正该如姐妹一般,没想到庄妃娘娘这么讨厌我。”
谢楹喝了口茶淡淡道:“本宫可不是讨厌你,只是不想和你说话罢了。怎么,宫规有规定一个婕妤说话本宫必须得听着?来人,送沈婕妤回去。”
沈辞月涨红了脸,“既然娘娘不欢迎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贤宗已经连着好几晚宿在延宁殿,宫里人都在猜测着,沈辞月会不会是既谢楹之后的下一个宠妃?
谢楹再去御书房的时候,头发就松松挽起,只用了一支素簪盘着。贤宗正懒得看奏折,见谢楹今日的打扮楞了一下,细究起来如此面君其实是失礼,不过贤宗连御书房都让谢楹进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些?
谢楹也没向贤宗搭话,自顾自拿了墨静静地在一旁磨起墨来。贤宗想到自己好几日没去明光殿,竟有些心虚起来,咳嗽了一声:“爱妃今日怎么打扮的这么素淡?可是内务府不尽心?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让内务府送来。”
谢楹眄了贤宗一眼,“内务府送来的东西都是按品级有数的,臣妾哪里敢多占?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还以为臣妾是什么不讲规矩的人呢。圣上以后有了新人,又把东西收回去送了别人怎么办?”
贤宗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谁给你气受了?明光殿里的好东西还少了吗?”
谢楹胳膊支在桌上,歪着脑袋看贤宗:“臣妾没有生气,若是宫里的这个姐姐那个妹妹来臣妾面前炫耀一趟臣妾都要生气,那天天都有生不完的气了。”
贤宗丢下奏折,拉了谢楹的手过来,“还说没生气?谁去了明光殿烦你?”
谢楹似笑似嗔地收回手:“臣妾还是不说了,要是圣上听了生气,为了她罚臣妾,臣妾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胡说,朕什么时候罚过你?”
贤宗想了想,“是沈婕妤去明光殿了?”
贤宗倒是不觉得沈婕妤敢给谢楹气受,但眼前之人一副受气的样子,他总要哄哄。
“一个婕妤,你跟她置什么气?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直接罚她就好了。”
谢楹又拿起来墨棒研起墨来,“沈婕妤伺候圣上有功,臣妾怎么敢罚她?就算她冲撞了臣妾,臣妾也只好躲着,哪敢多说一句话?”
贤宗把她拉进怀里:“朕不过几日没去明光殿,你就醋成这样,你可是后宫第一个进御书房的人,朕对你还不够特殊吗?”
谢楹用手指在贤宗身上画圈,“圣上如今对我特殊,见了别人,又对别人特殊了。”
“沈氏失了世子,朕才去安慰沈贵妃几天。”
“沈世子是畏罪自杀,圣上不怪罪沈氏就是天大的恩德了。臣妾的父亲也为国尽忠多年,圣上怎么不怜惜臣妾?”
这话说的没道理,可贤宗就是听进去了,也觉得沈贵妃这几日时不时的愁眉苦脸有些不识好歹起来。
“朕今晚就去怜惜朕的庄妃,如何?”
见了谢楹这幅难得娇嗔的样子,贤宗想直接去明光殿,却又被一双玉手拦住。
“圣上的奏折还没批完呢。”
贤宗揉了揉眉心,“别的人都劝朕多休息,恨不得朕一天到晚陪着,只有你天天劝朕多批奏折,朕给你改号为贤德妃如何?”
谢楹边整理奏折边道:“圣上要做明君,臣妾自然不能拖圣上的后腿了。”
明君,贤宗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刚登基的时候想过,现在却是不想了。
暗暗叹了口气,看着谢楹一副他不批完折子就不走的样子,拿起折子却又觉得无趣,干脆一把将谢楹扯到腿上,谢楹惊呼一声,贤宗搂着美人道:“爱妃和朕一起看奏折如何?”
谢楹转过头:“臣妾能看吗?”
贤宗不在意道:“朕说可以就可以。”
谢楹这才和贤宗一起看起折子来,贤宗顿时觉得批奏折也变得有意思起来,怪不得古人都爱红袖添香夜读书。
谢楹在卫国公府也读过不少书,两人讨论起朝中事,贤宗发现她有时候的看法竟能一语说中要害,一时十分惊喜,感叹道:“爱妃真是天赐给朕的解语花。”
谢楹眼波流转,看的贤宗心猿意马起来。
贤宗当晚留在了明光殿,第二天,流水般的赏赐送进了明光殿。
与之相对的,是延宁殿的沈婕妤前日被赏的一根凤钗被收回了,说是违了制,贤宗补偿了沈婕妤一盒珍珠。
拿着这盒珍珠,沈辞月感觉脸上被打了一巴掌。赐给她的东西又收回,以后宫里的人会怎么看她?
沈贵妃冷眼看着沈辞月,“你太小看庄妃那个女人了,刚升了婕妤就迫不及待跑去炫耀,小心她让你连这个婕妤也当不了。”
沈辞月道:“这后宫就是庄妃说了算了?”
“宫里向来是谁得宠谁说了算,如今庄妃得宠,别人自然得让一步,谁让你拢不了圣上的心呢?”
沈辞月看着沈贵妃道:“姐姐,您是贵妃娘娘,比庄妃身份高贵,您就看着她得意吗?”
沈贵妃轻敲着手指:“我入宫这么多年,唯一学会的就是不要和圣上对着干。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抢了庄妃的宠,让圣上为你罚庄妃。”
沈辞月低头不语。
这天的早朝,又有人提到了太子无子之事,两派人在朝上吵了起来,贤宗连脾气都不想发了,直接离开了金銮殿,让这些人自己吵去。
贤宗也不是没想过让专精此道的太医给太子和太子妃看诊,但想到太子的倔脾气,说不定会直接砍了太医,也就只好作罢了。只是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有了儿子,只有太子无子,朝廷上未免人心浮动起来。
东宫里谢华琅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她生不出来,可太子也去了谢华姝那里几次,为什么谢华姝也无孕?东宫里都有太医来定期请平安脉,她们的身体也没有问题。难道是太子?谢华琅不敢想下去。
太子出了金銮殿直接动手将第一个提起的人踹倒在地,眼见那人摔的鲜血直流,随后便扬长而去。
回了东宫,太子一个人坐了很久,直到谢华琅过来。“殿下。”
太子抬起头,“你是不是觉得孤很可怜?”
谢华琅摇头:“殿下是储君,福气深厚。”
太子自嘲道:“孤这个储君还能当多久?父皇在逼孤,母后也在逼孤。”
谢华琅道:“还有臣妾呢,臣妾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见太子神色缓和了些,谢华琅道:“殿下今日太冲动了。”
太子立刻发怒道:“此人敢说孤生不出儿子,别说伤了他,孤就是杀了他,他也是罪有应得。”
“那殿下应该直斥他以下犯上的过,然后再治罪。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殿下打伤了他,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太子心烦不语,谢华琅等了半天,终于开口道:“殿下,臣妾嫁入东宫三年以来还是无子,臣妾有罪。”
太子道:“你有什么罪?是缘分还没到罢了。”
谢华琅低下头:“臣妾想找京城里的名医来看看。”
太子眼神阴鸷:“你也觉得孤有问题?!”
谢华琅急道:“殿下!臣妾没有,只是想求个心安。”
太子道:“外面的大夫怎么比得上宫里的太医?”
“民间也有神医,况且宫里的太医未必可信,民间的大夫好封口。”
谢华琅说的封口自然不是拿钱封口,太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只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沉默了好久,太子起身走了,只丢下一句话:“你去安排吧。”
贤宗正在明光殿里教谢楹练字,谢楹的字其实写的不错,一手小楷端庄秀气,只是见了贤宗飞龙舞凤的行草便缠着贤宗要学。贤宗教谢楹握笔的笔势,“别太用力,放松一些,在笔端发力。”
谢楹临摹着贤宗写的字,一笔一划极是认真。“圣上觉得臣妾写的怎么样?”
草书不易学,刚学之时常常形似神不似,谢楹这几笔却似乎有些神韵在里面,贤宗仔细看了看,不过初练,已经有几分像自己的字了。
贤宗笑道:“爱妃果然聪明,有你教小九儿,朕就放心了。”
谢楹眼如横波:“圣上不跟臣妾一起教九殿下?可是忙着陪哪位妹妹?”
贤宗补救道:“朕自然要和你一起教小九儿,等小九儿长大了一定是文武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