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大队长，刚才魏奶奶还往我身上泼脏水，她说……她……”陈月娇说着声音都哽咽了，俨然实在是羞于开口。
她这一说就有人想起刚开始魏家老太太说的风凉话，不用她开口就已经有人七嘴八舌的把话学了个十成十。
陈月娇感激的看着身边的乡亲们：“大队长，您都听到了，魏奶奶不知道这人是魏明都要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恨毒了我，明天都不知道会给我按上个什么罪名，这事您要是不管，我就去报关公安，不然我以后在村里就没法见人了！”
陈建明是陈月娇的隔房大伯，这心自然是向着她的，只是乡下这种邻里纠纷大多私下各退一步和和稀泥就过去了。
今天这事麻烦也就麻烦在月娇跟他们家沾亲带故，他要是处理的重了免不了被人说他公报私仇，可要是轻了，不说他自己心里过不过的去，他老娘那边就第一个不答应。
正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不就有了说辞，当下轻咳一声正色道：“这派出所你看能不能看在大伯的面上就算了，今天的事我们这么多人看着肯定不会由着他们胡乱往你身上泼脏水，这点我可以给你保证！大家都能给你作证！”
陈二奶奶可不依：“就这么一个坏胚子，你还保他做什么，就应该让他去劳改！”
陈建明长长的叹了口气：“娘，这种人要不是为了咱们生产队我哪里会保他，毕竟要是这事闹大了，可不只是对咱们生产队的名声不好，还会影响年底优秀生产队的评比，要是没评上明年的拖拉机肯定轮不上咱们生产队，那明年咱们就得自己耕地，这累得可不只是他魏明，咱们整个生产队都得因为他的事倒霉！”
陈二奶奶被他这一串绕的头晕，但是也抓到了重点，这事会影响到他们生产队明年能不能用上拖拉机：“这个害人精，会害的我们明年用不上拖拉机？”
“呸，哪里是我们三儿害的，是陈月娇这个害人精害的才对，是她要报警！”魏奶奶刚被陈月娇说去警察局给吓到了，这会儿见大队长就跟见到救星一样，“大队长，你果然是铁面无私的大队长，是咱们生产队的好队长，可不能让这害人精害了我们三儿，还害我们全生产队！”
“奶奶，我……我没脸活了！”陈月娇窝在奶奶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快哭晕过去了。
“大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事就这么算了？”陈奶奶安抚地拍着孙女，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冷笑道，“大家不会都这么想吧？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咱们生产队这流氓横行的名声要是传出去，我看哪家的姑娘敢嫁到咱们这来？”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社员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这谁家没有适婚的小伙，要是真传出这样的名声，这还了得！
“大队长，这可不行啊！”
魏奶奶急了：“你们别听她瞎说，你个老虔婆，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大伙儿怎么可能让魏奶奶得手，几个男人上前就把魏奶奶给挡了回去：“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看魏明这么大胆子就是你这老婆子惯出来的！”
魏家那边不管是什么想法，也不能看着自家人被欺负，不过他们看魏明这一家子也心里不痛快，能护着他们不被揍已经是看在都是本家的面子上能做到的极限了。
大队长拦住群情激动的社员：“大家都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嘛！”
“对对对，听大队长说！”
“对，我们就听大队长的！”
陈建明轻咳一声：“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传出去坏的可是咱们整个生产队的名声，影响的是在咱们整个生产队的利益！我作为大队长对事不对人，这事肯定要严肃处理，不然我们就是助纣为孽，这要是成了惯犯到外头犯事，那咱们生产队可就要被他害惨了！”
“大队长，咱们生产队可不能被这么一颗老鼠屎坏了名声！”原本只是陈月娇的事情，大家会帮忙打流氓，可真要闹起来却也是明哲保身的多，可涉及到大家的利益，就由不得谁置身事外了。
“这事咱们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
“就是，这要是放外头那肯定要去最艰苦的地方劳改的！”有人建议，“不如让他挑粪！”
“对让他去挑粪，这是劳改工分不能给，就把工分给月娇，当做是给月娇的赔偿！”
“对对对，这主意好！”
一边的魏家人还想说什么，被大队长一个眼刀甩过去：“你们要是想让魏明去劳改那就继续闹，到时候我可不会再保他。不过你们可要想清楚了，真闹到公安局去劳改都是好的，要是被按个流氓罪，他这条小命都得交代了！”
陈月娇在大家的安慰下平复了心情，为了生产队的利益着想“勉强”接受了大家的提议。
魏家人：……
这他娘的谁问过他们的意见了？
大队长瞪了还想说话的魏奶奶一眼：“婶子要是再闹，这事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你们直接去派出所跟民警同志聊聊去！”
这一句把还想说话的魏明一家人的嘴都堵住了。
陈月娇在大家的护送下回了家，直到人都走远了，陈月娇这才憋不住歪在陈奶奶身上笑出声。
“你还笑！”陈奶奶伸手点了下孙女的脑袋，亏她开始还为她着急，后来才发现这小丫头在耍心眼。
“谁让他们这么欺负人！”陈月娇朝着奶奶吐了吐舌头，“我原本只是想让他受点教训，谁让魏奶奶不说人话的！奶奶您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陈奶奶摸了摸孙女的头，“奶奶早就跟你说过的，人善被人欺，咱们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可真的要是有人敢欺负到咱们头上，不死也得让人掉下快肉来才好！”
陈奶奶从来就不是一个纯善的人，如若不然她一个老太太带着一个小姑娘，日子绝对不会有如今这么好过，甚至可能连安身立命的地方都保不住。
这么多年来，陈月娇一直生活在奶奶的羽翼下，后来奶奶不能再为她遮风挡雨，她才开始学着成为奶奶的依靠，这个道理她不知道吃了多少次亏才明白。
陈家祖孙俩岁月静好，那头的魏明却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是差点被人把肉给咬下来。
“三儿疼么？”魏老太太瞧着大孙子肿的跟个猪头似的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诶哟……诶哟……”魏明疼的一句话都不想说，躺在那一动不动，要不是还在哀嚎，还以为已经死了。
见二丫头端着水进来，劈头盖脸骂：“干什么吃的，晚饭没吃还是要死了，不会快点么！”
魏二丫被骂了也不吭声，低着头上前拧了帕子给魏明擦身。
二丫先给魏明擦了把脸，又抓起魏明的手清洗，左手还好，右手却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毛巾擦过外翻的肉，疼的魏明嗷呜一声！
他这个一身的的伤看着吓人，却没有他手上这一处痛的撕心裂肺，想到刚才被陈月娇咬着不松手的一幕，魏明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魏奶奶看着颤抖的大孙子，伸腿就朝着二丫踹过去，连人带脸盆踹翻在地：“没看到你弟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是不是故意？找死啊！”
头重重地磕在二丫一旁的柜子上，却并没有人在意，魏奶奶捧着魏明的手心疼地只掉眼泪：“那臭丫头这是要把咱们三儿的肉给咬下来啊！死丫头，我饶不了她！”
“你要饶不了谁？”一向沉默寡言的魏老爷子抽着旱烟看了自己老妻一眼，起身扶了摔倒的二孙女，“我看你要把三儿折腾到牢里去才甘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怪我咯？”魏老太太噌的一下站起来，窜到老爷子身前，“你这个杀千刀的，自己孙子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吭一声，就知道欺负自己老婆！”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说话间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拍在魏老爷子身上。
魏老爷子被老婆子压着欺负了一辈子，方才难得硬气了一把，此时被老太太闹得头大，只能抱头鼠窜，再不敢多说一句。
这一晚上魏家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