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从万代国到千禧国,总共有两天路程。
从关口出来,苏子云又驾车走了一夜。凌晨时分他没有抵抗住袭来的困意,坐在马上凑合眯了一个时辰,然后继续赶路。第二天也是如此。
在第三天的早晨,苏子云将马车停在了苏府的门口。
一路上顾相思没跟苏子云说一句话,她念着苏子云架车需一心一意,所以唯恐使他分了心。她在马车里无聊的紧,只能时时掀开车窗帘瞧那外面的景色。景色由荒凉的小径变为广阔的田地,又从广阔的田地变为热闹的大街,最后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顾相思从马车上下来,紧跟在苏子云身后。
她随着苏子云走到门口,两人在大门前站定。苏子云两手叉腰,闭着眼睛做深呼吸,然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在顾相思疑惑的目光中,用响彻云霄的声音朝着门里吼,“苏小花,给我滚出来。”
顾相思:这是什么奇妙的进门方式。
没过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和顾相思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欢天喜地地朝苏子云跑过来。她边跑边喊“阿兄,你终于回来了。”
苏子云瞧她那阵势,忙把站在一边的顾相思拉到自己前面。顾相思来不及挣脱,便被女孩抱了个满怀。
见抱错了人,女孩也没放开手,反倒笑嘻嘻地说道:“你就是顾家姐姐吧,我叫苏茉,茉莉的茉。”她朝后面站着的苏子云努努嘴,“我是他妹妹。”
顾相思冲她一笑:“我叫顾相思。”
一只手从她们头顶伸过,苏子云反手拎着苏茉的衣服领子把她扔到一边,吩咐道:“带路。”
苏茉也不生气,依旧欢天喜地地进了门。
顾相思看得目瞪口呆。
进了门,顾相思一边走一边暗暗赞叹。与顾府的一草一木都精心设计所呈现出的雕琢感不同,整个苏府像极了一个天然的大园子。绿树与鲜花随处可见,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苏府虽大,构造却很简单。进门是一条绿茵小道,小道两旁是参天大树。沿着小道一直走,便是一条河。过了桥,便是一排竹屋。顾相思数了数,一共有九间屋子。
苏茉领着他们过了桥。顾相思往河里看去,只见河里长着许多她不认识的花,红的,白的,蓝的,紫的,很是漂亮。
过了桥,便是那一排竹屋了。
苏茉走到中间的屋子前,轻轻推开了门,她朝里面极恭敬地低头,说道:“婆婆,顾小姐到了。”
顾相思在苏茉的示意下走进了屋子,苏子云和苏茉一前一后也跟了进来。
屋子很空,只有一把椅子,一位老婆婆坐在上面。
看来这位就是苏子云提到过的婆婆了。
那婆婆看起来八十多岁的样子,一脸慈爱。她冲顾相思招了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顾相思听话地走了过去。
婆婆端详着她的脸,看得很认真。她牵着顾相思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轻叹了一声:“像啊,真像啊。”
顾相思从小就被人说长得很像娘亲,没有人说过她长得像爹爹。她有些迟疑地问道:“婆婆,您认识我娘亲吗?”
婆婆笑了笑,“你娘没跟你提过千禧国吗?”
顾相思摇摇头。她娘亲从她懂事起话就很少,跟她说的话远没有顾风跟她说的话多。
婆婆接着说:“你娘她,可是我们国出名的美人。她从小寄养在我们府,算是半个苏家人了。”
顾相思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婆婆眼睛看向了门口,像是在出神,又像是在回忆,神情一直在变化。许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又一脸慈爱地对顾相思说:“人年纪大了,总是会想起以前的日子。你别见怪。这苏小子本来是去万代国做任务的,没想到任务完成不回来,溜去了顾府。不过也是多亏他去了,才把你带过来。顾大人的事我听苏小子说了,唉,想不到会出这种事。”
她又拍了拍顾相思的手,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让苏小子把你带回来,一是为了你的安全,二是让你长长本事。你现在先不要急,安心住在这里,跟着苏小子和小茉莉读读书,练练武。你娘亲对于我,就像是亲生女儿。我现在看到你,也像是看外孙女一样。”
顾相思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好了。”婆婆松开了顾相思的手,“剩下的事让他们俩跟你说吧。婆婆这简陋,只有一把椅子,让你站了半天。快去你屋子里歇着吧。”
顾相思忙答应了一声。
“婆婆”苏子云上前一步,语气极恭敬地说:“顾小姐的身份不知该如何安排?”
“这……”
“现在顾小姐处境还未明朗,恐怕还不能以顾家千金的身份示人,不如……”苏子云停了下来。
“有话直说,藏藏掖掖地像什么样子。”
“是。”苏子云头低的更深了,“我的意思是可以先让顾小姐当我的书童跟我们一起上课,待局势……”
还没说完,苏子云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苏茉赶紧上前:“婆婆,您别生气。”
“书童?亏你想得出来。混账东西。”婆婆一脸怒意。
苏子云低头不语。
顾相思见状忙开口道:“婆婆,我觉得他的提议有道理。我初来乍到,一出门别人见了肯定会打听我的底细。如果对外称是苏少爷的书童的话,外人自然不会起疑。”
婆婆听完点了点头,“也罢,先这样吧。”她眼神犀利地看向苏子云:“不过,记住你的身份。顾小姐出了事,唯你是问。”
“是。”苏子云答应着。
“行了,起来吧。”婆婆手一抬,苏子云也跟着站了起来。刚才苏子云跪得太快,顾相思没看清楚。现在顾相思看清了,婆婆手心有一根极细的线,线缠在苏子云的膝盖上。线一动,苏子云也跟着动。
顾相思呆住了。刚才那一跪原来是婆婆控制的。
苏子云站起来后神色不变,对着婆婆弯了弯腰,说道:“那我们先出去了,婆婆您好好休息。”
婆婆闭着眼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