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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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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国

雪下了整整一夜,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纯白色。

一辆马车在苏府门口停了下来。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苏子云与鹰儿挥手作别,在鹰儿驾着马车离开后,他转过身,正对着门口。

他在门前抬头望着熟悉的匾额,心中感慨万千。离开三个月,再回到这里,他已然换了一副心境。他一直将这个他在此长大的地方视作避风港,可现在,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一切,这个熟悉的家,到底是避风港,还是困住他的牢笼。

他穿着纯白的斗篷,穿行在苏府中。靴子踏在雪上,发出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他踏上小径,穿过桥,走到一排竹屋前。

这个时辰婆婆不会起床,他这样想着,便走到自己屋前打算进去休息一会儿。

手碰到门,苏子云却改了主意。自己这次没有经过婆婆的允许,贸然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婆婆一定气坏了,自己还是在她门口等着为好。

他收回手,转身朝最中间的屋子走去。

突然,他的视线定在了婆婆屋前的一个白白的东西上,说是东西,因为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看着轮廓像雪人,但又感觉不是。

走到跟前,他被吓了一大跳。

这哪是什么雪人,这分明就是人。

只见苏子端跪在雪地上,他的头上,身上,全是厚厚的雪。他被冻得僵直着身体,脸上却是木呆呆的,没有任何表情,要不是看到他呼出的热气,苏子云还以为他被冻死了。

更让苏子云震惊的是,苏子端怀里抱着一个人。

那人被大雪全然盖住,看不出是谁。

苏子云急忙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到他身上,然后双手拍打着他的脸,急切地叫着:“苏子端,苏子端……”

苏子端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扇门。

苏子云又去看他怀里的人,这才发现他抱着的原来是李夫人。李夫人阖着眼睛,身体僵硬,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苏子云倒吸了一口气,李夫人,她怎么会死?

下一秒,他就飞奔到苏婆婆门前,用力拍打着门,大声叫着“婆婆”。

很快,门被打开,苏婆婆走了出来。

她满脸怒容,似有要把苏子云扒皮抽筋的意思。

苏子云指了指跪着的苏子端。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苏婆婆还是被惊到了。转瞬间,她便换了一副神态,震惊,悲伤,意外,几种情绪轮番出现在她脸上,她语气焦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子云刚要说话,却意外地发现苏子端有了动作。

在听到苏婆婆的声音后,苏子端的眼珠颤动了一下,随即,他木然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神采。

因为跪了一夜,他的全身早已麻木,他一点一点,缓缓地运转着体内的真气。

他动了动手指,随即吃力地将怀里的李夫人放在一边。

在苏子云和苏婆婆的注视下,他双手放在地上,低下头,弯下腰,以一个无比虔诚的姿态跪伏在雪地上,声音沙哑地说道:“婆婆,求求您,找出杀害我娘的凶手,替我娘报仇。”

三年后

院子里,两个红衣女子缠斗在一起。

鹰儿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朝顾相思的腰腹刺过去,顾相思迅速向后躲避,然后腾空而起,脚尖落在了还未收回的剑上,她以剑为支点,速度极快地跳到半空,然后用手里的剑对着鹰儿劈了过去……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好不热闹。铃儿抱着兔子坐在台阶上认真地看着,她梳理着兔毛,情不自禁地感慨道:“顾姐姐越发厉害了。”

时辰到了,鹰儿收了剑,笑着说道:“不错,照这个速度下去,你很快就会出师了。”

顾相思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不是师姐你教得好。”

鹰儿亲昵地点了点顾相思的额头,说道:“这是你没日没夜努力的成果。行了,别跟我贫嘴,乐回又该着急了。”

顾相思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真气了,因此棠落和铃儿那边她都不再去上课,而是跟着鹰儿,乐回和师尊学习。

被吊在树上听经书听了一年多,顾相思终于摆脱了听着犯困的毛病,现在的她已经能达到入境的状态,偶尔还能说出几句覃思妙理。

书房里,乐回正捧着本书,专注地看着。

三年的时间,让这个原本比她矮上一截的少年,像抽条的柳枝一样疯长,现在的他,比顾相思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棱角愈发分明。

顾相思没有叫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心里有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感。

乐回看完了这一页,转头就看到了顾相思。见她宛如老母亲的神情,嘴角抽了抽,说道:“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可能是和顾相思待久了,本来不食烟火的少年也有了平常人的情绪,甚至还学会了毒舌。

顾相思笑眯眯地凑过去,“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

少年眼也未抬,依旧看着手中的书,“说。”

顾相思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这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眼前总会闪过一些陌生的画面,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我在旁边亲眼看见的一样。可问题是,那些画面我从来没见过。当我想看得再仔细一些时,画面就消失了。你说是我的脑子出了什么毛病还是听你每天念经给我听出幻觉了……”

顾相思自顾自说了半天,再抬头时发现乐回的视线还停留在手中的经书上,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他一下,问道:“你听明白了没?”

乐回慢慢地抬起头,转头看向她。

顾相思这才发现,他的脸色难看得要命。

“你怎么了?”顾相思有些吃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你说,你能看到陌生的画面?”

“也不算看到吧,就一闪而过,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乐回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他盯着顾相思看了半晌,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在师尊面前提起。”

“哦。”顾相思随意地答应了一声。

突然,乐回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抬起头来。

“顾相思,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乐回郑重又严肃地说道,“如果让师尊知道了,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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