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你们这些个奴才都是怎么办事的!连个人都看不好!”纯妃朝下人怒斥道,心中的火噗噗地往外冒。
“娘娘饶命,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太监模样打扮的人从哪冒出来,那人跑得贼快,我们几人都没追上。”一宫女匍匐跪在地上抽噎道。
“奴才甘愿受罚……”
“奴婢甘愿受罚……”
下人们脸色苍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不断叩头认错。
“今儿个六阿哥为何要带你们出宫?”纯妃端正身子,眼眸透露出一股威压。
几人将前前后后交代清楚后,纯妃听闻是小夏子起的头要去七崖山,顿时脸黑如铁,“来人,将小夏子带入慎刑司!”冰冷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清晰而决绝。
“着!”
三日后。
乾隆得知六阿哥掉入山崖后心中惊愕不已,派人搜寻多日一无所获,正焦头烂额中。
太监李玉俯首道:“皇上,六阿哥吉人自有天相,既寻不到人,想来可能是被人救走了,还请皇上不必太过忧愁。”
虽然乾隆平日无视永瑢,但在乾隆心中,皇嗣的安危始终至关重要。
乾隆眼眸微眯,呼出一口浊气,“对方目的为何,还需查明清楚。”
“皇上说的是。”李玉点头道。
……
七崖山下的茅草屋内,永瑢正躺在床上昏明不醒。
屋子的主人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头正准备对永瑢施针救治。
良久,永瑢缓缓睁开双眼,“你醒了。”老头温和地说着,转身走到炉火旁,拿起一个陶罐,小心翼翼地端到永瑢的床边。
永瑢想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毫无力气。
“年轻人,你现在还需好好静养。”老头端起陶罐将药液乘入碗中,一勺一勺地喂起永瑢。
“这是哪儿?您是?”永瑢抿下一口,注视着老头,瞧着老头虽年事已高,可双目依然矍铄,神采奕奕。
“老身姓刘,在这七崖山下居住几十年,就靠医术为生。那日外出,刚好在七崖山脚下看见你躺在地上,浑身是伤,便将你带了回来。”
永瑢回忆当天的情景,他是被人从身后用力推下山的,到底何人要杀他灭口他不得而知,收回心神,他望着刘大爷,“晚辈名叫阿瑢,多谢刘大爷救命之恩。”
“对了,你怎么会从山上掉下来?”刘大爷疑虑道。
永瑢沉思片刻,目光闪烁着疑虑,“是被人推下来的。”
“可有仇人?”刘老头关切地问。
永瑢左思右想,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还是不要透露太多,脸露一丝苦笑,“并无……”。
刘老头叹息一声,走去屋外忙活。
【叮~亲亲您好!与刘大爷初次见面,触发奖励——身体健康上限+100】
永瑢试着挪动下手脚,力气果真恢复了,人跟没事了一样。
他唇角一勾,暗自嘟囔:“算你厚道!”
紫禁城,东宫。
“启禀太子殿下,暂未发现永瑢。”一身着玄衣的侍卫拱手道。
“废物!”永琏低吼一声,面色铁青,“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永瑢给我找出来!”永琏眼眸中透出一丝狠厉,他捏紧拳头,指节泛白。
自永瑢的额娘纯嫔苏氏,晋封为妃位,永琏就对永瑢心怀不轨,早想一除后快。不管是哪位皇子,只要能动摇他太子之位的,都必须斩草除根!即使永瑢现在被乾隆无视,保不齐乾隆哪天就注意到了他……
“太子殿下宽心,六阿哥从这么高的山顶掉下去,就算他还有命,也是半身不遂,如今只怕是个废物了。”玄衣侍卫小心地开口道。
“你派人再去搜寻,一定要比皇阿玛的人先找到!”永琏语气强硬,扭头俯视,神情谍傲。
“遵命!”
*
永瑢卜算一卦,又是一组变卦,火泽睽变火地晋。
卦象显示:官鬼发动于兑卦,主忧虑风波。世爻为子孙,主祸患在暗中消除。
这“官鬼”和“子孙”属于六亲当中的一种专业术语,六亲还包括“妻财”、“兄弟”、“父母”这几种。每一种六亲代表的含义各不相同,同一种六亲在不同爻位的意思也不一样。另外,“世爻”代表问卦之人。
永瑢会心一笑,真是“人到桥头自然直”。接着走到刘老头面前,“刘大爷,大恩不言谢!”永瑢作揖道,嗓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微微一顿,深呼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在下身体已基本恢复,不想家里亲人担忧,此刻得走了。”
“好,好。你路上多加小心,以后有时间了记得过来这里。”刘大爷送永瑢出了门,从怀里掏出一个青红玉佩,“年轻人,这东西送你,以后可能对你有用。”
“刘大爷,您为何送我这么贵重的物品?”其实,永瑢看着这玉佩,感觉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块玉石。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无非就是看你有眼缘。”刘老头神采奕奕地看着永瑢。
“那就谢谢刘大爷了!”永瑢拱手道。
两人一番道别后,永瑢离去。
许久未出现的狗系统再次活跃起来。
【亲亲,现在有什么打算?】
“能活着就好!”
【再接再厉!加油!看好你哦~】
使了个白眼,永瑢一路小心地走着。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永瑢闪身躲入一块岩石后,一群侍卫神色匆匆赶来。看清来人后,永瑢心里咯噔一下,这些人都是太子手下无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件事情竟然和太子有关。
没想到他一现代玄门大佬沦落到宫斗权谋的战场。早就想过千万种在贝勒府生活的情形,却未料到是如此惊险的见面礼。
等着那些侍卫消失在眼前后,永瑢快速离开。
紫禁城,钟粹宫。
纯妃见永瑢平安回来喜极而泣,本以为他凶多吉少,好在有惊无险。
纯妃听闻永瑢所遇之事后心中大骇,神情严穆,不甘地道:“未曾料想太子竟恶毒至斯,你素来不涉政务,就连皇上也未曾正眼看你一眼,太子竟连你也不肯放过!永瑢……”
“儿臣在。”
“今后务必多加小心。”纯妃正色道。
“额娘放心,儿臣定当铭记在心。”永瑢拱手,眼眸透出一丝坚毅。
“还有一件事,你皇阿玛已给你定下成婚的日子在冬月初八。”纯妃轻拍永瑢肩膀,脸露一丝喜悦。
永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仇人见面,狗系统这都是你布局好的吧!
【叮~宿主吉祥】
【此番安排完全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你一系统还有老板不成?”
【天机不可泄露~】
去你大爷!玩犊子!
东宫。
“回太子殿下,刚探子来报,六贝勒爷已平安回来。”侍卫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永琏重重地拍向桌子一角,“通通都是废物!连个活人都找不到!我这六弟真是命不该绝,日后再对付恐怕更属不易。”
“如今他身体可还正常?”永琏冷眸微眯。
“听……听说和常人一般无二。”侍卫低着头,唯唯诺诺道来。
“什么!竟然毫发无损!这怎么可能!”永琏火冒三丈,无法接受永瑢健康平安的事实。
地上的侍卫额剑布满细汗,神色拘谨,“属下再找机会。
永琏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转瞬即逝,让人不寒而栗。“暂且放他一马,等时机成熟。”嗓音如同寒冬中的风,冰冷而刺骨。
承乾宫。
哲贵妃噶哈里富察氏为满洲正黄旗包衣管领下人,佐领翁果图之女。其子为乾隆长子永璜。
哲妃给乾隆正揉着肩膀,“六阿哥还真是福大命大。”
“可六阿哥却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哲妃,你怎么看?”乾隆正半眯着眼眸坐在红木椅子上。
“依臣妾看,谁会有这个胆量敢谋害皇子?臣妾万万不敢下定论。”哲妃眼眸低垂,小心道,即使平日她心直口快,也不敢妄议皇嗣。
“朕倒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已派人暗中调查。”
哲妃眉梢一扬,停下手,“皇上的意思,这事背后有人做的?”
“只是怀疑,所有事情都未免过于巧合。”乾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六阿哥有皇上的人暗中保护,定能逢凶化吉。”哲妃上前依靠在乾隆身旁,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翌日。
永瑢来到御花园寻求一丝宁静,仅太监王辰一人作陪。
王辰是永瑢的心腹,当下永瑢只放心他一人了。
这个季节百花凋零,却有一片海棠十分醒目。远远望去,一片火红。
微风袭来,海棠花的淡淡香气迎面扑来,永瑢猛吸一口,顿时精神抖擞。
他思绪一转,想起额娘平日在眉心处画的花钿图案正是海棠。
“王辰,你去前方捡些凋落的海棠花。”
“好的王爷。”王辰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支开了王辰,永瑢抄御花园的小路走去。可没过,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只听右侧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低笑,脚步声渐渐越来越近。
自他穿越后就变得谨小慎微,一看形势不对赶紧往后撤,正想找回王辰,免得被王辰看见不该看的。
可他却在往回走时踢到一石头,立即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谁!”
永瑢马上窜到一山石后面挡住自己。
彼时,一野猫从草丛里窜了出去。
太子发现是野猫才放心下来。
一阵谄媚的笑声回荡在周围,“太子殿下看把你吓得,瞧你紧张成什么样了?你都把宫人遣走了还有什么不安心!”轻柔的声音响起,传入永瑢耳中。
“凡事小心为好,毕竟宫中耳目众多。”
“那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回你宫里去吧。”宫女依偎在永琏怀里一脸娇羞道。
“小美人,等回到宫里看本太子不好好收拾你!”永琏伸手勾住宫女下巴。两人眉目传情,缠绵一阵。
耳畔传来一些污言秽语让人想入非非,永瑢只觉得自己冷汗淋漓,难以忍受。
良久,听到两人走开,永瑢紧绷的心这才松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六阿哥?”
永瑢一回头,来者竟是太子的贴身太监立夏,不由得身子猛地一僵。
“六阿哥今个儿好兴致怎么来这里?”
太子神情自若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那宫女却躲在一大石头后紧张得瑟瑟发抖。
永瑢眸光闪烁,强装镇定,一脸无辜的样子,“二哥,我跟着一只野猫就过来了这里,想着宫里怎会有野猫。”他指向方才野猫窜出来的方位。
太子暗自嗤笑,眼神里流露出一眼将人看穿的神色出来。
自他穿越后凡事都小心谨慎,今日遇上这等事也不免心中一紧,明哲保身才能苟活下去。紫禁城内有着太多无辜死去的冤魂,多他一个皇子也不会有人垂怜。
永瑢脸色依旧如常,“二哥,那猫你有看到吗?”
“六弟方才可看到什么?”永琏走近永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永瑢假装沉思片刻,疑惑道:“并没有,只是方才立夏叫住了我,正好二哥你就出现了。”
永琏眼眸微眯,微微点头道:“行了,六弟,我也要走了。你有空时就过来找我叙旧。”他拍了拍永瑢的肩膀。
永瑢犹豫再三,一脸不舍地作揖道:“那臣弟就不恭送了。”
永琏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永瑢踌躇地看着永琏离去,心中不免担忧。
“殿下,六……”立夏朝太子耳畔道。
永琏眸色闪现一丝狠厉,立夏顿时停顿下来低头不语。
那宫女也已经偷溜走了,永琏并不打算滞留太久。
尔后,永瑢环顾四周小心离开。
回到府上,永瑢拿出三枚铜币一摇卦,泽风大过卦变水地比卦。
泽风大过上卦为兑,代表雨、水、口、肺之类,下卦为巽,代表风、木、鱼之类。水地比卦属归魂卦,主稳定之意。可第二爻忌神发动化克,忌神有制,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所谓忌神,就是克制自己东西,不好的东西。忌神有制,是被克制之意。
接下来的时日,永瑢更加谨慎细微,虽知道结果并不坏,可还是整天提心吊胆。毕竟,他可不想再重生一次。
最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今儿午膳时,侍从们将菜上齐,永瑢夹起一块鱼头,正欲塞进嘴里。突然一丫鬟走进来焦急道:“王爷,不好了!家里的猫吃了几口鱼死掉了!那猫吐了一地的血。”
永瑢一惊,筷子从手里落下。
“太子最终还是不放心我!”永瑢唉声叹气道。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这次咱们躲过了,下次呢?”王辰眼泪娑婆地抓着永瑢的衣袖道。
“敌在暗,我在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永瑢重重地一掌拍向桌面。
一婢女拿着银针走了进来,将银针放进鱼汤里,等抽出银针再看时,银针已经变成了黑色。
永瑢吩咐下人将鱼汤搬走,接着又用银针在其他菜上通通试了遍。
好在,只有鱼汤里被下了毒。
“今日之事你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不可向其他人提起!”永瑢沉声道。
“是,王爷。”
话落,门外高呵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闻言永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太子动作这般快。
来者不善。
太子已是年三十二的中年男子,一身玄衣,举手投足隐隐透露着乾隆的举止风范,外加继承了前皇后富察氏的美貌,可谓是风度翩翩,仪表不凡。
太子刚踏入屋内,脸上显露着和煦温暖的笑。
“六弟近日可好?”
“有劳二哥驾临,臣弟挺好。不知二哥找臣弟有何要事?”永瑢拱手道。
“刚从太后那请安回来,闲来无事,特来看看六弟。”永琏目光柔和,好似兄弟之间情同手足一般。
永瑢心中冷笑,脸上却如沐春风,“你们都退下吧。”
屋内就剩下永瑢和太子两人。
“六弟,二哥记得你爱吃鱼,合着这桌上没有一道菜是鱼?”
永瑢哑然失笑,叹气道:“今日本就做了一道鱼,结果被厨子一不小心将碗给打碎了。”
“赶紧换下人,这下人笨手笨脚的。”太子安慰着永瑢。
话落,太子起身,嗓音轻柔,“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纯妃娘娘若有什么想要的,你也甭对二哥客气。”
永瑢微微点头,“臣弟代额娘谢太子殿下厚爱。”
太子高兴离去。
永瑢长叹一声,皇室中的人,果真没一个是好应付的。
太子自小便受皇阿玛教诲,深谙治国之道,帝王权谋,这不今日就对永瑢来了个下马威。
永瑢不禁暗自庆幸,如果自己真吃了鱼早就没命了。谁也不会想到太子会谋害自己的亲弟弟!到时太子随意找个替罪羊就能顶替过去。
这也正合占卜结果,兑卦为口,巽卦为鱼!意为吃鱼……
在这诺大的皇宫中,刀光剑影,一步走错,便万劫不复。
进入冬月,又一桩大事的发生给了众人一记重拳,岁末注定不太平,永瑢成婚之日再次被迫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