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魏浅禾好不容易鼓起的,主动求和的勇气,被顾沧恒看似可笑,其实细思,又正当无比的理由击溃。
她忍不住冷言相对,他亦加深心中猜忌,两人再次落得不欢而散的结局。
回到居处,各自躺在床铺地铺上的两人干瞪着眼睛盯紧房顶,却又各自坚持一言不发。
一连多日别扭尴尬的关系始终难以破冰,便连魏浅禾都想不出良计,快要放弃了。
罢了,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给他下药不成,给自己下药也不成,示弱讨好献媚,通通败下阵来,是要她如何嘛?
总之以他目前身为柳樟的身份,是不可能允许自己与她发生点什么了,如此这般,还能有计可施吗?所有路都被堵死了呀!
魏浅禾越想越气,越想越挫败,简直快要被顾沧恒的死脑筋烦死。
这个狗男人的死板执拗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左想想不到办法,右想亦是束手无策,魏浅禾辗转反侧,在无限焦虑中陷入梦乡。
与她同样焦虑的,还有始终揣测不清她想法的顾沧恒。
不同的是,她依旧能够酣然入睡,他却清醒非常,丝毫没有半点睡意。
听着身旁女郎的呼吸渐渐平缓放匀,顾沧恒知道魏浅禾进入了熟睡。
他悄悄起身,寻到魏浅禾常用的药囊,翻找其中能够助眠的药物。
药囊里皆是一些治疗寻常疾病的草药,想要单独找到能够助眠的,还真是没有。
他左翻右找,没有寻到合适的,却在药囊单独的一个夹层里摸出几包包得严严实实的药粉。
顾沧恒打开其中一个,凑到鼻尖闻了闻。
他医术尚且是半路出家,自然没有魏浅禾厉害,是以要他闻出此药配比与用材,怕是不行,但要他辨别出其中含有何首乌藤这一助眠的草药,还是很容易的。
拿着手中那包药粉,顾沧恒犹豫了一番,取来香炉,将其倒进去燃了起来。
因为不知其中旁的成分,不可肆意服用,引其香助眠,怕是最安全的方式了。
顾沧恒将香炉放在离自己枕卧最近的位置,安然躺好,准备借此顺利入睡。
诚然,没过半刻,他便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境。
胸口是一阵一阵翻涌上来的燥热,他难受地皱眉,只能爬起来喝了一整壶冷茶,勉强将那股热意压了下去。
然而邪火难除,等他跌跌撞撞爬回床铺,肺腑之内,又有新的热浪汹涌而上。
这股躁动迫得他辨不清方向,只想找到可以疏解的源泉。
卧房之内,他惯常睡着的位置,触手而及,此刻却躺着一如花美眷。
顾沧恒正想发怒,呵斥外头伺候的小厮进来把人抬走。
是谁胆敢将人扔到他的床上试探,行此下作的手段。
然而背对着的女郎慵懒翻过身来,因为房内憋闷的空气,竟也不耐地扯了扯衣襟。
顾沧恒方才看清,眼前人不是他朝思暮想的魏浅禾,又能是谁!
他呆呆看着她娇憨睡容,酸胀的脑袋模糊记得,他们二人这时算是吵架了,她正生他的气呢,又怎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是他梦中才会存在的她,甜美可人,听话乖巧,就这样乖乖陪伴在他身边。
昏沉的脑子重如千斤,令他始终无法从梦中突破出来。
眼见女郎遭受不住闷热,不耐扯胸前衣襟。
顾沧恒自暴自弃想,总归是一场梦而已,他在梦中做过的事还少吗,就此沉醉下去也好。
现实中得不到的,就让他在梦中如愿以偿吧。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慢慢变得坨红的脸颊,手臂揽上纤弱腰肢,越攥越紧,滚烫双唇一路顺着修长脖颈而下,落在女郎没有衣物遮蔽的柔腻肌肤上。
魏浅禾感觉到身上庞然大物的重压,喘不上气的胸腔咳出两口燥气,将她从昏沉中短暂拉回点神志。
“你怎么在我床上?”原想要尖叫厉喝的质问,出口却莫名变成了软绵绵,毫无威慑力的调情语调。
讶异看着伏在自己肩窝不住轻吻的顾沧恒,魏浅禾感受着体内如同前两日般不断上涌的热潮,后知后觉瞥向地铺旁一壶袅袅香炉。
他这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顾沧恒迷茫着抬眼看她,双眸朦胧。
他手肘使力,一个身位向上,重又回到与她平视的位置,骨节分明的大手拢住她的脸蛋,深情凝望。
“浅浅,你真得是我的浅浅吗?”他呢喃着吻她的眉心,吻她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嘴角。
男子的亲吻细碎轻密,缠缠绵绵,带着无尽的痴迷与眷恋,女郎却是懵懵懂懂的茫然,无力地承受。
顾沧恒受不了她大眼迷蒙地盯着自己,扯过一旁白色的,不知什么材质的小衣,撕成条状蒙住她的双眼。
魏浅禾惊慌,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他颌骨分明的脸,语音气喘:“我那日问过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还没回答?”
顾沧恒模糊中想起来,是那晚,她对身为柳樟的自己说,知道他喜欢她,求他帮她。
原来梦中的她,也会依照现实生活中的她,模拟出相似的情感吗?
顾沧恒伏到她耳边,哑着声音道:“是我喜欢你,但不是以柳樟的身份爱你,是我顾沧恒爱你爱的死去活来,欲罢不能。”
只这一句,魏浅禾心中久久无法释怀的冰墙融化,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在香雾缭绕的催眠中溃败。
是了,总归这是她要达成的目的,此刻,他是爱她的,于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魏浅禾主动伸手揽住他的后颈,下颚轻抬,香甜双唇吻上他滚烫无比的唇舌。
顾沧恒一瞬间的呆愣,仿佛不敢相信梦中人会回应自己,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怔忪,身体的本能催动他重重咬上去,鲁莽的探入唇齿之间,加深这个来之不易的吻。
灼热、疯狂、纠缠,屋内的气温逐渐升高,本就被扯得不成样子的衾衣松松垮垮垂落,顾沧恒缠着魏浅禾不放,追着吻她的眼角、鼻尖,迫不及待地想要释放胸口连绵不绝的热潮。
他一只手紧扣着魏浅禾,另一只手茫然去解身下衾/裤。
二人羞涩、笨拙,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方向,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恰是隔音不甚好的墙外,传来打更人敲着锣盘的清脆声响,借着这点子嘈杂,本已探头探脑在门外的毛头小子,终于像是找到了家的方向,一声呢喃,一冲到底,啰音戛然而止。
相拥的二人僵住,顾沧恒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万籁俱寂中,方才一瞬间的破门而入,惊醒了这场不该有的春/梦。
他已在梦中拥抱过她数次,却没有哪一次拥有这一次的真实与圆满。
梦中女郎轻轻啜泣,细小温软的声音喃喃:“疼……”
带着哭腔的声音,戳得顾沧恒心尖软化成一摊春水,迢迢流向四肢百骸。
“对不起,对不起!”他吻去她的泪水,怕她后悔,口中不停逸出歉意,柔声细气地哄着。
然而身体里横冲直撞窜涌的燥,容不得他停顿,顾沧恒闭着眼睛,身下忍不住地厮/磨,借着那股子痒意轻轻磨/蹭。
女郎娇憨,怯着胆子催促:“你倒是快点儿啊!”
男子受到鼓舞,大胆突进,然而,秋风扫落叶,一瞬间的快乐直上云霄,然后便是万载空洞茫然。
这是发生了什么,今日怎么时间这样短?他从前梦中有这般速度吗?明明先前他都生/猛/持/久的很。
略微的尴尬,带着丝丝崩溃,顾沧恒心底残存的一丝神志,好奇梦中的自己怎会有这么多丰富多变的情绪。
魏浅禾感觉到身上人的沉寂,倒并未有多少不满与怅惘。
她只是心中恍然大悟,英娘口中的男欢女爱是为何物,与今日真刀实剑地比划相对比,前几日她的拙劣试探,简直是贻笑大方啊。
她其实不甚懂其中玄妙,只是下意识觉得顾沧恒怎动作这样的快。
她再不懂,也听英娘她们说过,男人要很久很久才可以,否则她上次怎会趴他身上亲他那么长时间,盖都因为她以为那样长的时间能生出孩子来呀!
看来,顾沧恒果然如她猜测的一般不太行,这孩子恐还得努力多次才可得呀。
魏浅禾自以为验证了心中猜测,料想这生孩子也不是个什么难事了,毕竟她自己好像不用怎么受苦。
她心中暗下决心,多次就多次吧,舍不得孩儿套不着狼。
女郎心思凌乱,借着香雾胡思乱想,男子挫败难堪,却也拥着怀中女郎心满意足。
左右不过一场梦而已,他在梦中失了风采,无人知晓,亦算不上什么见不得人的糗事吧。
毕竟干柴烧烈火,哪有不快的?
被香薰迷得晕晕乎乎的两人,仓促草率地结束了这场友好交流。
顾沧恒轻轻地吻她唇角,温柔、喜悦,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一般小心翼翼,她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珍宝,此刻,他只感觉到失而复得的无限美好。
“浅浅,你真好,你太好了,让我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拥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