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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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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沧恒很矛盾,躺在这里休养生息的原因,使得他有很多时间胡思乱想,如此导致他渐渐连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想要魏浅禾如何。

她对“柳樟”温声笑语,形似勾引时,他碍于柳樟这个身份不想跟她亲近,不想以别的男人的身份跟她亲热。

但眼见着她转而投入宋青乔的怀抱,将本属于自己的温情给别人,他又抓心挠肺地想把天地给掀了。

患得患失不该是他的行事作风,但他如今偏偏品尝着其中苦楚。

如此辗转反侧,顾沧恒直到月上中天,也没能睡着。

令他奇怪的是,魏浅禾也一直没有回来,按理说,她是应当彻夜照顾在侧才对。

即便不是为了照应他,宋青乔如今这状态,她也该回来吧。

等到约莫子时末,顾沧恒才听到轻轻脚步的声音,害怕自己醒着会很尴尬,赶紧闭好眼睛等她走近。

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顾沧恒听到她还是先走到宋青乔面前查看了他的伤势,然后换药、擦身一整套。

对于如今魏浅禾看遍旁的男人身体的行为,顾沧恒已经麻木且无可奈何接受了的感觉。

毕竟,他接不接受,也影响不了她什么。

正独自哀叹着的时候,顾沧恒突然感觉魏浅禾走到了自己身边。

难道是这么快轮到自己了?

顾沧恒突然有点紧张了,早知道她要给自己换药擦身,摸遍……还不如早点睡死过去,无知无觉的呢,这么清醒着感受她的手一点点……

顾沧恒感觉脑袋要爆炸,赶紧停止想象,绷紧全身,等待着那不知可怕还是享受的一刻到来。

谁知魏浅禾只是站在自己头顶定了一会儿,似是端详似是思考,尔后拧了布巾走到一旁。

顾沧恒正疑惑不解时,突然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那不是他在宛都时为助眠燃过的香粉吗,怎么她也睡不着吗,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吗?还是宋青乔的伤难愈,令她棘手,所以辗转反侧到难以入眠吗?

魏浅禾点完香特意放在了顾沧恒左侧,距离宋青乔远一些的位置,然后还觉不妥,将帐中屏风拖过来横在了二人中间。

如此,至少能稍微隔断一些香气到宋青乔那里吧。

想想或者还是不妥,魏浅禾将香炉拿到距离宋青乔最远的角落,然后又一个人费力将顾沧恒的行军床挪过去。

她哼哧哼哧地干着,完全不知上面躺着的,人高马大的某人正醒着呢。

顾沧恒看她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挪一步歇三步地吃力拖着自己,很有冲动坐起来告诉她自己醒着呢,可以帮她。

但他忍住了,因为长久以来相处后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索性装死到底是正确的选择,老老实实醒过来说实话,怕是会被骂死,然后又是不知多久的横眉冷对,他不想再经历了。

就这么忐忑不安地等她放好了位置,魏浅禾擦汗,顾沧恒也想擦汗……他装得也很辛苦。

将香炉重新放好位置,魏浅禾看看四周围,感觉应当是布置妥当了。

紧接着,她坐在宋青乔一旁等了一会儿,直到确信熏香足够长的时间起了作用,才站起来走到顾沧恒身边。

推了推他的胳膊,捏了捏他的脸,皆没有回应。

魏浅禾放了心,解开外衣,掀开他的薄毯,钻了进去。

以往这时候,顾沧恒早浑身燥热,迫不及待动手动脚的了,可今日躺在他展开的胳膊上等了好久,都没有动静。

魏浅禾禁不住扭头去掐他的脸。

你倒是主动点啊。

这种事,要她被动着承受还行,教她主动亲他这样那样他,委实难为人了。

见着身旁仍没有动静,魏浅禾疑惑不解。

难道今日因为顾忌着宋青乔不能吸入香粉,她只燃了少量,影响了效果?不然顾沧恒为什么除了直往外冒汗,没有旁的举动。

又等了小半刻,身旁烧得快要着火的人就是只绷着身子没行动,魏浅禾咬咬牙,决定自己来。

她上半身撑起小半幅度,俯下凑近他耳边。

轻轻的吻落在耳朵上,脸颊上,正当要落到脖颈喉结时,身下人一躲。

魏浅禾初时还没反应过来,心跳漏一拍,定定固定了姿势不敢动了,直到身下人只是偏过了头去睡,并无别的反应,她才轻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太吓人了吧,她心绪紊乱,不得不躺回原处调整心情,重新酝酿。

这香粉燃的太少果然不管用,激不起他的兽性不说,还得做贼心虚地防着他随时清醒过来,委实不稳妥。

要不今夜还是作罢,明日再做打算,他有伤在身,也该多休息一日,骡子马下地之前,也得休息休息呢。

抱着这样那样的想法,昨夜本就没睡好,今日又疲累了一整天的魏浅禾终于受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沉睡,有一个人却彻底睡不着了。

直到听到手臂之上女郎呼吸沉稳平缓,顾沧恒才敢睁开眼睛,眨巴着盯营帐顶上的横木出神。

她在干什么?他没做梦吧?

一切都如此地离奇、怪异,魏浅禾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吗?

顾沧恒心中万千疑惑、彷徨,不得要领。

他误以为自己像前几次一般陷入了梦境而不自知,伸手掐一掐,却是痛的。

她费这么大功夫,然后又在自己身上捣鼓半天,最后就这么躺在自己手臂上睡着了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她有梦游症?

在京城的时候听说书的讲异志话本,有提到过这种离魂之症,睡梦中的人会有如同白日的行动举止,自己却是完全不知晓的,意识还在梦中。

否则,他理解不了她这一系列行为的原因与目的。

在这样惊世骇俗的举止与猜想面前,顾沧恒除了震惊与不理解,更多的是犹疑不定。

他想到的是,自己要作为柳樟对她负责吗?

可是,是她自己主动的……

虽然是她主动亲了自己,他也因为一时惊骇僵立不敢动,但,亲了就是亲了,二人言行逾矩,该就是要过三媒六聘,赶紧娶做夫妻的。

这样亲密的程度,在当下世俗伦理面前,早超越了她与宋青乔那点算不了数的娃娃亲了。

想到这一点,心里没缘由地添了点高兴。

但转眼,他心思跳转,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同样躺在这里,她为何梦游到了“柳樟”身边?难道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心系柳樟?

总不能叫他以柳樟的身份对她负责吧。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关系,他可以告诉她自己是谁。

但若是告诉她,令她排斥怎么办?毕竟到如今与她相处,让她产生依赖信任的人都是“柳樟”而已。

不如先不说,继续隐瞒身份,免得戳破这层窗纸,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沧恒此时的矛盾犹豫,对待有关魏浅禾事情的小心谨慎,是他平生都没有过的优柔寡断。

他既想靠这个身份接近她,又怕她真得是爱柳樟。

躺着熟睡中的魏浅禾,完全不知身旁男子一晚上闪过了多少念头。

倘若她意识到,今夜因为燃的香粉过少,顾沧恒又因为身上的伤,服用了过多避免感染的药物,阴差阳错下抵消了香粉的药性,恐怕她是惊慌失措,再也不能安稳睡下去的。

顾沧恒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是第二日醒来,怀里软乎乎的女郎已经不见了,空落落的难受。

天大亮,魏浅禾进进出出地忙活,未见什么异样,顾沧恒就这么盯着她出神,疑心或许昨夜还是自己梦中场景罢了,俗话中的梦中梦?

否则她今晨醒来时发现两人躺在一起,怎会丝毫没有惊慌讶异。

出于魏浅禾的言行过于正常,顾沧恒最终认定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产生的荒唐错觉。

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酸酸胀胀的。

一整个白日,魏浅禾都没跟他说一句话,宋青乔伤势恶化,心口的两处箭伤全部感染溃脓,旁观着的顾沧恒直观感受到魏浅禾的焦虑烦躁。

她似懊恼似后悔,整个人的情绪时而镇定时而急躁。

到了下午,所有能用的珍贵药材全都轮番用上后,宋青乔的病情还是毫无起色,甚至陡转直下,连清醒都再做不到了。

魏浅禾慌得没了章法,最终还是决定破釜沉舟试一把。

她以静养的理由,着人将顾沧恒挪到了另一处营帐。

清醒着的顾沧恒原本是拒绝的,他亦关心宋青乔的生死,想要时刻在旁掌握最新消息,将他一个人扔到别处,眼盲心瞎地等着,着实憋屈。

但他被魏浅禾熬红的双眼震住了,她执意要将他赶走,僵持不过,顾沧恒只能认输。

没了主帐的喧闹,顾沧恒躺在偏僻冷寂的另一处营帐内空等。

无边无际的寂静容易令人胡想,也令人生出困倦。

顾沧恒反复睡去又醒来,迷迷糊糊间产生了从前从没有过的想法。

那些困守在后宅女子的心境,恐怕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吧。

孤独、彷徨,毫不知在外公办的夫婿今日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只这样痴痴等着、盼着。

若是夫婿今日在外受挫,回来还会平白无故受一顿牵连埋怨,这样的日子,委实憋闷、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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