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高琼一脸真诚道：“我知道啊，但我不得不操心啊。”
高瑾果然上钩，问：“你什么意思?"
高琼叹气道：”六哥刚入仕就有了断案入神的美誉，我为你开心也为你担心。要知道六哥你的名誉不只是你自己的，需处处小心才是啊。“
高瑾才不信高琼会夸她，肯定有下文，可他明知这是高琼的陷阱还是顺着跳进去，问：”这与你站在这里有关系？“
高琼一脸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的恨铁不成钢模样道：”你断案的清誉可也是也关乎我高家的名望，六哥如今的名声来之不易，作为高家人我有义务维护我们高家的声誉，毕竟六哥才做官，总有疏漏之处嘛。“
高瑾要被高琼的厚脸皮打败了，但更多是怒火，几年没见，这丫头越来越可恶了。
”我说我说。“郑成渝终于下定决心对高琼道：“昨日在你离开后，我又回了一次院子，那时我已经快走到家了，但是想到家中实在没有米下锅，这钱是救命钱，于是我一咬牙又回到了这里。”
高瑾顾不上与高琼争辩，道：“你终于承认了，就是你杀害了此处鸨母。”
郑成渝急忙辩解：“我确实回了这里，但是我并没有杀害她啊，我甚至都没有见到她。”
高瑾冷笑道：“是啊，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你再一次回到这里，居然发现屋中没有落锁，你顺利的进去，钱柜也没上锁，你居然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你的钱财，然后你就离开了，命案和你丝毫没有关系是吧？你是准备这么说吧？“
郑成渝垂头，再次绝望，这确实是他准备的说辞，但这确实是事实。
之前他就知道，就算他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高琼沉思道：”你说你再次回到此处，并没有看到鸨母，但是他的房门却是开着，你还顺利拿到了钱？你详细说一遍经过“
郑成渝急忙点头应是道：”我再回到这里的时候，看到鸨母的门是打开的，我就上楼去找她。
虽然房门是敞开的，但我还是叩了门又等了一会，一直没有回应，我壮着胆子走进去，看到她的钱柜是打开的，我就...我只拿了我该拿的那部分！
我没乱翻也没乱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不是一进门就见到钱柜摆在眼前我不会拿的。
这鸨母欠了我很久钱了，她要我作诗卖给她，当做是瑶光所做，却只用几个铜钱打发我，我实在没办法了才会不请自拿。
不信你问他们！他们去我家中搜查过了什么也没发现，我只拿了几串铜钱，根本没拿那些贵重财物！“
他连忙指向一众衙役。
高瑾对这个家伙真是不耐烦的很，又迂腐又唠叨，虽然很不优雅，一点也不符合他长安贵公子的身份，还是忍不住翻个白眼道：”
废话，就你家那破茅草屋子，风一吹雨一打还剩什么？我的马都不肯住，那么多金银你敢放在那才怪。“
本来还对这家伙有点同情，听着衙役们禀告他居然住那样一个破茅草屋，心中怪怪的。虽然欺负这家伙也有自己一份，但这人被欺负的这么惨他还是有点不忍心。
又有种暴殄天物的微妙感觉，他的姑母曾经是那样雍容华贵，就算是失势后也得到敬重，怎么这个家伙会是这个样子。
高琼走到一旁院中的乐师杂役等人身边问道：”鸨母的房门是打开的，钱柜柜门也是打开的。她一直这样不小心吗？她之前也这样做吗？“
众人哪敢不答，都连忙摇头。
他们可不管谁是县尉，这娘子这身打扮，周身气度，没看县尉也不敢拿她怎样吗，都是长安城权贵圈子里的，他们哪敢得罪？
“鸨母对钱财看得很重，所以她不允许别人进入她的房间半步。那钱柜一贯都是锁着的。
那房门即使她在院中，但凡她离开屋子也要给屋子上锁的。
我今早去她房中叫她，她一直不应，我叫大家一起推门进去，见到屋中有干涸的血，这才发现...”
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的秦三娘小心翼翼回道，她是最早发现鸨母尸体之人。
“够了，高琼，这里不关你的事！”
“郑成渝不是凶手。”
两人同时发声，随后围观的长安百姓议论纷纷，就差如看戏一般高喝精彩精彩了。
“眼见为实，我出门后鸨母房中有人，但那时郑成渝已经离开。”
“我不信！”
高琼走到鸨母的尸体旁，揭开白布给高瑾看，只见到她面容无异色。如果不是额头血迹模糊，好似不是死亡，只是睡着了罢了。
”如果是郑成渝袭击她，她不可能没有反抗，她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形下死去的。“
“那谁是凶手？”高瑾问。
“我不知道。”
“你！”
“别生气嘛，我刚看了一眼尸体，连案情都是东拼西凑的，也没看到案发现场，没看口供，怎么知道谁是凶手？”高琼无奈道。
“倒是六哥，这是允许我继续查下去了？”
“嗯。”高瑾用鼻音道，眼神示意高琼继续说。
高琼道：”鸨母的房门是关着的，可是郑成渝却说他进入再次进入鸨母房中时，门是打开的。而今早鸨母的房门却是关闭的。“
”她的房间门打不打开，这很重要吗？“
高琼点头道：”当然重要，连我坐在廊下等鸨母拿金钗，她来回不过上下楼的功夫都要锁门，可想而知，她独自坐在屋中时，不可能不上锁的，是有人叩开或者说他有钥匙，打开了门，杀死鸨母后又锁上了。“
”有人敲开她的房门又怎样了？“高瑾没听明白。
”与她是什么关系，能够亲密到上楼？还能敲开她的房门。“
众人似是恍然大悟。
高瑾心中也不由得接受了这个说法，然而他还是辩解道：”
郑成渝昨日急着要钱，直接上楼去找鸨母。鸨母给他开房门出来时，他杀了鸨母进去取走财物，这不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吗？
不然你怎么解释他鞋底的血迹！“
高琼没回答郑成渝鞋底血迹从何而来的问题，再次揭开白布，摸了摸鸨母的额头说：”你觉得凶器会是什么？她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之下被杀的。“
鸨母这血迹斑斑的额头，配上她泛青的脸色，有种说不出的恐怖。
高瑾心中的反应居然是：我这个妹妹除了性别是女外，哪里也不像女人！寻常女子听到尸体二字便要走得远远的，她倒好，还上手去摸。
高琼看出了高瑾对尸体的不在意，一连串发问说：“尸体能看出很多东西，怎么万年县居然连一个仵作也没有？
死因是什么也不需要查清吗？
这样便开始断案了？”
高瑾被噎住。
当下断案谁不是听了案情便立刻断案？仵作是贱籍，虽然验尸很重要，但因为仵作的身份验尸往往在定案之后，仵作验尸的水平也低。
高瑾觉得他作为朝廷的命官，当然是要凭自己的推断断案，仵作等着收殓尸体就行了。
他只好说：“凶器是什么你就直说吧，不要卖关子了。“
高琼看着自己这位六哥，笑着说：”你才是县尉，我只是比较关心这案子的热心长安百姓罢了，你什么都要问我，是要我代替你查案？“
高瑾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自己允许她在这儿大放厥词还不够，她还妄想要代替自己来审案吗？他不由正色道：
”你若有线索便说，但朝廷早有规制，县衙主要负责查案，大理寺负责审理判案，刑部复核，你不能违背朝廷律法。“
高琼冷声道：“这就是你随意查案，冤枉一个有功名的世族子弟的原因？
因为你是县尉，就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了？
大唐对案件审理过程称得上繁琐，不是给你们对生杀予夺更多的权力，而是限制你们随意挥霍手中的权力！”
高瑾瞪向高琼道：“你！郑成渝还是有嫌疑，你就随便看看，问几个问题就断定他不是凶手了？
你这是污蔑朝廷命官！
高琼，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这个案子你疏漏之处太多，郑成渝表面看是有嫌疑，但你一定要他认罪其中也很有些蹊跷，你就不怕断错了，御史参你一本？
还是说，你只是借这个案子想让郑成渝在京城消失？“
最后一句高琼说的极轻，但落在高瑾耳中似落下一颗响雷。他指着高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再说说你吧，六哥。大唐对你这个司法县尉的要求是负责缉捕罢，查案也重要，但没说只有县尉可以查，这种事向来是能者居之。
县尉能力不行，请别人查案的先例不要太多。“高瑾听到这话想说些什么，高琼却低声接着道：”
我们都清楚，你能刚入仕就做八品的万年县县尉，不就是因为我是个娘子吗？
不然轮得到你坐这个别人为官十年也未必得到的官位？
哦这样说不太准确，如果是我，最低也该是个司户县尉，然后下一步就是御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