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方晴好连忙止住自己那离谱的想法。
她蹲下身去，把怀里的那只三花放到地上，她在蹲下的那刻，忽然感到视线里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像是有人手机闪光灯发出的光亮。
可等方晴好顺着刚刚的光源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街道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或许是她看岔了，她只能先这样告诉自己。
——
第二天，在去星迹上班的路上，方晴好习惯在通勤路上刷刷微博消遣时间。
一方面是看粉丝对自己画作的评价反馈，另外一方面，偶尔吃下瓜。
只是，今天微博上有一条热搜对方晴好来说比什么“顶流娃”的瓜都更为抢眼。
#《御风师》预告
再往下拉，还有几条相关热搜，方晴好却只盯着其中一条看。
#《御风师》人物设定。
盯着许久，她也没什么点进去的勇气。
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她按下锁屏键，将手机朝下扣。
等她到达公司楼下，才发现星迹大楼的广告屏也在播放着《御风师》的预告片。
方晴好有些失神地愣了一会，又收回视线，往里面走。
星迹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可见一斑，连漫画组的人都在讨论着。
方晴好走到工位时，陈婷文的话语刚落，可她仍然从未消散的余音中捕捉到了“御风师”这三个字。
她正在往书桌上摆放水瓶的手蓦然一顿，无声叹了下气。
怎么就避不开了。
林越继续刚刚和陈婷文聊的话题，附和接上陈婷文的话，“听说如果反响还不错的话，后续也都跟上，没准可以有第二季。”
陈婷文注意到了身旁的方晴好，“诶，晴好，你之前是不是在逐梦的吗？你了解这个项目吗？”
方晴好眼睫颤了颤，心想何止了解呢？
《御风师》，她离开“逐梦”前接触到的最后一个项目。
“逐梦”以出品平面漫画为主，《御风师》是“逐梦”第一个尝试动漫的项目，为了保稳，“逐梦”向更擅长这方面的“星迹”抛出橄榄枝，想借与“星迹”的合作打开名声。
她嘴唇抿出一个很浅的弧度，但千愁万绪话到嘴边却又变成另外三个字：“不清楚。”
*
午休时间，方晴好往脖子上挂了个颈枕，吹着中央空调发散出来的冷风，昏昏沉沉，慢慢入睡。
睡到深沉时，很快便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亦或是时光倒流、场景复现——
逐梦制漫会议室。
投影仪正放映着PPT的第一页，《御风师》三个字格外突出瞩目，从作品立意、故事梗概、方晴好对他们都如数家珍。
随后，PPT一页一页播放得很快，再到人物设定。
方晴好看着投影仪正播放着自己兢兢业业参与了半年的项目。
她松了口气，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
可当投影仪播放到最后一页时，方晴好盯着负责人署名处狠狠愣住了。
——徐以宁。
她又急切地寻找自己的名字，最终只在角落里才得以窥见。
助理——方晴好。
她的心脏被像被人攥着，攥得她生疼，喘不上气，说不出话。
方晴好又看见徐以宁得意地笑，她却只能看着，做不了任何改变。
徐以宁就快在乙方签名处签下自己的名字了……
“等等！”
方晴好恍地惊醒，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急促，在感知到周围熟悉的环境后，她脑海中的那种虚浮感才慢慢消失。
原来竟又做梦了吗？
人们常说，当你反复梦见同一件事情时，就说明，那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你的心结。
方晴好叹了口气，看来她还是无法释怀。
“晴好，你没事吧？”
陈婷文睡眼惺忪，看来是被刚刚的她吵醒的。
方晴好摇摇头，“抱歉啊，吵到你了。”
“做噩梦了？”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句。
陈婷文拍了拍方晴好当作安慰，“别怕，噩梦都是反的。”
方晴好怔愣，轻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这句话安慰不到她，因为只有现实生活中没发生过的噩梦才有可能是反的，已经发生过的怎么都不会是反的，只会纠缠不休。
*
天空泛着灰色，阴沉沉的。
就像她的心情一样。
方晴好牵着招财在小区里面走，招财兴冲冲地走在前头，脖子上的金色铃铛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可很快，铃声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招财警惕的叫声。
方晴好脚步顿住，抬眼看了下站在她和招财面前的人。
只见，那人穿着不符合这个季节的长袖衬衫，眼球是他那幅黑色窄方框眼镜都遮不住的突兀，头发像是许久没有打理过了，长得有些卷曲，且凝成一缕一缕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和一捆绳索。
她下意识地开始紧张，有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世风日下，偷狗贼都这么嚣张了吗？
方晴好把招财拽了回来，调转了个方向，往回走，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那人快步跑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霎时间，方晴好心头不安的感觉更甚，她努力保持冷静，松开了牵着招财的绳子，让招财跑。
男人只瞥了眼跑开的招财一眼，很快视线又落回她身上，这下他开口说话了。
“晴好。”
“昨天晚上送你回来那个男人是谁？”
闻言，方晴好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人。
“抱歉，先生，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
说完，她转身，抬脚就要跑。
男人像是被她的话语和反应激怒了，他上前粗暴拽着她的手，把人扯回去。
他身高虽只比方晴好略高，但由于力量悬殊，方晴好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开。
她心一慌，索性也不保持体面了。
“莫名其妙，你谁啊？”
“放手，不放手我报警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连着按了几下锁屏键，这是她之前设置的快捷报警方式，但还差最后一下，“啪”的一声，她的手机被男人打了出去。
男人完全被激怒了，看着方晴好的眼神带着戾气，拽着方晴好的手也加重了力度。
“那人是谁！”他冲方晴好吼道。
“你个脚踩两只船的贱女人，臭婊子。”
“你神经病啊！”
方晴好猛地踹了男人一脚，对方吃痛松了手，趁这个空挡，她抬脚就跑。
男人恼羞成怒，抄起手边的木棍，追着方晴好，上去就是一棍。
下一秒，方晴好听到了木棍敲打在肉上的闷哼声，自己正在被人以一种从后方拥抱的方式护在了身下。
她眼睫颤了颤，鼻尖沁入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她没抬头，声音发颤带着试探地说了声。
“老板？”
男人那一棍的力度像是下了死手，江泽有些吃痛地蹙着眉，他松开怀抱，换了个姿势，把方晴好护到了身后。
他盯着面前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回头问：“认识？”
方晴好摇头。
“那就行。”
那下手就不需要有顾虑。
江泽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上前一把握住木棍，借力把人扯了过来，给了对方的脸一拳，趁对方来不及防备，他长腿一伸，往对方肚子上一踹。
实力过于悬殊，江泽三下两下把人制服，手死死按着男人的双手，膝盖抵着对方的背脊。
男人眼镜被打掉了，比刚刚在方晴好面前的样子狼狈多了，他似乎认出了江泽，恶狠狠地说了声：“又是你！”
“又是我？你又是他妈哪来的死变态？”江泽嗤笑一声，冷冷道。
话毕，他又在对方脸上补了两拳。
这还是方晴好第一次听见江泽骂人，此情此景下，居然还蛮悦耳的？
方晴好回过神，捡回手机，立马报了警。
*
半小时左右，警察来了，将三人都带回了警局里。
“你真不认识他？”
面对警察的询问，方晴好又一次尝试着回忆了遍，她还是摇头。
“不认识。”
警察点了点头，他们大概弄清楚情况了。
之后，他们告诉方晴好和江泽，男人名叫李沛，是莞南大学2017级计算机系学生，已经留级两年了，今年还未达到毕业标准，被莞大强制退学了。
警察说李寻沛自述，他是在一次艺术节上认识的方晴好，他说方晴好当时向他表达很明显的好感信号。
听到这，方晴好不觉得泛着一股恶心，她记得那次艺术节，学校组织艺术表演以及摆摊活动，她是艺术学院摊位负责人。
她只不过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主动询问围观者是否要参加活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这些怎么就成了释放好感信号呢？
“他通过你的微博账号，查到了你的ip所在地，昨晚，他看到你与这位先生在一起。”
警察顿了下，看了眼方晴好身边的江泽。
微博账号，听到这，方晴好知道那个骚扰了她近半年的id皮下是谁了。
“所以，他觉得我一方面吊着他，又找别的男人？”
方晴好把脑海里的线索捋了捋，接话。
“是的。”
所以，他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一想到自己起先还只是把他当偷狗贼，方晴好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那个警察又继续开口道。
“他存在精神方面的问题，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没有控制自己主观意识的能力，而且方小姐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
这句话虽然还没说完，但方晴好也听出了警察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是说，就算她再怎么告，李沛被关的时间都不会很长。
她忽然感到很无措，最近好像没有一件事情是顺的。
原本安静坐在一旁的江泽闻言，脸色沉了几分，他冷笑一声。
“那死变态都知道怎么顺着网线查到她地址了，你说他没有控制自己主观意识的能力，这说出去，谁信？”
警察也颇为无奈地向他们解释，“我们这里的确可以查到他有精神病史，有些规定就是这样。”
江泽明显还要说些什么，但是一旁的方晴好拉了拉他的袖子，出声道：“算了，老板，我们走吧。”
这于她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了，再怎么争取可能都是无济于事。
“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江泽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方晴好，我挨了一棍，你总不能阻止我为自己讨回公道吧。”
在他们对面的两个警察闻言面面相觑，虽说江泽挨了一棍，但是被打得更多的分明是李沛。
方晴好也怔愣了下，松手，“哦”了声。
他们又在警局交涉了好一会，最后江泽表示他会找个律师，代他出面处理这件事情，也欢迎对方尽情去找一个，总之，他态度明确——
这事，没那么容易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