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下午好啊，王叔。”
“不好，一点都不好！别给我套近乎。”王钱五心知鱼蓁是个犟种，赶又赶不走，便将那小播放器摁停，掏出账本来，“说吧，这次来卖什么？”
没错，这家店看着好像比别家高级，其实也就是一收废品店，连门口那牌匾都是王钱五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他本人大字不识几个，牌匾上写的什么，这店铺就叫什么。
鱼蓁也不含糊，直接将一麻袋扔在桌面上，那麻袋看起来还挺沉，移动时，里面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来卖点荣誉。”她这样说。
王钱五挑眉，挑起麻袋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是徽章，每片都剃掉了能源石，剃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说白了，也就是一堆废铁。
“嚯！”王钱五嗤笑一声，“一斤三毛二的荣誉！”
这么说着，他还是给称，“给你抹零了，十星币。”
鱼蓁跟着往那称上看了一眼，笑，“不是吧，王叔，反向抹零呢。”
“哎呀！也就半星币的事不是？你都叫我叔了还跟我计较这些……”王钱五嘀嘀咕咕，按称上的称重给了十星币五铜币。
做这行的，就是忍不住占点小便宜，王钱五偷鸡摸狗惯了，哪怕对面是个小孩，他也脸不红气不喘的骗。
“你小子真是折腾人。”王钱五剜了鱼蓁一眼，“我这躺着正舒服呢，为你这赔本买卖又爬起来……”
他锤着背，正要打开播放器，鱼蓁喊住了他。
“王叔，我这次可是来了个大生意。”
小屁孩能有什么大生意？
王钱五乐了，只当鱼蓁又是说笑，回头看去，柜台上多了一麻袋。
这两麻袋加起来，都快有一个鱼蓁那么重了，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提过来的。
王钱五还想嘲笑呢，看了一眼，有些意料之外。
这袋是营养剂，各种口味的混在一起，上面的标签已经被撕下，但行内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松江学院发的。
鱼蓁尝试过喝这个，但喝下去没有作用，所以一部分拿去换徽章，剩下一部分就全囤了起来。
“你小子混的不错啊！”
买卖政府发的物资，也不是什么合法生意，但王钱五却夸了一嘴，说着，他还检查了一下，只要东西没问题，对于来历也就不多问。
“两个月前，你还吃不上饭呢,现在都混成这样了！在学校成绩很好吧?”
两月前吃不上饭？
鱼蓁怔了一下，然后想起当时自己多问了一嘴什么是营养剂，大抵就是因为这个，让王钱五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比之前好点。”鱼蓁承认，比起之前一毛都没有，现在好歹还能存下一些东西。
“哼！”王钱五两薄的如同银鱼的嘴唇上下闭合，他人老，肌肉还发达，轻轻一提，将麻袋放在另一个称上，“这袋七十九瓶，按市场价算，七十九星币。”
算好价格，他却多丢了一块星币给鱼蓁。
“看你小子没爹没妈，怪可怜的，这一星币拿去买瓶水喝。”
鱼蓁来者不拒，道：“谢谢王叔了！”
王钱五看着鱼蓁还算白嫩的脸，但看着她又没有半点变化的体型，多了一句嘴：“你小子也别太省了，这政府再怎么垃圾，也不至于少了你的饭，你现在还在生长期，吃饱点以后才能活……哎，才能干大事！”
他本来想说‘活下去’，但是想到邻居家这个年纪的小孩还在犯中二病呢，又换了个说辞。
“干大事？”鱼蓁好奇，“这地方能干什么大事？”
不怪她这样问，永宁星虽是资源星，但这几年，资源已经被开发殆尽，要不是中央政府还拨款过来扶持一下，这里普通民众的生活还能过得更糟糕。
当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混黑的，搞非法买卖的，打架的……管都管不住，永宁星的政府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什么事情，只要不闹到台面上来，就不会出力打压。
多方因素影响下，就成就了一个宇宙第二的名声，当然，不是什么好的。
宇宙第二大黑市买卖。
“啊这……”
王钱五本来就是糊弄小孩的，看鱼蓁这么认真，一时卡住，还想着怎么糊弄，眼咕噜转着，就瞧到自家墙面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抹白，在黑色的墙面上十分突兀。
定眼看去，看到一个女人，穿着红白色内衣，搔首弄姿的捧着一瓶药剂，上面写着‘一瓶更永久，两瓶屹立不倒’。
与这收废品的黑店环境格格不入。
王钱五被转移注意力，但后知后觉这意味着什么，蹭蹭几步走到那传单边，一把撕下，才发现，女人的裙子还是被故意涂白的，像是生怕店主看不见。
“王叔，那是……”
“他奶奶的，真是缺德缺到家了！我他妈祝你断子绝孙呐！贴单子都贴到人家里面……”
鱼蓁还想仔细瞧瞧，王钱五终于有点成年人保护小孩的自觉，当即把那团纸揉作一团扔了出去。
自觉归自觉，这火是真压不下，王钱五气得嘴打快板，劈里啪啦骂出一大堆脏话。
整整两分钟，恨恨骂干口水，才收尾。
“玛德狗东西，别让老子逮到你！”
说完，他回了屋子，就看见鱼蓁盯着墙上一字一句念道，“地下黑市搏击场……新人一百星币一局？”后面捎带地址。
原来那传单下面还有一张，只是前几日从没被王钱五注意过，直到今日，墙面上突兀的多出来一个女人，才擦亮他那双浑浊的眼珠子。
有人撬了自家的锁，还不止一回！王钱五这回真气得肺疼，又开始骂人。
鱼蓁问：“王叔，这是真的？”
她手指了指那张传单，王钱五脸红脖子粗，他本就是个脾气暴的人，现在哪还管的上她。
“滚滚滚！我哪知道真的假的！遇上你小子就没好事！”
说着，手一扬，就要赶人。
“这事又不是我的问题，你要是真生气，我有个主意。”鱼蓁躲过，两脚稳定的站在屋内。
“你小小年纪有什么主意！？”王钱五不信。
“我年纪是小，可我这脑子新啊！”鱼蓁笑了，“都说旧不如新，王叔你要是给我那颗石头，我就告诉你解决方法。”
石头？
王钱五顺着她手指看去。
一颗巴掌大的灰色小石头放在他桌上，那东西被丢弃在最角落的位置，并不起眼，刚刚鱼蓁乘着王钱五骂人，四处走走，才发现这东西。
【发现能源石（普通），预计可提高百分之十五的能量】
徽章上的橙色能源石也就米粒大小，这颗相当于一个饭团了。
鱼蓁有点馋，在高强度的忍耐力下，饥饿感从内核冲了出来，空空的，很想填满，这是身体的本能。
见对方的报酬不过是块石头，王钱五将信将疑。
鉴定能源石是要给钱的，王钱五也是在河岸上随手捡了这么块石头，一直没去鉴定，他捡了半辈子垃圾也没捡到什么好东西，看鱼蓁年纪小，只当她是喜欢，直接扔给她。
“那你讲讲是什么个办法？”
“等等。”
鱼蓁走上柜台，拿起上面的纸笔开始画了起来。
王钱五好奇，就看着鱼蓁几乎是毫不停顿的画了一把锁，那锁的构造有些奇怪，但跟寻常用凹槽解锁的法子有很大区别。
电子锁费电还容易损坏，在高科技发达的时代，解密一般的电子锁更是简单，所以鱼蓁画了个改良版鲁班锁出来。
大战后，古文化的传承破裂，当下的人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所以在鱼蓁停笔后，王钱五皱眉。
“这就完了？”
鱼蓁点头。
“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用你这的材料给你造一把。”
王钱五笑了，问：“你小子真够自信的，造出来没用怎么办？我这虽然是收破烂的，但也不是免费的！”
鱼蓁啧了一声，“要是不行，我就过来给你看门，直到抓住这个贴传单的！”
“我这不包饭，也不包住，我要是被警察抓了，你小子可别把我供出来！”
王钱五不让一步。
“当然。”鱼蓁眯了眯眼，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王钱五刚刚也就是开个玩笑，看鱼蓁这么自信，他有点犹豫了，心想，难道这小子来真的？
但他没犹豫多久，就听到鱼蓁催促。
“王叔，想好了吗？”
左右不过废点材料，反正他也是收废品的，最后还是能打包一块卖了！
“……行！”王钱五最终还是同意了。
鱼蓁直接找了几块十分坚硬的材质，在一顿霍霍下，一把锁造了出来。
那锁的本质还是榫卯结构，但用的材质坚硬不说，鱼蓁还特意改成三角加固稳定，开锁的条件除了钥匙，还需再解密上面的几个凸起，两者缺一不可。
鱼蓁把锁安装好，试了一下，说：“好了。”说着，她将开锁的方法讲给王钱五。
王钱五本来对这东西并不抱期望，听了鱼蓁的解说后，才觉得精妙，他一时说不出话，只捏了捏下巴上的白胡子，突然问：“你小子真的是从垃圾星来的吗？”
“你这天赋了不得啊！我记得你也就来这两个月，松江学院能教的东西我也不是不清楚……”
王钱五顿了顿，看样子脑子里已经多了些爱恨情仇来。
“你……”不会是哪个大家族的私生子吧？
鱼蓁不急，说：“王叔，这锁是从网上看到的，我也是按部就班，不然怎么还给你画张图来。”
王钱五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一向刀子嘴，这回还是没忍住夸了。
“不错不错，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