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深夜烧烤谈心局（2）
是郁软。
虽然那眼神在舒烟低头的时候就已经收回，但里面的光却是骗不了人。
纪念之看着几人怅然的样子，喝了口酒，也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和芷灵的爸爸是青梅竹马，也是彼此的初恋，但如今却恨不得此生不见。”
纪念之只说了一个开头，就叹了一口气，但眼中却只剩平静。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那时候会将我的所有话都放在心上，我想吃的想要的他都会尽力尽快寻来给我，每一年无论大小节日都会给我准备惊喜，每一个人生的重大选择，我们都在彼此的身边，甚至大学都上的一所，后来结婚生子也是在意料之中的顺利，甚至陪我一起孕吐，可直到芷灵三岁那年，我......发现他出轨了。”
“出轨？”
几人都有些惊讶，二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怎么......
“是啊，出轨了，更可笑的是那个出轨对象快和我俩妈一样大了。那个女人还独自带着一个快成年的男孩，我发现之后，他连辩解都没辩解，直接承认了下来。”
纪念之说着说着，脸上都带上了一抹讥讽。
“而且他在我们结婚后没多久就已经出轨了，是我傻，快五年了才发现，我都不敢想我那几年同床共枕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我果断选择了和双方父母坦白，然后离婚。”
纪念之越说越无语，她拿起一旁的白酒，自顾自的灌了一口。
“还有更恶心的，分财产和孩子的时候，他们要带走芷灵，我自然是不同意，我不放心把芷灵交给一个那样的男人，但这个时候一向对我极好的婆婆竟然去我的公司闹，去我常去的地方闹，甚至颠倒黑白说是我婚内被老头包养，逼我就范。”
纪念之语气虽然平淡，但剩下的三人还是听的入神，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担心。
纪念之适当停了一会，看了看众人脸上的表情，随即笑了一下，很美很灿烂。
“我自然不是个能被欺负的性子，尤其我还想要芷灵的抚养权。所以我便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在我发现他出轨那天，我就铭记他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一心一意只对我好的少年了。他那时候也以为我不会怎样，他们母子的把戏真的会奏效，所以根本没有刻意隐瞒行踪，于是我只用了两天就收集好了他出轨的所有证据，最后发了个朋友圈，我没有好友的，我就印好传单，然后雇了一批人，去他公司门口发传单，去了他常去吃饭的地方发，只要他常去的地方我都不放过，我还派人去给他的亲戚发，连他山沟里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都发了。”
纪念之看了看夜空，笑着做了最后的总结。
“后来他可能是丢不起这个人了，我获得了全部的财产和芷灵的抚养权。”
舒烟几人对视，郁软轻声问。
“那今天芷灵去......”
纪念之将手中一直把玩的酒杯放下。
“芷灵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们只告诉她父母感情不和，我不忍心让现在就让她这么早就知道这些恶心又复杂的事情，但等她长大一些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告诉她，她有权利知道她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中杂碎，只不过现在有些早而已。”
纪念之的话让几人对她更生出了几分敬畏。
她是一个很坚韧独立的母亲。
纪念之见自己说完后，气氛有些down，主动开始活跃气氛，顺便cue到了郁软身上。
郁软也笑着接下了话题。
“我？来村创业却租房被骗的可怜人？”
郁软笑着打趣，舒烟几人也跟着笑，但纪念之还是忍不住插了嘴。
“这个真的是你们遇人不淑，命也不好，全村就几家把房子卖出去的，让你们碰见了不说，还单纯的要“死”！”
郁软也知道当年确实是自己和合伙人们对人过于信任，什么都不问就交了钱。
“那我们现在不是都遇到好房东了吗？”
郁软这句话说出，在座的几人才点点头。
不过纪念之还是有些担忧。
“你们新房子找到了吗？我虽然靠谱，但房租可不便宜。”
郁软点头“已经在找了，大不了就动用我的小金库还住你这里......”
郁软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瞟过了对面的舒烟。
纪念之自然明白了过来，也看了一眼舒烟，但舒烟正在专心喝酒，根本没注意到。
郁软见这个话题已经挑起，干脆就继续说着。
“幸好我们的地皮包的还算顺利，要不然我们就成过来流浪的了。
接下来郁软讲的话就和那天他和舒烟说的差不多了，除了意外知道他比自己小了六岁。
舒烟听了几句，就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酒上。
她在来这里之前就是烟酒都来的类型，之前是因为工作压力大，虽然来这里之后她心态好了不少，但那些东西早就浸在了她的骨子里，现在一见难免贪杯。
舒烟就着风喝着酒听着大家的故事。
其实来这里的年轻人大多都和舒烟、楚温、甚至赫贝云卿一样是为了逃离，想郁软那样的毕竟还是少数。
可能是他年龄小吧，还有些冲劲，还带着几人已经几乎被社会耗尽了的东西，大多数人哪有什么拯救他人的心，甚至都自身难保。
几人就这样聊着天，时间悄然过去。
直到晚上十点多，几人才默契的停下，然后将产生的垃圾都处理好。
这个时间的小镇很安静，街道里的人睡觉大多早，这边也没有夜生活，现在就连夜市也基本都没有人了。
几人收拾好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舒烟不喜欢身上的味道，进屋就去洗澡了，顺便也将身上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
温热的水倾泻而下，和小院的人一样温暖。
舒烟洗完澡吹完头发，洗衣机里的衣服也已经洗好，小镇这边干燥，所以基本没有烘干机，直接晾就可以很快变干。
舒烟看见了阳台上有晾衣服的地方，便拿出衣架将衣服挂好走去了阳台。
纪念之是一个合格的房东，所有东西都准备的齐全。
舒烟用晾衣杆小心翼翼将衣服挂在钢丝上，晚风吹过，洗衣液的香气钻进舒烟的鼻子。
她将衣服挂好，深吸了一口气，竟在转头时看见了也在晾衣服的郁软。
二人的房子虽然不连着，但却也能隔空看见彼此。
郁软穿着白色长袖和黑色休闲裤，刚洗完的头发还有些滴水，看起来就是大学生的模样。
二人相视，微微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
舒烟就穿了一身薄睡衣，虽然是长袖，但在这风里吹久了还是有些冷。她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准备回到屋子里。
“晚安。”
是郁软的声音。
舒烟一时以为是自己酒喝的上头听错了，但她还是回头看向了郁软的方向。
“晚安！”
舒烟这次听的真切。
郁软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和她说一句。
舒烟迟疑了几秒，没做回应的回到了屋子里。
郁软刚刚还有些兴奋的脸也瞬间带上了一些失落。可很快，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了震动。
他一时间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郁软将手中的衣服放下，解锁手机，然后露出了傻笑。
【晚安】
发件人是舒烟。
郁软飞速回了一个【晚安】
舒烟看着郁软发来的消息，手指微顿，但还是按下了熄屏键，将手机插上充电器关掉了灯。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舒烟今天没有失眠，一夜安睡。
第二天清晨，小镇依旧回响着公鸡的打鸣声。
舒烟看了一下时间，选择了起床。
洗漱结束舒烟依旧向之前一样下了楼，却没想到今天楼下有热闹。
除了郁软和纪念之，竟然还有芷灵小朋友和她那个不靠谱的父亲。
纪念之依旧看不出喜怒，那个男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愧疚和感激的意思。
气氛诡异的厉害。
舒烟朝郁软投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郁软表示自己也是刚下来，但还是示意她一起去厨房，将空间留给几人，毕竟这算人家的家事，二人在这里不好。
但纪念之比二人的动作快了一步。
“孩子都送过来了，你......”
男人好似想要说些什么，但被纪念之一个眼神就吓的憋了回去，只和纪芷灵告别了几句就离开了。
纪芷灵虽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那些事情，但从小跟着纪念之的她毫不犹豫的和纪念之站在了同一个战线上，很快就和那个男人完成了告别活动然后上了楼。
纪芷灵现在已经很自立了，所以纪念之也没着急上去。
舒烟看向她。
“孩子爸爸在这边？一晚上就给芷灵送回来了？”
纪念之点头应和。
“孩子奶奶坐飞机来的，在城里住着，虽然知道我在这里，却也不敢过来。”
郁软也参与了进来。
“孩子奶奶不是......”
纪念之神情一顿。
“癌症，晚期。”
舒烟和郁软一时间有些失言，但纪念之很快就继续道。
“现世报，她活该，昨晚我才发现我之前觉得她好无疑是因为那个男人给她也加了一层滤镜，做出那样事的哪有什么好人？可能她这辈子唯一做的好事就是还爱芷灵，那些事情都是背着芷灵做的。”
纪念之说完话拍了拍舒烟的肩膀就顺着楼梯去楼上看纪芷灵了。
留下的舒烟二人也只是笑笑。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伤害就已经形成，纪念之做的不过分。
“今天准备去做什么？”
郁软看着舒烟问道。
舒烟思索了一会。
“还不知道呢，可能一会去吃个早饭，怎么了？”
郁软挑了一下眼角。
“我也去吃早饭，一起？吃完饭无聊还可以去我的农场玩。”
“吃饭可以，但去农场我得考虑一下，我的劳动很贵的......”
“那我请你吃早饭？”
“啧...要是好吃的话可以考虑......”
二人的说话声伴着往外走的脚步越来越小。
......
郁软带舒烟去了附近最有名的一家油条店。
“老板，来三根油条，两杯豆浆，两碗豆腐脑！”
“好嘞！”
郁软刚说完没多久，老板就已经将郁软要的东西拿上了桌子。
郁软将桌子上的一次性筷子递给舒烟，又将勺子用纸擦了擦放入两个碗中。
舒烟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结束才开口。
“这是......豆腐脑？这不应该是甜的吗？”
舒烟又将目光放在了豆浆上。
“老板放错了？”
郁软小时候和父母在南方待过一段时间，知道那边的豆花都是甜的。
“北方的是咸的，你尝尝？配着油条很好吃。”
郁软又拿起桌子上的辣椒油。
“你吃辣吗？”
“可以来一点。”
郁软将鲜红的辣椒油倒入碗中，将油条推到了桌子中间。
“尝尝？”
舒烟半信半疑的打开筷子，夹起油条吃了一口，又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些豆腐脑。
果然，几秒后她脸上漏出了笑，郁软就在对面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好吃！”
舒烟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嘴角落下了一点油条的残渣。
郁软拿起纸递给舒烟，她从他手中接过，有些凉的指尖擦过他的手心。
他在她没看见的地方红了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