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入门03
夜刃皱起眉头：“为什么是破格？”
“当然是因为我没投。”大鹅说。
“你没投激动些什么呀？”
“又不是没有这个先例。当年霓羽衣不就是被璇女门破格选录的吗？既然那个堕仙都有如此好运，我为什么不能是……哎哟！”
大鹅忽然对着欧阳春怒吼：“你打我脑袋做什么？”
“我没打你的脑袋，是你犯了忌讳，被诅咒了吧，”夜刃幸灾乐祸，“你居然敢提那个名字那件事，看你这么倒霉，我回家都得跨个火盆！”
大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像是真的很疼。戚仙草看她也不像演的。
其实这几年，霓羽衣没有那么犯忌讳了。像今早，戚仙草就遇到了个不知死活的铸剑峰弟子。倘若大鹅提了这么一次就要被打头，那铸剑峰弟子早就鼻青脸肿了。
百花谷来使手一翻，这回有九个小光球落下，戚仙草眼睁睁见着一个光球飞了过来——
“是我的！”
那大鹅猛地跳起，光球咻地一下飞起来，直接飞过大鹅与戚仙草二人，到了后面去了。戚仙草回头，后面的修士正举起手臂：“是我的！我的！”
戚仙草心空空的，感觉脑子也昏昏沉沉。大鹅更是沮丧。夜刃安慰戚仙草：“不是还有璇女门吗？”
“诸位！”
百花谷来使一拱手，脸带歉意：
“因璇女门诸位师姐妹有事，特劳我代为宣布一件事。青台县今年，无人入选璇女门。还望投了璇女门的修士，另择他路。”
“真的假的？”“为什么？青台县招惹了璇女门吗？”“璇女门今年是要选什么神仙？竟在青台县一个都选不出！”
修士们议论了一会儿，也就散了。戚仙草虽然难过，不过，她也做好了散修的打算。倒是那只大鹅像是受了重大打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蹶不振：“完……蛋……了……”
这时候，看不惯她的夜刃也说不出什么风凉话：“地上凉，快起来，你这般灰扑扑的，变成大鹅，羽毛也不好看了。”
“我不要好看！”
大鹅耍起赖，也如孩童一般。她两腿胡乱蹬起来：
“我情愿变成秃鹅！丑鹅！烤鹅！换一份做仙门弟子的机会。我不要好看！我不要好看！”
夜刃安慰：“那就明年，明年再战！”
“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是三年后！三年后！”大鹅委屈地说，“三年后，我肯定被我父君娘亲逼着嫁人了，我不要嫁人！我要做修士！”
父君，极乐城。戚仙草一思索，便猜出这位是谁了。极乐城的神农商会常来找她收草药，也告诉过她一则消息：凡世极乐城的小帝姬为了不嫁人出逃了，极乐城城主正出重金，四处寻找小帝姬的下落。
听说极乐城的城主是凤鸟，城主夫人是凰鸟。
这一凤一凰生出来的，怎么会是只，大鹅？
不知是凤鸟劈了腿，还是凰鸟出了轨。戚仙草不感兴趣，但她很佩服那位帝姬的勇气。只是没想到今日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恐怕这帝姬在青台县讹人，也是为了一口饭吃吧。
十余年前，戚仙草孤身一人来到青台县，处境未必比这帝姬好多少。当年也是有人施舍她一碗饭，给了她一个住处，才让她活到现在。
虽说那人得了个劳动力，也没少赚，不过……
戚仙草问：“你是想修仙，还是不想回家？”
“我……我……”帝姬红着眼，“我若是做不了修士，进不了仙门，迟早会被……迟早要回家的。”
“你若只是想在外寻个地方，隐姓埋名，安稳一生，我知道个去处，”戚仙草说，“当年我如你一般初来青台县时，就是在那里找了个差事。只是——”
戚仙草说：“那人心底不错，却不十分好相与，你要肯吃苦，她才会收留你。”
“吃，吃苦？”帝姬当即有些畏惧。戚仙草道：“这世间本身就是有许多苦，被你父君逼着嫁人却衣食无忧的苦，和你在外逍遥却要为生计所累的苦，若你没有第三种选择又不打算立即死去，至少要选一个。”
帝姬想了想，道：“我随你去。”
夜刃欣慰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决心，不错。”她向着戚仙草：“仙草，我家中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你带着这只大鹅……”
“我不叫大鹅！我叫白羽！”帝姬说。
“你就带着这位白羽大鹅姑娘去吧！”
“你！”白羽愤愤不平，“当真是一身反骨！”
戚仙草听了觉得好笑：一个逃婚的帝姬，说那夜刃一身的反骨。她领着白羽，沿那青石板路步行数十丈到了处棚屋。
白羽仍是不平：“哼，还忽然说家中有事，我看，就是嫌累，懒惰，找的都是借口！”
戚仙草道：“她找的的确是借口，她还需备齐去铸剑峰要用的物件，虽说采买丹药也算顺便，只是，你恐怕看着要难过。”
不等白羽回复，戚仙草就指着棚屋上的招揽绿布：“到了。”
那绿布上写着二字，“医馆。”
白羽咋舌：“真是好破的医馆，该不会是什么黑心……”
“你要是再说一句话，那人可是会把你送到极乐城去的。”
“极乐城，你如何……啊……我好像……好像是我自己说的。”
白羽语无伦次之际，戚仙草已推开了门，一只黑狸猫正背对大门，躺在大堂桌案上，旁有四五个木头小仙手持绢扇，吱呀吱呀扇个不停。
白羽激动：“这，这是傀儡术？”她正想上前，嗖，戚仙草一拂袖，再翻手，手上就多了一根银针。戚仙草道：“猫郎中，你还是这么苛刻。”
“哼，谁让她说些本猫仙不爱听的话。神农商会可都告诉本猫仙了，把极乐城的白羽帝姬送回去，能得十万雪花银，十万！”
白羽当场就要暴起，但戚仙草已隔空点了她的穴，白羽当场动弹不得了。
“要本猫仙说，戚仙草，你就是太操劳了。年纪轻轻，替人操心那么多，指不定人心里正骂你呢。”
“我也没替她操心，我只提醒你，你上回替极乐城主寻什么朱雀卵，极乐城主也说给你十万雪花银，结果你寻到了以后，人家非说就是普通的乌龟蛋，十万雪花银一分钱没给你不说，还把你扔进了臭水沟。”
“淦！”
黑狸猫一下子坐起来，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你一说这事，本猫仙就生气。幸好本猫仙留了一手，将朱雀卵与乌龟蛋来了个偷龙转凤，否则真要亏死。听说那极乐城主吃了乌龟蛋，半年都飞不上天，真是出了本猫仙一口恶气。”
戚仙草笑了：“当着人帝姬的面，你也敢说这个。”
猫郎中望着白羽，道：“所以我绝不会放你回去，你若敢让你父君知道半个字，我就拔了你的毛，让你做只光秃秃的丑鹅！”
白羽愣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戚仙草道：“按理说，拜师该送两个喜蛋……”
“也不必，本猫仙讨厌这种虚礼，叫这两个木头脑袋和你一起去楼上，把楼上打扫干净了，才准找地方住！”
戚仙草隔空解开穴道，白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收留了，她激动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猫仙收留！”
木头小仙带着白羽走了，猫郎中咧出一嘴牙：“本猫仙自己说还好，怎么听别人这样讲，总觉得怪怪的。戚仙草，要不，你也叫一声？”
戚仙草摊开手。猫郎中哼了一声：“你若能像那只大鹅一样嘴甜，我必会再教你几招，也罢。你现在想来已是璇女门的徒弟了。”
“不是，今年青台县无人中选。”戚仙草神色平静。
“哦——”猫郎中拖长音调，戚仙草不会走了，她真是大大的满意，“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铁心草，本猫仙已替你寻到了，只是——”
猫郎中慵懒地舔了舔手掌：“这几日可是忙坏本猫仙了，青台镇，真是来了好一些怪人。”
戚仙草问：“遇到了什么怪人？”
咔哒，一沓密宗从匣子里飞出，咻的一声展开在戚仙草眼前：“这都是近日找本猫仙问诊的人，十八个欧阳铁牛，二十五个慕容春花……”
戚仙草心想，虽说多了些，但这些名字也常见。可再往下看，她就渐渐看出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了。
“五十个伤心的风、四个跳跃滑翔的晴明之伞，还有，两个冷酷的至尊修炼师。”
戚仙草看得一愣一愣的，疑心猫郎中登记人名时中毒了，伤心的风是什么天气？跳跃滑翔的伞又是什么法器？
待猫郎中说到至尊修炼师，戚仙草连忙叫停：“至尊修炼师？这莫非是什么新出现的海上仙门师宗？我竟从未听过。”
“何止是你从未听过，本猫仙也从未听过，”猫郎中痛心道，“这竟不是仙门品阶，是他们的名字。还有。”
砚台上飞起一滴墨，坠上纸页，并在“冷酷的至尊修炼师”上重重画了一圈。
“冷酷的，要发音。”猫郎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