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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短情长私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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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徐青寄身中剧毒,再次醒来已是天色大亮,是欧阳荻以金针抑制毒发,运功一天一夜将毒逼至左手,放血。

欧阳荻身受重伤,硬撑这么久也到了极限。徐青寄连忙带他下山,在重重雪山里找到方向,勉强原路折回,看到不少军士的尸体被翻腾出来,是被凶兽啃食的痕迹,残肢断臂遍地,居然还有梁军在其中。而山下不远处的临时营寨里又有燕人的尸体,不难猜出两军在此有过一仗。

冰雪掩盖太多痕迹,徐青寄不确定白万节的方向,人生地不熟,只能返回安水,先到永宜镇落脚,竭力把欧阳荻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们已有两日多不曾进水进食,为此,徐青寄都把途经的房屋、饭馆、医馆、空铺都翻烂了,才勉强寻得一点余粮——续命。还有山上的飞禽走兽,他始终不敢离开欧阳荻太远太久。

这点,徐青寄是打死也不会说的,徐少爷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所以欧阳大哥还没醒吗?”江春儿固然担心徐青寄的伤势,可相对于他说话吃力、嗓音嘶哑,欧阳荻更为严重,她看向坐在她正对面的文昭:“前辈可否帮忙看看?”

她有些医术在身上。

闻言,徐青寄眸光一亮,根本不等文昭应答:“前辈随我来。”

他一手提灯引路,一手始终紧握江春儿,不知是因重逢太过喜悦,还是欧阳荻的情况令他心忧,又或者她的手太凉。

屋内窄小,光线昏暗,不能容下太多人,段落英便与文鸿在外等候。

欧阳荻病卧在床,脸色如纸,气息微弱。感受到徐青寄的僵硬沉重,江春儿身子微微前倾,肩膀倚靠在他胳膊上:“欧阳大哥吉人天相。”

徐青寄对上她担忧的神色,许多话都咽进肚子里,酸涩道:“我没事。”

这时,文昭诊完脉起身道:“外伤失血过多,内息紊乱,昏迷恢复太慢,如此循环,只会越来越虚。”

若非有好药傍身,恐怕都撑不住这么久。

徐青寄抱拳道:“恳求前辈出手。”

“能力有限,我且试试吧。”文昭看了江春儿一眼,江春儿意会,正要出去,徐青寄道:“我去多找几盏灯。”

说完就拉着江春儿出门了,外头段落英问起欧阳荻的情况,江春儿表示无性命之忧,让她和文鸿先找间客房休息。

这客栈简陋,屋子不多,勉强能遮风,客房内都有油灯,江春儿随徐青寄去取来,回到屋内点上,顿时亮了很多。

出来后,徐青寄推开隔壁客房的门,让江春儿在此休息,取来门边的干净抹布擦走榻上的灰尘,顺便问方才来不及问的事:“你这伤怎么来的?”

江春儿的手很凉,习武到她这个境界,哪怕穿着夏衫都不惧冷。

“放心啦,给我看病的是章大哥的远房堂弟,章家是世代从医的嘛,他说没大问题,相信他。”江春儿跟在徐青寄后边,“要怪就怪宗启儒那厮进攻益安,现下矞军已经追击去了,赵寒光这次若不死在矞军手上,日后你碰到他,就把他的脑袋砍了给我报仇。”

徐青寄眉心一跳:“赵寒光?”

“对,赵寒光,”江春儿悲戚控诉,“他的太师祖是虞盛,我说他该叫我师祖奶奶,他不服,就追着我打,我算的辈分难道不对吗?”

赵寒光的名字,徐青寄是知道的,虞盛一门的弟子,他已经碰到几个了,个个实力不凡,但远不如赵寒光的名声响。本以为会在安水城碰到,那至今守在安水的段柳丹就是为了防着赵寒光来的。

徐青寄心有余悸,可见江春儿说得轻巧,也学着轻松口气:“暂且留他一命,回头与他算账。”

“那就拜托徐少侠啦。”江春儿上前要抱住他,他退后一步:“我身上很脏。”

江春儿抬手站在原地:“口是心非真虚伪,小人做派不可取。”

想抱是想抱,但:“您行行好,给我留些面子吧。”

这一身戎衣破损,衣摆血迹不说,死里逃生奔走这么多日,他都嫌弃自己,早知会在此相逢,说什么都要拾掇干净。

江春儿轻哼,盘腿坐到榻上:“虽然你是脏了点,像个大叫花子,可我还躺过尸堆里呢,血肉横飞都没在怕的。”

“这么厉害?”

“那当然啦。”

表情神气,言语得意,像个骄傲十足的大猫,令人想逗弄一番:“也不知是谁吓哭在乱葬岗。”

江大猫毫不犹豫:“是小徐,小徐是个爱哭鬼。”

徐青寄想笑,鼻头又无故泛酸,坐在她面前捂着她的双手来回捏,将先前那种濒死之感摆脱,渐渐回归踏实。

江春儿也在想他三言两语就说完了的渡月岭,他们一个不慎中毒,一个气力耗尽,后边的梁军也吃大亏,可想而知何等凶险。

“你的毒怎么样?多久了?”

“是断喉水,伤及喉咙,想来一年前在虞州中此毒,是解药及时,喉咙才没受伤,我这段时日运功逼毒,残毒仍存,还得需要解药,”见江春儿紧张起来,他道,“不过你放心,有照影功在,余毒不会伤及脏腑。”

“你少说话。”

“我想和你说话。”

江春儿瞪眼:“你这人……”

徐青寄一笑:“我给你说渡月岭,听不听?”

“听。”

“断喉水这种剧毒之物珍贵少有,此番出现,那天悲五怪的幕后主使,十有八|九是岑连,”徐青寄细说当日燕曙是如何舍弃自身,送离岑连,“雪崩时间不长,岑连逃不了多远,我便与欧阳追击,在一处山谷里发现葬身雪崩的大批燕兵,生怕岑连躲过此劫,权衡之下继续往前,谁知中了埋伏。”

他推测,能极短的时间内做到如此,之后还能偷袭白万节,除岑连外,难再找出第二人有这样的心计决策。

江春儿担忧:“若他还活着,过去这么久,白将军没逮到他,估计已经离开渡月岭,是个隐患呢。”

“这就只能向白将军求证了。”徐青寄问,“明日有何打算?”

“当然是你和我一同去勤宁啊,我得送信给白将军,你难道还想跟我分开?”

徐青寄立马否认,再表忠心,江春儿满意了:“我在安水得到消息,勤宁被围困没几日,守将就开门投降,城内一切完好,想找的药材也方便,安水在破城前已被西鹿军毁得差不多了。”

“好。”

徐青寄在黑夜里看着她,自是双目最亮,忽然就和最初动情的那个夜里重叠,不过那会儿她在无理取闹,如今坐在这里,清晰地安排之后的事。

见他盯着自己看,江春儿猛地凑近,他立马后仰,于是恶劣笑道:“徐少侠果真死要面子。俗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激将法没用。”徐青寄抓着她的手抵在唇边,“有时我在想,要是不跟伯父回去,我们不曾认识,你便不用面对这些。”

她就不会习武,则命里不会有刀光剑影、三番两次生死徘徊,不做志高鸿鹄,小雀自由无忧也惹人艳羡。

江春儿笑意微收,有几分不快:“你们聪明人就是想太多,假设能当饭吃吗?还是你觉得现在不好?你说这话,你是后悔了吗?”

“不,不后悔。”徐青寄摇头,“过去种种,但凡偏差一步,或许你就心属他人,一想到会如此,拖你入这刀剑无眼的日子,是最好的决定。”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以前江春儿很担心自己蠢笨行事,会被他所不喜,没想到这人也有胡思乱想的一天,还想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离谱且又说得正儿八经。

她心下舒坦了:“可是爹爹他们会为我高兴吧?大家会谢谢你,让我这微末不足道的命也有一点点分量。”

徐青寄动了动唇,他总被这样的温柔入微搅得哽咽难言,谁知她又继续道:“没人会怪你,你也不能自责。”

他心下大动:“赤心事上,身投沙场,这是三姑娘自己的选择,所付所得皆为自身造化,我岂敢揽功。”

江春儿低低笑出声:“我们又不是账房先生,算什么账,爱哭鬼憋住,不许哭,太丑啦,本来折腾成这幅鬼样子就丑,哎呀别亲,你这胡茬好扎手的徐大爷……”

徐青寄又把她的手抓回来:“方才你还不介意。”

“姑娘反复无常有什么稀奇,你第一天认识我不成?”江春儿横眼,“去看欧阳大哥,我可不陪你,他还在那躺着呢,你个见色忘义的东西,欧阳大哥真是交友不慎……”

“三姑娘别骂了,小人走就是。”

江春儿鄙夷:“少装可怜了,出息。你这是跟谁学的?”

“你。”

她倒没否认:“什么都学吗?”

很明显的一个坑,徐青寄就是想看她能挖成什么样子,但听她“汪”了一声,一时没崩住,额头抵在她肩上闷笑。

江春儿拍他的肩:“小点声。”

徐青寄努力收声:“何必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因为值呗,正好,你不是想和我多说话?”

谁不想听徐青寄一声狗叫啊。

次日,欧阳荻依旧没醒,不过气息平稳绵长了很多,脸色也没那么惨白。

天亮以后,江春儿比起黑夜更能看清徐青寄,对他欲言又止、一言难尽不加掩饰,何止是大叫花子,大黑耗子也不为过,不,整晚被迫学她说话,所以是大黑狗子、大黑猫子、大黑鸭子、大黑山猪……

江春儿忽然又笑意满满,徐青寄选择无视。

她觉得应该哄一哄,调动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给了他这一身一个中肯的评价:“很有……英雄气概啊。”

徐青寄瞥她一眼,瞧瞧,吃了几口皇粮,说话就是有种进可攻退可守的圆滑,似赞非赞,似讽非讽。

这就是功力。

一行人策马而去,江春儿见徐青寄无马,瞬间要哭了:“漂亮呢?”

“放心,后腿受了点刀伤,在安水养着,并无大碍。”

她这才阴转晴,跑去和段落英共乘一骑。

徐青寄看她走得潇洒,所以昨晚的事就这么被翻篇了?

到了勤宁,江春儿有杨临风的通行文书,守城军很快就给他们放行了,将马匹拴在城门旁的马棚里。

城中燕人经历国破,哪怕元宵刚过,街上也不见一点红,迫于生计,街头有小贩出摊,各类铺子也都开了大半,百姓低眉顺眼看着梁军巡逻经过。

江春儿一行人中,就数文鸿这样的大块头最扎眼,双目一睨,行人避让。

“是什么人?”一队十人的巡逻军也看到他们,为首的上来询问,充满打量。也就因看到徐青寄穿着西南军戎衣时,才让他缓和几分语气。

江春儿拿出通行文书:“奉杨刺史之名,前来给白将军送信。”

那军士看清文书,神色又缓和不少:“白将军在衙门养伤,你去了便能见到。”

江春儿稍愣:“白将军受伤了?”

“是啊,渡月岭上拦截燕国余孽,不慎被砸伤了腿,他老人家这把年纪,实在遭罪。”

江春儿问道:“余孽都抓到了?”

对方点头:“白将军带出燕曙与岑连的尸体。”

如此,江春儿昨夜还担心的隐患,已经不担心了。

在旁的徐青寄却认为没那么简单,但他没开口询问。

江春儿问路衙门,几人便快步去了。衙门里有随军大夫,药堂的药材也可以取用,否则,她没钱进外头的医馆。

征战在外谁把钱带身上,又没地方花。且说她的钱还是从京都带来的盘缠,后来一大部分都给了小萌,徐青寄更不用说,全在小萌那。至于怎么从益安一路过来的,那是拿着杨临风的通行文书在各个关卡蹭吃蹭喝,而杨临风出门在外,更没太多的闲钱给他们,吃饱就行。

她真是体验了一把零铜板生存的艰难日子。

“江姐姐!”

正拐进衙门这条大街,就有一姑娘远远喊了一声,几人一齐扭头看去,对方一行五人,竟也全是江春儿认得的,其中一红衣少女小跑过来,率先喊了一声:“江姐姐果然是你!”

江春儿惊讶:“清风镇一别,盈袖妹妹好久不见。”

朱盈袖兴奋得咬字不大清晰:“是段师兄先看到欧、欧阳师兄的佩剑,但又不确定,我就不一样,我一眼就认出你和徐师兄啦。徐师兄,他们都说你和欧阳师兄呃……欧阳师兄怎么啦?”

她及时住嘴改口,白万节的军队早就到勤宁,徐青寄和欧阳荻多日未归,大伙儿都传是遭遇不测。

徐青寄理解点头:“说来话长,渡月岭遇到了点阻碍,欧阳受重伤。”

来者正是江春儿和徐青寄当初在清风镇结识的三人,朱盈袖和崔一毫、孟升节,另外两人则是几年前在万武堂擂台上认识的何白薇与段恪。他们跟在朱盈袖身后走来,面上全是重逢的喜色,就是看到段落英,神情有些微妙,朱盈袖入江湖不久,没见过,他们四人却是认识的,出于礼节招呼了一声。

江春儿拍了拍徐青寄的肩,与他们道:“小徐是倒霉了点,但也别认不出来呀。”

徐青寄还背着昏迷的欧阳荻呢,他颔首:“失礼了,好久不见。”

段恪摆手:“怎会认不出。能回来就好,欧阳兄看起来情况不妙,快去看看吧。”

孟升节一拍大腿:“没错,晚点寒暄,金栀师伯也在,他派去渡月岭的人还没回来,我们给你带路。”

“对对对,其他事得空再说。”

江春儿应声:“那你们先行一步,我去见一见白将军,待会儿来找你们。”

徐青寄接到她的眼神,点了点头,跟着五人先走了。

朱盈袖与何白薇慢一步落在后方,两人相互使眼色打哑谜无声交流,最后朱盈袖一拳锤掌,坚定道:“师姐,我是眼见为实!”

何白薇认同,虽然她没见过,可当初在万武堂那段时日,就知二人感情要好,这不,传出动静来她是一点也不惊讶。

管他什么段落英、裴雁回,还有曾鹿,她要好好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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