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救美
眼前红色一片,满天纸币横飞,渲染得姜晚意的眼眶泛起红色潮湿。
火树银花般的耻辱铺天盖地卷席而来,让她无所适从,姜晚意从没遇到过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
羞辱感自脚底冲至每一根头发丝儿,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人指摘唾骂,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憋红了脸蛋,两颊咬紧。
“你是不是有病!”姜晚意不擅长骂人,哪怕恼羞成怒,出口的话也仅是如此。
醉汉挑眉,眸底闪现出疯狂之色,语调微扬地追问:“不够?”
紧接着,又是一把红钞漫天扬下,比刚才更多更密,多到遮挡了泼墨的黑色夜空,月光穿过红钞斑驳落下。
好几张欺辱地刮到她的脸,传来细微且尖锐的刺痛感。
他用钱币将她的尊严狠狠践踏在脚下,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漂亮的商品,高傲与拒绝只是价格没到位而已。
“我说了不要,不会跟你走!”姜晚意的眼眶骤然发红,泪水在眼眶里迅速积聚,倔强地在里头打转,她垂落在侧的手收拢成拳,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儿印记,疼痛感让她勉强维持冷静和体面。
疯子,十足的疯子。
醉汉这会儿反倒笑开了,豪放而市井,眼神赤裸裸就像姜晚意扒光了站在他面前,“女人说不要不就是要吗?”
姜晚意简直气炸了,情绪起伏上来,她浑身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失去思考能力。
她澄澈的眸底闪过茫然无措,脚步不由后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响声,透露着几分慌乱。
周遭只有稍稍驻足围观小声议论的人,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忙,此刻的她孤立无援。
人世冷暖如同盲人摸象。
醉汉见她被吓傻了,一口黄牙再度暴露在空中,笑得世俗而狂妄,像恶魔的鬼脸豁开了口子。
他上前去拽姜晚意,不管她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了。
姜晚意的瞳孔在他黑壮的手伸过来时,猛然睁大,她没想到他如此大胆,狂妄到无法无人。
这是法治社会,公众场合门口有人来往,他就这么不管不顾了?
醉汉高大虎壮的身影几步逼近,在姜晚意头上落下一片阴影,她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下,强势的逼迫感铺天盖地朝她袭来,她有一瞬微窒。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带走她。
他是来自黑夜的魔鬼!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拽住她了,她扯开嗓子正打算呼喊求救,一只手抢先一步,强有力地把她往后拽。在她脚步不受控稳不住时,小小在腰间扶了把,她跌入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待她站稳立定,那扶在腰间的手收回。
那熟悉的粗粝温厚感,姜晚意脑海里一下有了人影。
她的神思被骤然拉回,恢复些许精力,转头看向男人,鼻息间传来他身上淡淡烟草气息,带着抚平焦躁的神奇魔力。
是他。
男人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他鹤骨松姿,温和的面容消失不见,此刻他浑身似裹挟了风暴,眸光阴沉沉,嗓子冷透了,“她拒绝你你听不到吗!”
醉汉愣了愣,没想到中途会杀出程咬金,大脑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他,衡量他的战斗力。
男人一身体面的矜贵穿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那幽冷如刀的眼神睨着他,黑白眼仁分外分明,眸中带着十足的怒意。
再出口,他的气势明显比刚才弱了许多,“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
许是刚才消耗了太多精力,身体里摄入的酒精开始起效,姜晚意的眸底碎上迷蒙醉意,季程是怎么怼回去的她没听到。
再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姜晚意躺在柔软的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瞬,之后如噩梦中惊醒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飞快垂眸扫了眼检查自身,身上衣服褶皱但完整!
她猛地松了口气,身子一软重新摊回床上,刚睡醒的脑袋低速运转起来。
昨晚她被一个黑壮的醉汉骚扰,险些被带走时季程出手相助,之后……她就昏在他怀里了……
怎会如此!
姜晚意没脸见人了,她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连着头蒙起来,拒绝面对残酷的现实世界。
她在里面发出‘嗷呜’一声哀叹,声音蒙在被子里嗡嗡的,却也将她的绝望和羞人尽数表达。
而且她好想知道,醉汉问季程你是她什么人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她双手愤愤抓着被单,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在这个关键节骨眼上醉昏了过去,她呜呜的宽面条泪。
情绪抒发过后,她尝试着呼喊,“有人吗,有人在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虚无。
丢了大面的姜晚意恹恹的耷拉着脑袋掀开被子,打开室内灯,在温柔缱绻的光线下,左右摆首四处找她的手机,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手机和包包被规整地摆放在外头的茶几上,她对季程更添几分好感,拿起手机按了按,屏幕一片漆黑毫无反应。
姜晚意抠了抠额头,应该是没电了。
她简单拂了拂褶皱的裙身,去前台借了个充电宝,回到房间时才意识到,季程给她开的居然是大手笔的豪华顶级总统套房!
天呐!
她双手捂面发出土拨鼠尖叫,心里‘嘭’的一下心花怒放,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眉眼弯弯,他对她可真好啊。
给手机充了会儿电,能够坚持到开机了,她才开到主界面电话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姜晚意愣了下,被对方这时机愣怔到,这也是太巧了,是蔡莎莎打过来的。
才一接通,姜晚意就听到手机里头焦急的呼喊,“晚意,晚意,你还好吗?”
姜晚意后背靠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扶了扶额头,明白对方有多担心,“……我没事,你别担心。”
听到姜晚意的声音后,打了一百多个电话的蔡莎莎才松口气,一屁股坐回床上,没好气地开始秋后算账,“让你好好去车里等我不听,我一回来看到车里没人,哪哪都没你,人都吓傻了!这一天天的,愁得我熬了个通宵,黑眼圈都快荡到地上了!”
姜晚意耳膜被震得缩了缩脖子,她认错态度诚恳,放低姿态,“是我错了,社会险恶我现在算是知道了。”
她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安抚翘起的头毛。
蔡莎莎絮絮叨叨说着,“好在季程出手相助了,季程你认识吗,是他带你走的。要不是他在,我怕是会连夜报警。”
“你怎么知道?”
蔡莎莎翻了个白眼,身子向后倒在床上,快要累死了,“我查监控看到的,找不到你我吓吓死,立马找人调监控。看到季程就还好些,毕竟他在圈子里口碑特别好。”
“展开说说。”姜晚意没想到蔡莎莎认识他,双眼发亮,两只小耳朵竖起来,想从她口中知道更多。
“你想得倒挺美,老娘熬了一夜要睡觉了,跪安吧!”话音落,蔡莎莎果断利落的挂了电话。
姜晚意听着耳边嘟嘟声,良久地沉默。
才被勾起的兴味就这样被切断了!蔡莎莎这家伙太过分了!
姜晚意遗憾地牵了下嘴,杏眸低垂眼神委屈。
不过愤怒只是一时,她知道蔡莎莎熬了一晚,给她打了一晚的电话。通话记录里大部分都是她的电话和信息,她是真的把自己放心上挂念。
谁能不说一句,闺蜜大于天啊!
姜晚意趁着手机充电的时间,在宽敞的总统套房里走了一圈,风格简洁大气,黑白的主基调低调高贵,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带的五星级酒店住一夜总统套房,是她的福气!
退房时,她又瞧了眼挂在前台的价目表,好家伙,一消费一万块钱就没有了。
真是富贵迷人眼。
姜晚意打车回夜光,把车开回家又好好睡了一觉,醒来后在微信里接受天下第一好闺蜜的谆谆教诲。
【以后在外不许喝酒了,滴酒不沾知道吗,真是要命了,再来一次我人都吓没了。】
这次是姜晚意理亏,她讪讪笑着虚心接受。
她才毕业两个月,是新入行的摄影师,找她的活并不多,她更多的是边走边拍,捕捉自然间摄人心魄的壮阔美。
休整几日后,姜晚意躺在玫瑰花铺就的浴缸里,眼前雾气浮动,视线迷蒙。
她和蔡莎莎语音闲聊间,她买了去大西北的机票。
“莎莎,我又要飞了。”
蔡莎莎对此习以为常,近两年来姜晚意大多过得是这种生活,她淡然地坐在梳妆镜前搅合涂抹面膜,费老大劲了属于,“去哪儿啊?”
“大西北。”
蔡莎莎手中动作微顿,随后发出声感叹,“靠!我也想去。”
“来啊,我给你订票。”姜晚意回得爽快。
听到动作声,蔡莎莎急忙刹停,“等等等等,我看看我的行程,最近真不一定有空。”
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烦恼,她爸非要她花钱做投资,她被逼着开了个MCN公司,最近对接业务折腾得焦头烂额,四处向前辈求取经验。
一分钟后,她惨兮兮地回小姐妹,“还真是,天南地北的出差行程呢。”
姜晚意没人性地哈哈大笑,落井下石第一名,“没事,到时候我拍大西北帅哥照片发你,隔着屏幕看也一样。”
蔡莎莎气得直接挂断语音。
姜晚意挑起眉梢,轻叹着放下手机,嘟哝一句:“蔡公主这喜欢挂人电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她哗啦啦伴随着水声起来,擦拭干净身子后去床上翻滚了会儿刷手机。
二十分钟后,她总算做足心理建设,用蓝牙音箱放着节奏感极强的榜单音乐,起身收拾行李。
既然要去大西北,她葱白如玉的指尖在衣衫中滑动,最终挑选出几件大红长裙,她要在戈壁成为那抹耀眼的红。
以前她出行是极繁风格,学摄影开始她学会了极简,轻装上阵。
三三两两的衣物,够用就好。
她拿着收纳袋,把眼霜、精华、面霜装进去,又带了一份彩妆化妆品,收拾完毕带了一箱的东西,还有个老花大手提包敞开着,那属于她的相机和镜头们。
她还贱兮兮地发微信给蔡莎莎,“这次我没带几件衣服,到时候你给我寄哦,啵啵!”
然后,消息石沉大海。
公主不搭理她了。
机票定的时间在中午,这样姜晚意可以定定心心地睡饱觉起床赶往机场。
她买了商务舱的位置,她打小在小康家庭里长大,绝不在这种地方为难自己,她吃不了生活的苦。
登机后,她就戴上真丝眼罩休憩,两小时后经停江城一小时,又飞了两个半小时,在姜晚意耐心耗尽之前,终于抵达曹家堡机场。
她先前找好的当地师傅在机场口等她,刚下飞机就上了奔驰商务车。
在车上睡饱了觉,姜晚意上车后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陌生景致,心慢慢定了下来。
或许流浪才是她的生活主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