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高筑
“人家在上面工作。”
配合她神秘兮兮的语气，姜晚意心领神会。
商界大腕固然令人生畏，可到底还是敌不过那群根正苗红的人，也难怪身上那无法挥散的矜贵气质，和那股时刻Gin的坚持。
两人沉默一瞬，眸色渐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蔡莎莎又哀嚎了好一阵，扼腕叹息哭唧唧，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姜晚意耳畔还回荡着她三令五申的叮嘱：“多拍些照片，多拍些照片！有没有你不要紧，重点是季程！”
姜晚意无奈又好笑，蔡莎莎到底是谁的朋友啊，怎么有这么理直气壮的。
这一夜，姜晚意都有点恍恍惚惚，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
命运总是故弄玄虚，将原本是两平行线的人交织在一起，可人与人之间的得失又岂是一言两语能够断定的。
姜晚意眼睁睁看着外头日光渐起，而后闹钟响起，她闭着眼从床上起来，整个人都是水肿的。
她如同丢了灵魂的提线木偶，走到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立即惊呼着捂住自己这张猪头脸，天呐，没睡好归没睡好，这肿得也太夸张了吧？
她垮着脸如丧考妣，没把美容仪带来真是失策！
她抓过手机，在某书上搜如何快速消水肿，眼睛一亮，从行李箱里抓起一顶浅咖色棒球棒，换了身衣服全副武装地下楼去餐厅吃早饭。
顺便带两个水煮鸡蛋回来消肿。
不过六点半，时间还早肯定不会遇到季程。
姜晚意身形单薄，胃口也小，在接连四排各色早餐中，也只要了一份粗面加个荷包蛋，再是一盘水果，一杯黑咖啡。
餐厅才开始营业，用餐的人不多。
姜晚意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能俯看到早上六点半的西宁，忙碌的人们已经开始为生活奔波操劳。
她埋头嗦粉，心里想着那两个水煮蛋，赶紧回去消水肿。
对面忽而有道身影落座，不着一词。
姜晚意眉眼微愣，嗦粉的动作定格了一瞬，心起不适，周围那么多空位，干嘛非得坐在她这桌，她现在肿成猪很丑诶！
她有点气，可也没抬头驱赶，怕丑到人家。
她加快了嗦粉的速度，只想速战速决。
随着时间推移，餐厅来用餐的三三两两开始增多，耳畔传来些交谈说话声。
对面忽然响起指节叩桌的声音，咚咚咚，带着沉闷的音调。
姜晚意嗦粉的动作再次一顿，心里头烦躁之意顿生，眉头蹙了蹙，强忍耐着脾气没发作，只当没听见。
如今的人强行撩妹太无聊了！
姜晚意在心里给人家定了罪。
直到几秒钟后，对面响起无奈的闷笑，似是用手捂着嘴，笑声传来得并不真切。
姜晚意倏忽间抬头，瞅见那熟悉的矜贵身影坐在对面，忽而面红耳赤，眨眨眼，又反应到了什么，急忙埋下头像个小鸵鸟。
季程：？
做什么看到是他就低下头，他就这么不讨她的喜欢？
从小得天独厚，万众瞩目的季程在姜晚意身上栽了跟头，体面的表情似出现了抹裂缝，顿了顿，而后温润的嗓音轻扬，“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姜晚意：……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季程怎么会这样曲解！
她心下着急，举着筷子想要解释几句，才抬起盈盈眸子就见他语气转悠。
“那也没办法了，之后为期一周的旅程只能让你勉为其难地就将一下了。”
话是挺丧气的，可他含笑的深刻眸底噙着打趣之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全全是在和她开玩笑！
被骗的姜晚意抬着头，空的手紧握成拳，气得恨不能打他，而后又飞快低下脑袋。
“这是怎么了，饿死鬼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啊。”
季程浓眉微顿，排除了她是讨厌自己，实在猜不到别的原因了。
姜晚意羞愤万分，都这么早出来吃饭了，而且整个酒店她就只认识季程一人，这还能刚巧撞上。
什么天定的缘分啊。
她羞于解释，干脆放下手中筷子，抓起两个白煮蛋就往外走。
她动作飞快，快到季程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浓眉紧蹙，眉宇间染上抹担忧之色，她年纪不大，又独身一人在外省酒店，他担心她出事。
想到这，他不顾还没来得及开动的早餐，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旁桌的年轻小情侣方才还打着疲惫的哈欠，见到这先后离开的俊男俏女，困意被很快挥散，小姑娘扯了扯男朋友的衣袖，八卦十足的问：“他们是吵架了吗？”
“没有吧？”男生认真回答。
“怎么可能，刚才那漂亮小姐姐捂着脸跑出去的！”
男生：！
“那哥们太不是人了！”他义愤填膺，坚决站在美女这边。
二楼餐厅外，姜晚意将鸭舌帽帽檐压低，拢拢两边的黑发，努力遮挡自己巴掌大的脸。
她双手环臂，满心懊悔，早知道早点喝了那杯黑咖啡，真是白瞎了！
四台电梯都在运作，她脚尖焦急地在地上划拉着。
侧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晚意浑身一激灵，预感不对，侧头朝声源处瞧去。
只一眼，她下意识往对侧躲。
不能让季程看到她猪头阿/三的样子!
她的再三闪躲让季程棱角分明的脸上担忧更甚，都在跟前了哪能让她跑掉，三两步跨到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细小的手腕，如铁钳钳制般姜晚意动弹不得。
手腕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意，她立马乖巧止住，不和自己为难。
见她乖，季程握紧她的手也卸了力道，怕她再跑，只堪堪虚握着。
“为什么跑？”
姜晚意浑身被尴尬充斥着，羞耻难当，本来或许还只是一桩小小的糗事，可在她的‘精心躲藏’和他的‘沉乘胜追击’下，架起了尴尬的高台。
季程牢牢盯着姜晚意，目光暗含审视盯她左躲右闪的脸庞。
肤白貌美，皮肤通透，才吃过汤面的红唇莹润诱人，嘴角不快地向下扯着，显然是遇事不高兴了。
姜晚意知道她躲不开他的注视，轻叹口气，双肩耷拉下去彻底放弃抵抗。
这人也真是，平时挺有分寸感一人，今天这么得理不饶人？
季程仍旧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追问：“你怎么了?”
姜晚意怕她不回答，他不放弃的继续追问，将尴尬推到更高的巅峰，撅了撅嘴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你没发现今天我有什么不同吗？”
季程：……
男人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了。
不过与此同时，他担心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缓解，既然她这么说，一定不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
他紧绷的肩膀松缓下去，腰板笔挺，恢复了以往的气定神闲，狭长的眉眼轻落在她素净的脸蛋上，这还是头一次见她没化妆素颜的样子，幼态了几分竟有些……邻家妹妹的可爱，奶呼呼的。
浓眉大眼，楚楚动人，是少男们会喜欢的初恋脸。
长得如此出色还会有烦恼？
直男不解。
“……更，美了？”
回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
沉默，无尽的沉默。
姜晚意微扬纤细的脖颈，望着他的目光微微呆直，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些什么。
季程是如何顶着一张平和无波的脸，学着那些油腻男硬撩的啊？男神坠入泥潭了喂！
季程显然也有些无措，玩笑话落了空便有些不自在了，他眨眨眼，微微不好意思地偏开脑袋，脸颊上有些泛红。
姜晚意看过去，只见他比女人还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温和漂亮的五官，就是美女见了都羡慕。
金丝边镜框下，那双眼皮褶皱深刻的黑沉眸子最吸引她。
瞧得久了，季程转回头，两人的视线无声对上，双目似有引力，互看了很久。
都是成年人，这几乎可以拉丝的眼神能读出很多内容。
他的视线像根轻飘飘的鸦羽，在她身上从内而外自上而下地游弋，撩拨着她久久平和的心弦。
她身体每一寸，每一个的细胞都被唤活，为他呐喊，为他沸腾。
如果坠入爱河有声音，那么就是现在。
‘咚。’
心中有个清脆的调笑声音响起：糟糕，你坠入爱河啦！
电梯在他们身后‘叮’一声缓缓开门，他们没空进去。
里头从一楼上来的人等了片刻，见无人进入，自顾自嘟哝一声：“怎么没人进来啊？”
之后电梯门再度关上。
这个小插曲勾回姜晚意神思，她闪电般地收回手，自觉揭晓答案：“我昨天没睡好水肿得不行，你别看我！”
季程：……
他缓缓收回悬在空中的手，这个答案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果然还是个小女孩，每日忧愁的不过就是脸蛋肿了，亦或者不够貌美了。
他语气坚定：“好看的。”
之后，他看着小姑娘脸蛋歘得蹿红，耳根红得像是能滴血，睫毛害羞地快速扇动，深深被他的话影响着。
她甚至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脚在原地跺了跺，似乎羞恼万分，而后绕过他快速回到电梯前，再度按下向上键。
她经过他时，传来一阵清新沁人香气，像是夏日冰镇西瓜味，可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