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九）
姜玉到家的时候有些恍惚，连饭团也没心思撸就进了房间。
边为告诉她的那些话像是突如其来的海啸，让她措手不及，仿佛置于风浪口，汹涌的海水向她袭来。
她不知道边则为她做了这些事，不知道边则原来没有参加高考，也不知道边则在那几个月天天守着她，只为了让她安心高考。
如果那时候她知道……
知道了以后会怎样？姜玉迷茫地想。
高三最后几个月像是一条漆黑的甬道，她只能奋力往前行，眼里只有那点微茫的光，其它的皆漠不关心，也无余力去关心。
她唯一想的就是考出一个好成绩。
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一块密不透光的幕布，姜玉睡不着，她第一次主动点开了那个头像，怔怔地看着那一弯高高挂起的月亮。
她换过手机，原来的那些聊天记录已经不在，页面空空荡荡。
她不知道自己备份过没有。
边则的出国像是给那个梦画下了一个句点，这四年来，她没有想要去知道他的消息，也刻意地将那些记忆掩埋。
年少的心动掺杂着谎言，容不得瑕疵，醒来时有种尘埃落定的惆怅。
但多年后再忆才知道还有自己不曾知道的过去。
姜玉很想打电话过去，问问边则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到底没有按下去。
……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第二天姜玉的眼睛微微发红，去公司也没来得及上妆。
人一旦忙起来就没心思想其它事了，之后边为倒是没来公司楼下打扰她，只是时不时发几条消息过来，姜玉没怎么回。
直到和吕佳筠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突然提到向鸣，姜玉才意识到向鸣最近的电话变少了，以前每天晚上他都会打视频电话过来，现在主要是发消息。
“他最近挺忙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天对向鸣完全没怎么关注，心中起了些愧疚，吃完饭回房间打了视频过去。
这会儿向鸣应该在宿舍。
然而视频接了一秒就挂了，过了两分钟，向鸣才打过来，用的是语音。
“对不起宝宝，刚才不小心按错了。”他的声音有些急促。
姜玉：“你在外面？”
“对，我在操场，还没回寝室，你吃完饭了？”
“嗯，你是在外面锻炼还是有事？有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刚吃了宵夜出来走走消食，不用挂电话，不过这儿太黑，要是想视频的话我一会儿回宿舍再打给你。”
姜玉问他最近忙不忙，在忙些什么，向鸣说他最近要重新选题和准备实验，是比之前要忙，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安静的酒店房间里，向鸣光着上身站在窗户边打电话，脖子上还带有刚留下的吻痕和口红印子。
常佩珊坐在床上，衣服已经脱了大半，内衣也半挂在手肘间，这会儿也只能盖着被子听向鸣和他女朋友打电话。，
耐心又温柔，还是笑着的。
和她就没这样。
这一通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全是向鸣在说，常佩珊是第一次当面听到他和女友是怎么说话的，心里有了点酸。
挂了电话，向鸣之前眼里的情.欲已经褪去，和姜玉的电话让他此时充满了愧疚感。
“今晚我想先回去了。”
常佩珊难以置信。“我衣服都脱了。”
明明刚才还和她吻得难舍难分的，一个电话来了就打算走了？
向鸣去穿衣服，“你今天要是想在这里睡也行。”
常佩珊掀开被子去抱他，柔软贴在他胸前，“师兄，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睡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
向鸣在她露出的胸口掠了一眼，犹豫了会儿，还是拉开了她的手，“下次吧。”
常佩珊看着向鸣俊朗的脸，心有不甘，但任凭她怎么撒娇向鸣都不为所动，坚持要回宿舍。
还不是回去给他女朋友打视频！
她近乎哀怨地想：既然这么喜欢你的女朋友，那么为什么要和她上床，不然她这会儿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向鸣都要走了，她一个人睡酒店干嘛？
常佩珊赶紧穿上衣服，让他等等自己。
向鸣这会儿在反省和后悔，刚刚在不小心接通那个视频电话的时候他一瞬间心都冰凉了，只差一点姜玉就会发现不对劲了。
肉.体的欲望退去，理智回笼，他不敢想姜玉发现的后果。
他应该和常佩珊断了才行。
—
向鸣没有立即去找姜玉，他才说了自己最近忙，但是因为愧疚，他发消息的频率增加，还给姜玉买了礼物寄过去，时不时帮她点外卖。
【公司楼下的小食堂味道就挺不错了，不用天天给我点外卖了，你忙的时候也不要忘记多吃点。】
看着姜玉发给自己的消息，向鸣心里越是觉得她好，也越为自己和常佩珊的断不了的关系感到烦躁。
常佩珊是他的师妹，同一个导师，同一个实验室，天天都要见面，哪里这么容易断。
这两天他只要透露出要断关系的意思对方就开始缠人，还时不时故意挑逗他一下。
他是个有欲望的男人，所以在常佩珊的勾引下鬼迷心窍和她上了床，如今却在担心害怕姜玉发现。
常佩珊看出了向鸣的犹豫，自然是趁胜追击，她没见过向鸣的女朋友，但是她确实很喜欢他。
“我们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我不介意的，向师兄，你也有有一点喜欢我的对吗？”
向鸣摇摇头：“对不起，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应该继续这样错下去了。”
……
周末姜玉坐车去学校找了向鸣，之前每次约会都是向鸣坐车过来找她，她想着去找他也顺便看看母校。
她到的时候是下午，刚好是向鸣结束课程，也正好可以一起吃饭。
向鸣让她在操场那边等他，他马上过来。
“等久了吧？”向鸣走过来似乎有点急，额头上出了汗。
“还好，没等多久。”
姜玉已经好久没在学校食堂吃过，学校二食堂的黄焖鸡最受欢迎，她有点想念那个味道。
因为刚好是饭点，食堂的人很多，向鸣让姜玉坐着他去窗口打饭。
周围都是满脸纯真的大学生，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的姜玉察觉到自己心态上的变化。
黄焖鸡那个窗口排队的人最多，过了会儿她看见有个穿裙子的女孩走过去和向鸣说话，因为向鸣是背对着她，姜玉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女孩说话的同时往四周看了一圈，但大概是人多，似乎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人。
说了会儿话，女孩朝向鸣笑了笑，转身走了。
过了会儿，向鸣端着黄焖鸡过来，坐下，姜玉问：“刚刚和你说话的人是你同学？”
向鸣的心重重一跳，装作拿碗避开了她的视线：“嗯，是我一个师妹。”
姜玉没有多问。
向鸣暗地里松了口气，他确实是没想到常佩珊也来了这个食堂。
怕姜玉再问，他特意转移了话题：“前几天方肖明问我要不要去他临郊的别墅玩，下个周六，要去吗？”
童雨清也在前一天发消息问姜玉去不去，她没有回绝，“可以啊，又刚好是周末。”
她知道自己有私心。
向鸣感慨了一句：“有钱可真好啊，我上一次去别墅还是大二的时候和社团的聚餐，租一天要两千多，环境都还只一般的那种。”
姜玉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吃完饭，向鸣和她去操场上逛了一圈，在校外那条美食街又走了走，晚上九点姜玉打车回去。
—
忙了一个星期，周六早上那天向鸣十点过来接她，因为他之前借的车还回去了，只能打车过去。
“我忘了和你说了，一会儿雨清过来接我们。”
昨晚知道她只能打车过来后，童雨清直接说她过来接他们。
向鸣记起了那是上次在休闲山庄认识的人，有些意外姜玉和她的关系还不错。
童雨清依然开着她那辆颜色瞩目，造型流畅的迈凯伦来的。
向鸣再看童雨清的眼神已有些不同，显然没料到她开的是这样的超跑，三轮座椅在前排，路上大都是姜玉和童雨清在说话。
到别墅的时候差不多中午，车直接就能停在别墅门口。
别墅外层整体主调是白色，两层高，客厅很大，一应俱全，二楼有很多个房间，还有影音室和棋牌室。
童雨清：“小蒋和边则去买东西了，应该一会儿就过来。”
方肖文和许俊都在。
姜玉有一瞬间走神，然后听到童雨清问她要不要出去看看。
别墅近郊，后面是一片树林，刚好遮挡了阳光，算的上是避暑的好地方，再后面还有条小溪，清亮潺潺，底下全是鹅卵石。
童雨清说另外一边往下走一公里的位置还有可以摘草莓的地方。
回去的时候刚好买东西的人回来，姜玉看见车停在门口，蒋明泽从副驾驶上下来，过了几秒驾驶座上的人也下来了。
姜玉下意识看向他。
比起上几次见面，边则今天穿的休闲不少，廓形灰色短袖，黑色长裤和运动鞋，脖子上戴了一条银色戒指项链，有种出挑的少年感。
她恍惚了一下，眼前的人和几年前的他似有重合。
边则也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姜玉，他神色自若地朝她笑了笑，“来了多久了？”
姜玉走过去帮他们提后备箱的东西，“没多久，你们买了什么？”
边则和她一起，给她分了一袋最轻的，里面装的是些调味料，“也没什么，主要是些新鲜的肉和菜。”
蒋明泽：“这里冰箱都是空的，没办法，只能去超市挑新鲜的，本来想在网上买叫人送过来，但还是觉得自己去挑比较好。”
“我说的那家蛋糕你没忘记买吧？”童雨清问。
蒋明泽：“放心，我做事你不用担心。”
姜玉走在后面，边则也跟着落后几步，他们没注意，他用只能她听到的音量说：“我做菜的味道其实也不错。”
她微微一愣，抬头。
边则也恰好低了头，两人对视，他笑了笑，“你可以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