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十三）
向鸣在楼下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前面几天他一直被常佩珊缠着，对方死缠烂打的功夫十分了得，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过来。
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姜玉拉黑删除，他只能到楼下来等人。
祈求原谅的话他在楼下已经练习了很久，然而在看到边则也从车上下来时突然哑了声，感到有点茫然。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
姜玉没理会他这个问题，“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向鸣也无暇顾及为什么会是边则送她回来的了，他走上前想去拉姜玉的手，“玉玉，我们单独再聊聊行吗？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手在半途被边则拂开，他神色很是冷淡，挡在了姜玉前面，“都分手了就不要来缠着她了。”
向鸣怔怔地看着边则，察觉出了什么，他觉得震惊，不敢相信，“不是……边则你什么意思啊？”
边则笑笑，眸光却很冷，“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那是我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向鸣觉得荒谬，“我找她说话你在这里……”
他难以置信，一时找不到恰到的词形容，仍旧抱有边则只是偶然遇见姜玉然后送她回来的想法，但边则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显然不是。
“女朋友？”边则冷淡睨他，“都分手了就别来攀关系了。”
他已经看向鸣不顺眼很久了。
姜玉看着对峙的两人，无言，她扯了扯边则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了，对向鸣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
向鸣转头看姜玉，她今天穿了条蓝色衬衫裙，面庞素白莹润，神色沉静，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和边则在一起了？”他死死盯着她，语带质问。
姜玉还没回答，边则就回答了他：“还没有，不过我在追她。”
他说得坦坦荡荡，向鸣的脑子却受了刺激，口不择言：“你搞错没有，姜玉是我女朋友，你要追她是什么意思？边则我把你当兄弟，你转头就看上我女朋友？我们分手还不到一个星期，你是不是早就……”
“够了！”姜玉打断他的话，“我们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边则的眉梢悄然流露出一丝愉悦，神情微微舒展，因为听到“我们”，他喜欢她把他们算在一起。
姜玉不想再和向鸣说话，她转头对边则说：“你今天先回去吧，我也要上楼了。”
边则勾起笑，温和道：“好，你先上去，等你上去了我就走。”
向鸣看他们无视自己在他眼前依依不舍地道别，气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看边则的眼神十分陌生，完全不曾想到他会对姜玉有意思，到底是什么时候？
等姜玉离开上楼，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边则，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等人一走，边则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毫不掩饰对向鸣的冷漠，“以后别再来找她了。”
这种神情向鸣在他脸上第一次见，他和边则认识快一年，见过很多次面，几乎没见过他冷下脸过，要么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淡笑，要么懒懒散散地坐在一边，看着挺有距离感，但是向鸣和他搭话却觉得他人还好，慢慢也就熟悉起来，他也就把边则当朋友了。
然而就是他的朋友在他分手后对姜玉出了手，还警告他不要来找她。
人压根就没把他当朋友。
他看着边则开车离开，车尾气甩他一脸，向鸣在楼下又站了许久，狠狠骂了一句，那股不甘心怎么也压不下去。
……
姜玉不知道楼下边则走没走，她回去第一次主动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回去了吗。
她盯着屏幕看，一分钟不到，边则回了消息：【在回去路上了。】
空荡的聊天页面终于有了对话。
边则：【之前的问题我不急，你慢慢想。】
问题……
姜玉的手心开始发烫，想起了车里那句他说的“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怦怦的心跳加快，她手指悬在屏幕上半晌，还是没打出什么字来。
那句话在发过去后没有得到回复，边则已经有预料，放在一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来电显示“外婆”。
他点了接通，开了免提，梁月蓉的声音在车里响起，“小则啊，明天来不来家里吃饭，成松和悠悠都要过来，你们都好久没在家里见了，悠悠肯定很想你。”
边则沉默了两秒，“好，我明天过来。”
“这就好。”梁月蓉的声音高兴起来，“到时候我叫阿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第二天他临近饭点才过去，客厅里已经坐着莫成松和悠悠，悠悠正抱着平板看动画，抬头见是他来了：“哥哥！”
悠悠把平板一放，从沙发上跳下来，高兴地跑过去要他抱，边则把手里的东西一放，抱起悠悠：“宝贝，你是不是重了？”
即使年仅六岁，女孩子也不希望有人说自己胖，悠悠撅着小嘴：“我才没有。”
但她很久没看见哥哥了，还是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哥哥，我好想你哦。”
“我也想你。”边则抱着人颠了颠，“给你买了礼物，要不要看？”
“要要要！”悠悠迫不及待想看礼物了。
把人放下来，边则摸了摸小表妹的脑袋，走过去对坐在沙发上的莫成松喊了一声“舅舅”。
莫成松颔首：“回来了，马上就吃饭了。”
梁月蓉这时从厨房出来，“小则，回来啦。”
“外婆。”边则乖乖喊了一声。
梁月蓉走过来摸摸他的手臂，“是不是瘦了呀？自己平时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边则柔和了面色，“没有，我比以前重了不少。”
莫成松点头：“上一次见你瘦得可怜，也没什么精神，今天气色和身体都好了许多，最近是不是在健身？”
边则“嗯”了声，又问外婆：“怎么从厨房出来？”
“好久没下厨了。”梁月蓉笑着说，“你好久没回来吃饭了，想亲手给你炖点汤喝。”
边则把她带到沙发上坐下，“谢谢外婆，不过既然有阿姨还是让她们做吧，万一在厨房伤到手怎么办？到时候我又得心疼了。”
梁月蓉拍他手臂，“我身体好，哪里这么容易伤到。”
话虽如此，她明显很高兴。
悠悠拆了包装盒，里面是一套玩偶系列，有玲娜贝尔，同系列水壶、摆件、发夹和小风扇。抱着礼物盒，悠悠大声说：“谢谢哥哥。”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莫鸿亦也从楼上下来，穿了一身唐装，怀里抱着Luke。
Luke是只三花长毛猫，蓬松的大尾巴慢悠悠地扫着，圆溜溜又微微上翘的猫瞳不咸不淡地看了边则一眼，就跟莫鸿亦的眼神一样。
边则：“外公。”
莫鸿亦只“嗯”了一声，边则就知道他心仍有芥蒂。
看到猫猫，悠悠一下抛开了礼物，跑过去问：“爷爷，我能不能和Luke玩啊？”
莫鸿亦看着可爱的小孙女，神色一下温和，把怀里的Luke放了下来，“马上就要吃饭了，吃完饭再和小鹿玩好不好？”
Luke是边则以前从外面捡回来的，如今已经快八岁了，他当初给小猫取了个英文名，莫鸿亦嫌麻烦直接叫“小鹿”，如今猫猫对两个名字都有反应，只不过应不应全看心情。
只不过边则不经常回这里，Luke对他的味道已经不是很熟悉了，边则叫它，它爱搭不理，只懒洋洋地趴在椅子上。
悠悠想抱猫猫没抱起来，“Luke好重，它该减肥了。”
莫成松也觉得小猫有点肥了，趴在那儿好大一坨，“是不是该让它多运动运动了，胖了对小猫身体不好。”
梁月蓉：“你爸一天到晚就把猫抱着，一撒娇就给它喂吃的，能不胖吗？跟宠孩子似的。”
莫鸿亦拉了脸，“它只是身上毛多又长，哪里胖了，再说这猫比某些人好，听话又乖巧。”
边则当没听到。
餐桌的菜齐了，做的很丰盛，梁月蓉给边则舀了一碗莲藕汤，“这些菜都是才从后面的小园子里摘的，新鲜，你多吃点。”
饭临近吃完，莫成松问边则开的画廊最近怎么样，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边则说不用。
“现在应该没之前那么忙了吧，现在好好休息一下也行，我看你最近状态好了很多。”莫成松说。
莫鸿亦：“我看是别有用心，好好的公司不去，去开画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你话多。”梁月蓉说，“之前在公司小则忙到饭都没时间吃，瘦成那个样子，你不心疼我心疼，非得让他忙得像个陀螺你才高兴是不是？”
莫鸿亦把碗筷一放，“我说不过你，他也最好是想休息，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我吃好了，先上楼去了。”
“你别管他。”梁月蓉给边则夹菜，“一把年纪了还管这么多。”
边则笑笑：“嗯，我没事。”
“比起这些，你回来这么一段时间有没有接触什么女孩？你现在有时间了怎么不谈个恋爱？老是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梁月蓉做好了他否定的准备，然后再顺势说介绍个女孩给他认识，哪知道边则明显很好心情地说有了。
她止不住惊讶：“真的？哪家女孩？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
连莫成松也讶异扭头。
面对盯着自己的两双眼睛，边则没说是谁，只说他还在追，但看他脸上的那个笑，梁月蓉就知道他肯定很喜欢那姑娘，“那就好，我家小则那么好，那姑娘肯定会喜欢你。”
莫成松却隐有猜测，没有出声。
等饭后他们单独在外面谈话，他问边则：“你说的那个在追的女孩……是以前那个？”
外面有风，池塘里养着锦鲤，撒下一把饲料就一起凑上来抢食，两边的灯照在边则脸上，冷白一片。
他说：“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