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二十二）
第二天姜玉和边则早早去医院接了小白，带回了医生开的一大袋子药。
这是姜玉第一次到边则家。
大概是之前一直想着怎么救助狗狗，她脑子里有意无意过滤了某些东西，这会儿抱着狗站在门口突然感到一丝紧张局促来。
“密码是102912。”
随着门锁的声音打开，怀里的小白被惊得轻轻抖了一下，姜玉连忙安抚。
玄关门口已经放了边则准备好的拖鞋，淡粉色有两只兔耳朵，很可爱，姜玉换了鞋进去，被这房子震惊了一把。
顶楼跃层豪宅大平层江景房，从她下了车，走进宽敞明亮且一尘不染的电梯，再到这个门厅高阔，采光通透的大客厅，姜玉只在手机里看过这种寸土寸金的江岸豪华公寓。
落地窗外就是宽阔的江景，如一条碧绿玉带，巨轮如梭，对岸是城市中心标志性建筑，站在阳台就足以将这座城市大半风景俯瞰于眼底，足可以想象到了晚上对岸将是如何五光十色、璀璨生辉。
客厅的装修简约大气，整体主黑白灰三色，还有种低调冰冷的未来科技感。
“这是你现在住的房子？”姜玉忍不住问。
“嗯。”
边则把狗狗放了进来，小白看不懂这房子有多贵，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只觉得害怕，就这么僵立在原地。
“我给它收拾了个房间，让它先进去熟悉一下？”
姜玉更惊讶了，她先去看了一眼，房间靠里，空间稍显宽阔，里面已经摆好了狗狗的房间和各种玩偶，碗盆也备好了，有点像是个小婴儿房。
她心情有些复杂。
在两人耐心的诱哄下，小白总算动了，慢慢迈出了脚，一瘸一瘸地进了房间。
看着仍旧害怕缩在墙角的狗狗，姜玉说：“我们给它换个名字吧，小白总感觉太随便了。”
边则没有异议。
“叫小宝怎么样？”姜玉歪着头有点不好意思，“以后像小宝宝一样关心疼爱它，也有珍惜的意思。”
“小宝？”边则重复了一遍，他声音微低，姜玉那一瞬间还以为他在叫她，耳朵猝不及防一麻。
她赶紧转头，“小宝，就叫小宝了，这以后就是你的名字了。”
边则轻笑一声。
为了让小宝尽快适应新环境，姜玉又带它去了客厅，尽量陪它多说话。医生也告诉她小宝是一只高敏感狗狗，很聪明，但也正是因为聪明所以对以前伤害过自己的人类很惧怕，需要多陪伴，多说话，要有耐心。
因为担心小宝在新环境又开始憋着不排泄，给它穿了尿布，暂时吃的是过渡粮。
中午边则做饭，姜玉想帮忙，被他按在沙发上，“你在这里陪它就行。”
厨房是半开放式，她刚好可以看见他的背影。
为了方便接狗狗，边则今天穿的比较随意，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灰色长袖，此时他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形状流畅的白皙小臂，肩宽平直，身量高挑，往下是两条极为修长的腿，备菜的动作不疾不徐，竟有种从容感，只看背影就觉得这个人特别帅。
姜玉无意识看了好一会儿，嘴角翘起，悄悄对小宝说，“你爸爸真的好厉害。”
小宝耳朵动了动。
这顿饭边则没有做太多，只几道寻常的家常菜，但味道很好，吃饭的时候他把狗狗碗也拿了过来，倒了狗粮和一盘切成细丝的鸡胸肉，就让小宝在旁边和他们一起吃。
吃饭前小宝看她和边则的眼色，直到姜玉对它说：“没事没事，吃吧”，它才低头吃东西。
吃完饭，姜玉就坐在客厅陪小宝玩，把之前那个小熊玩偶也拿了出来，小宝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又趴回原来的姿势。
边则也坐了过来，半支着腿看起来有些散漫，拿起小熊玩偶故意放到小宝的脑袋上，小宝两只耳朵倏地竖起来，转着脑袋看他。
“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知道吗，干嘛这么拘谨。”
他动作很快地捏了一起它的耳朵，快到小宝都没反应过来，然后眉梢一挑，对姜玉说，“耳朵摸起来还挺软，你试一试？”
“真的吗？”姜玉有点心动。
从昨天接小宝到现在，她只回来抱了它，也没摸几下。小宝耳朵还是立着的，上面是黑色的短短绒毛，也是它身上毛最多的地方。
“试一试。”
姜玉上手摸了摸它的耳朵，感觉触感软弹。小宝一动不动，她手指又小心往下，一点一点抚摸它的头顶，大概是力道实在是温柔，小宝没有颤抖，一双湿润的黑色眼眸乖巧而安静地盯着她看。
不知怎么，姜玉眼睛突然一酸，她赶紧眨眼，想把泪水憋回去。
“怎么哭了？”
边则坐了过来，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眼下，然后把她搂紧怀里。
轻轻吸了吸鼻子，她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就是想到之前小宝都不让摸，也不知道它以前到底怎么被人虐待过，觉得它能选择我们好幸运。”
边则内心发软，喟叹一声，只恨不得把她抱进自己怀里肆意亲吻揉捏。
抱了一会儿，边则主动带着小宝熟悉房子，主要是客厅各个角落和卫生间，姜玉跟着一起，她发现这房子的卫生间居然也很大，空间相当宽敞，地面和墙面都采用高级瓷砖，洗手台是带岩纹的石英灰，台面很宽，上面整齐的排列着各种洗漱及护肤用品，瓶身都是外文，整体格调很高。
一抬头就是大半墙面的镜子，镜面光洁清晰，把大半个卫生间都照了进去。干湿分离的淋浴和浴缸也占据了一席之地，再旁边是干净的马桶和蹲厕，设施相当齐全。
边则蹲下身指了指蹲厕，对穿着尿布的小宝说以后那是它上厕所的地方。
小宝扭头往那里看了一眼。
把房子看了个大概，姜玉又回了客厅，把医生开的药拿了出来，她轻轻摸小宝的脑袋，边则给它的关节换药。
换药的时候小宝有点害怕，它也不大吼大叫，只缩着身子抖，嘴里小声呜呜呜叫着，听着只让人觉得十分心疼可怜。
“乖乖不怕，马上就好了。”
换好了药，小宝立马跑到沙发角躲着，姜玉只好蹲在那里慢慢安抚它。
这一待就是一天，晚上姜玉有幸看见了江岸夜景，江水如波光粼粼的银河，巨轮闪烁斑斓亮光缓缓巡游，宝塔星子般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光将两岸华景映照得美不胜收，一览无遗。
这是属于有钱人的风景。
她不由生出一点怅然来，很清楚地认识到，如果不是边则，她或许一辈子都没亲眼站在这个地方往下看，她和他之间始终有差距横亘在中间。
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姜玉赶紧把它抛之脑后，找了个话题来聊，“你平时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有点无聊？”
这句话只随口一问，但边则久不回答，姜玉扭头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瞬间福至心灵，“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这样一说倒像是真有什么意思了。
姜玉感到难言的尴尬，那句话真是随口一问，然而在这种氛围下很难不让人多想。
看她脸红，边则哼笑一声，故意逗她，“是挺无聊的，就想找一个人和我一起住。”
姜玉装听不懂，“好在现在有小宝陪你了，你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边则对自己说还急不得，放了个饵下去，“好吧，希望小宝别像我一样天天都想着另外一个人，我这里房子挺大，房间有的是。”
这次她没接话。
等小宝在房间睡着是晚上九点半，姜玉提出要走，边则拿着车钥匙要送她回去，姜玉说自己打车。
“万一一会儿小宝醒了怎么办？家里没人它会害怕的。”
“我送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边则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到了会打电话给你。”
然而边则态度强硬，“要么你今晚留下来睡，要么我送你回去，选一个？”
姜玉：“……”
她无奈妥协。
说实在的，边则更希望她选前一个选项。
回去时吕佳筠在客厅等她，问她狗狗的情况怎么样，姜玉把拍的视频和照片发给她看。
吕佳筠看得心酸，“好可怜啊。”
饭团凑到姜玉脚下打转，似乎嗅到了她身上陌生的气味，难得没有主动粘她。
“那以后狗狗就养在边则家里了吗？”
“暂时吧。”姜玉在进屋前已经用酒精喷了身上的衣服，“小狗现在还病着，带它回来可能会传染给饭团，而且狗狗实在是太胆小，怕它们应激。”
吕佳筠叹了口气，也知道没办法。
睡前，姜玉把拍的视频和照片剪辑了一部分，发在了自己的账号上，很快就有了点赞和留言。
边则也发来了消息，附带小宝睡觉的一张照片。
【小宝没醒，睡得很香。】
她敲字：【知道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边则：【知道，你也一样。】
姜玉：【好啰嗦，晚安。】
边则：【晚安（微笑）】
看着那个微笑黄豆表情，姜玉在被窝里轻笑出声，好像能想象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晚安。
她又在心底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