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向前走个两步...”
戴着帽子，笑得灿烂的echo正招呼着窄小过道里站着的两男一女。他们等了半小时，总算是排上队了。别看这家店面小，却是东边最有名最热闹的兄弟火锅店了，等上个把小时那是常有的事...瞧，这12月寒冬里，竟然还有人在门外排队。好在店家在门外支了个火炉，冰天雪地里围炉烤火倒也是一桩乐事。
郑卓逸听到echo的话，快走两步到刚用完餐的位子，几人跟上围站在桌旁，echo询问几人要什么锅底，这一问，猛然发现人少了一个。
“向前呢？”echo问。
“向前？”卓逸店内四处张望着，喊道：“向前...”
两个男生里个头高的还以为让他再往前走两步，这一走差点和收拾卫生的服务员撞一起，好在echo拉住了他，笑道：“陈回，不是让你向前走。”
陈回疑惑抬头。
“向前？”个头较矮的安迪替陈回问了。
“向前是我室友...”卓逸解释道，“刚刚还在这啊，怎么一会没注意，就不见了...”
此时，马路对面有个女孩正踩过夜色下的泥泞，向他们跑来。随后，门口厚重的挡风帘被掀了起来，一个齐肩发的女孩跑了进来。她抖了抖身上的毛毛雨气，怀里还揣着两大瓶酸奶，伴着娇笑声响起：“卓逸，我可是听见你说我坏话了...”
卓逸将向前拉到身侧，顺着她的调侃打趣：“是啊，谁让你乱跑。我们正在说要吃什么锅底呢，你要辣锅还是清汤锅？”
向前将怀里的酸奶往前一递：“你忘了？医生让我最近都只喝酸奶...辣锅肯定是别想了。”
卓逸恍然想起来，前几天半夜向前突发急性肠胃炎，还是她送去的医院挂得点滴。此后三天日日都得到医院报道，每日顿顿只能喝酸奶...
倒是忘了这一茬。
“那就要两个锅，一个辣锅，一个清汤锅。”echo作着决定，“卓逸、安迪和我都是无辣不欢，我们仨辣锅，你们一锅。”
她指的是向前和陈回。
循着方向往去，向前这才发现前方还站着一个高瘦的男生，长得白白净净，头顶棕黑色头发，前头的刘海弯着一个弧度被卷到两边，留下的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很是招人，右眼下的泪痣看起来更是潋滟，就如他的穿着一样亮眼，荧光绿像是给沉闷的不是黑就是白的素色世界注入了一抹活力。向前还没见过哪个男生能将纯色的荧光绿毛衣穿得这么清朗的。
陈回也看向了向前，“向前”这名字倒是特别的很。
向前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应该穿得这么随意的。此刻的向前正穿着一条宽宽大大的牛仔裤堪堪到鞋底，上衣也是昨儿穿过的蓝白渐变毛衣。刚刚为了到马路斜对面的超市去买酸奶，裤脚满是难看的水迹，发丝粘着空气里的湿意，妆也没化，带着一副金属框眼镜...活像个邋遢鬼。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须臾。向前和陈回彼此微笑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吃火锅的时候，陈回和向前的座位被安排在了正对面。
刚落座，作为组局者echo开始介绍众人，打破这方天地的沉默与寂静。
“陈回，我的前同事，产品经理。”
“耳东陈，回程的回。”陈回解释，向前的脑子里有了清晰的字浮现。
“向前，我大学校友兼室友，策划人士。”卓逸作为火锅局的连同发起人，指着向前说道。
向前笑着看看陈回又对着一旁不认识的安迪点头示意。卓逸顺势转向安迪，道：“安迪，大厂程序员，我一朋友。”
“安全的安，好迪的好迪…”安迪忙补充，“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的好迪。”
一阵好笑，这人太有意思了，也不知道卓逸从哪里挖来这一块活宝。
“你这么自来熟，echo想来也不用你和介绍了。”卓逸调侃道。
“那是！刚刚（等位的时候）已经混熟了。”安迪抬眼看echo，一副“你说是吧”的表情。
“是。”echo也很给面。
北京姑娘，果然很是爽朗。
向前是知道echo的，她是卓逸看电影展时认识的一姑娘，这次的火锅局就是她卓逸促成的。
等火锅上了桌，一旁的卓逸和安迪他们已经大快朵颐，火锅不停沸腾着也炒热了这气氛。只是这热闹无关向前和陈回，不为别的，因为陈回也犯胃病，正在喝中药阶段。哪怕眼前摆着清汤火锅，他也鲜少动筷，向前更是一点都不碰，两人尴尬的对着一口锅静坐着，与一旁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安迪是个十足的话唠，他聊着自己工作中的所见所闻，说着最有谈资的大厂破冰团建...
“这些男性领导无下限的行为真是跌破底线…”echo满脸鄙夷。
“这事前段时间不是上了热搜了，官方不是辟谣了。我以为是捕风捉影呢，没想到精彩程度不亚于娱乐圈啊…”卓逸发着感慨，随后转而和安迪诉说着娱乐圈内异曲同工之妙的事件...
哦，忘了说卓逸是专业编剧出身，和向前是校友，大学毕业后又去国外留了洋回来。
听完卓逸的娱乐圈桃色绯闻，安迪不停感叹，又不想落于人后，又道：“有一次我跟领导去参加团建...绝了...”
安迪又开始了演说，说到激动处，三人碰杯共鸣。
此时，向前还真是希望能破点冰，不用太多，只要一点点就行。毕竟她大病初愈，精气神还未全然恢复。这会听着安迪噼里啪啦的闹腾，竟觉得脑仁有点疼，但陈回全程没说话，也够尴尬的。
哦，不，他有说话，说了一句谢谢…
因为向前看他啥都不吃，友好的将另外一瓶酸奶递给了他…至此再无他话。
后来echo看不下去了，搬了位置坐到桌子的侧头，在两人中间吃着清汤寡水开始套话。
“你俩怎么不吃？”echo问。
“我胃病…”陈回答。
“我肠胃炎…”向前说。
“……”
空气静止了一秒，向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陈回也是面露微笑。向前给echo倒了酸奶，宽慰：“咱这养生局…可比他们健康…”
安迪不服：“我们这是人生在世须尽欢局…”
“说的对…”卓逸附和。
安迪举杯又和卓逸干了一个。
echo瞧见了，也道：“带上我带上我，他俩一个尴尬一个木讷，根本吆喝不起来，我夹在中间可太难了…”
“哈哈哈哈...”
几人哄笑一堂，索性一起举杯畅饮。
虽然饮得不同，但愉悦相同。
火锅吃完，出了门，天下起了小雪。抬头看，这暖黄的路灯，映照着漫天飘雪的浪漫，光秃的树枝也盛开了点点小白花，煞是好看。
echo家里有门禁，吃完火锅不过十点就匆匆告了别。安迪和卓逸看时间还早，提议到附近的啤酒超市再坐会，向前和陈回没异议，毕竟难得相聚，是该尽欢。
几人走了500米，到了一个啤酒超市。超市不大，但胜在酒类品种众多，站在门口一眼望去，啤酒柜占据两边墙面，店中央的啤酒柜隔出了两条小道供人选酒。卓逸和安迪最先动手挑了果味啤酒和黑啤，向前和陈回还在茫茫酒海里挑选。其实也没得挑，店内除了酒，就只剩下一个饮品-豆奶。陈回拿了一瓶，转头询问向前：“你喝么？”他记得她好像肠胃不好也喝不得酒。
埋头在酒柜里的向前抬眼看见他手里拿着的豆奶，很是惊喜，忙点头。
陈回笑了，取了两瓶豆奶，走到安迪他们坐着的桌子，向前跟在后头。这是一个方形桌，卓逸和安迪比邻坐着，向前和陈回两人只得座位靠着座位坐在了一起。陈回拿了开瓶器，开了豆奶瓶盖，先递给向前。初见时的好感又浮现了出来，连带着向前面上的笑更深了些。
桌前放着两个方形灯，上头写着“觅酒”两字。向前喜欢这个觅字，外头飘着雪，茫茫天地，觅见好友，觅得一处酒，一起围坐，喝着小酒，聊着天，难得的很。
店内其他灯老板都给关了，只留下这一方桌的追光灯，大约是为了省电。又也许因为天气冷，这会除了向前他们一行人竟是无其他人，安迪的说话声笑闹声响彻满室...
安迪在说他日本留学的趣事，因为两国风俗相差太大，闹了不小笑话。卓逸很是有同感，说她在韩国留学时第一次看到别人结婚送大花圈的时候，大感震惊，还以为是丧事喜办。
这话题，向前和陈回插不进嘴，只在一旁乖巧喝着豆奶，静静聆听，像极了父母带小孩出去聚会时抱着奶喝的模样。
“那你现在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卓逸问。
“晨跑，拍摄，胡同里的早晨真的很美...”安迪租住的是北京特有的胡同巷。
安迪轻轻闭上眼，微微仰起头，仿若清晨的画面徐徐在眼前展开。
向前咂摸了嘴，一瓶豆奶就这么喝完了，不同于安迪的意犹未尽。
向前站起身，陈回也跟着站起，准备给她让路，她看了眼桌上空了的豆奶瓶，“你还喝么？我要再去拿一瓶豆奶。”
“你要再拿一瓶？”
“嗯。”
“那一起去吧。”陈回估摸向前不知道豆奶在哪个区域。
于是，陈回当前一步往豆奶区去，向前跟在后头。老板不知道跑哪去了，四周的灯还关着，陈回嫌麻烦不打算去找叫老板，反正他知道豆奶在哪。
陈回打开手机电筒，灯却是照在身后，让向前能清楚看见路，不至于磕碰着。向前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下一暖。却只见陈回拿了手里只拿了一瓶豆奶，“再多拿一瓶，我也要。”
“这就是你的。”
“你不喝？”
“嗯，我胃不大好，不能喝多...”
向前一怔。
“那你过来陪我取豆奶？”这话向前只在心里说，可不敢说出口的，说得好像他俩关系有多亲近似的，天知道他俩才是第一次见。
陈回却像是知晓她心理的想法似的，压低了嗓音，幽幽开口：“安迪太会说了，我躲会清净。”
两人不过一步之距，那声音像是一股轻烟似的在向前周身处环绕，晃晃悠悠最后才钻进了耳朵里。向前掏了掏耳朵，掩饰性的一声哦，不敢再接话。怕自己想太多了...
陈回领着向前往座位方向走，提醒道：“黑的很，你跟着我走。”手机电筒照着地面，配合着向前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着，刚刚那抹轻烟好似又绕回了心头，偶有安迪的笑声传来，有什么在心头悄然生长。
四人在啤酒超市里待了好半响，才起身离开。安迪最早打上车先走了，陈回则是先送向前和郑卓逸上了车，等车驱离了，才叫车离开。
回程的路上，向前在群里加了陈回微信。
陈回通过了。
向前笑了。
***
从那天晚上起，向前和陈回就联系了起来，似刻意又似无意，聊得天也很稀松平常，如：“你得胃病多久了？平常是怎么保养...”有时候工作忙，彼此回复慢了点，对方准说：“刚刚在开会，晚上要加班了...”渐渐的，两人就聊到了工作，紧随着又聊到了生活。
这天周五，向前和陈回说着下班的快乐，可算是不用加班了，问他道：“周末干什么去？”
“要去复查牙齿。”
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今儿吃饭，她才觉得自己牙齿酸软松动，像是一用力就能扯掉。向前忽得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也补过一颗牙，也该去复查看看了。
“这么巧，我牙齿毛病也不少，今儿还觉得不爽利呢。”向前觉得巧得有些命理意味。事实上，中国90%以上的成年人都有牙周疾病，这概率就像大街上随便拉一个总能遇上同病者。
她不过就是想借着这契机寻一缘法，弄了这么个文饰。
向前有些兴奋，问：“你在哪家医院看牙呀？”
陈回便将自己常去的医院发给了向前，“你要去么？去的话，我把我的主治医生介绍给你...”
“好啊。”她正巴不得呢。
于是，两人约好周六11点在医院门口见。
向前很是高兴。
头一次见人去医院那么欢天喜地的，可能乐极生悲，夜晚到家向前临时收到加班的通知，忙得忘了约定。
还是陈回等了一个小时后，仍不见向前的身影，给她打电话，她才想了起来，火急火燎赶到了口腔医院。所幸这私立医院离家不远，打车半小时就到了。
车还没停稳，向前就着急下了车，朝着院门口的陈徊奔去。她气喘吁吁，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她以为陈回会不高兴，没想他依旧笑笑的，语气很是平稳：“没关系，我也是刚看完（牙）。我带你去拿号找医生...”
哇，人这么怎么好呢！
向前眼里闪了光亮，由着陈回带她取号找医生。
医院暖气开得足，向前赶过来又是一身汗，索性脱了外套，将衣服抱在手里等着叫号。
“34号，向前！”诊室门口的护士叫道。
“到你了。”陈回提醒。向前从沙发上站起就要走，陈回拉住她，道：“衣服、包包我帮你拿着吧...”不然提溜着东西上牙椅看牙多难受。
向前惊讶于他的心细，抿嘴勾起一抹甜笑，将手里的衣服揣他怀里：“谢谢。”
然后满面春风的进了看诊室，陈回继续等在外头。
其实，向前的牙要说有毛病也有，要说没毛病好像也没有，好吧...她承认纯粹就想找个理由再见陈回罢了。不过，早些年补过的蛀牙，不知如何了，所以去复查牙齿还是有必要的，不是么？
可复查归复查，她可没让医生要拔牙，还连带着把神经杀死，种一颗金灿灿的金属牙，还得花好几万。向前一听就撤退了，改明儿她还是去正规三甲医院看看吧。
等出来了，陈回询问看得怎样，向前随口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了。陈回也没追问，估计心里也如明镜。
等两人出了医院，向前问他：“你直接回家么？”
陈回低头看了眼时间，正好到了中午：“到吃饭点了，你要去吃饭么？不去的话，我就打车直接回家啦~”
“到饭点了啊...自然要去吃饭的~”向前说得平静，实则内心雀跃得很。
“那就去附近的商场吧。”陈回低头查询周边美食，作着决定，向前自然是没异议。
于是，两人就打车去了就近的商场。这商场不大，人流也比较少，两人逛了一圈找了一家菜馆子。
三天早已过去，向前可算是不用再喝酸奶了，可到底还是要忌点口。但两人第一次单独吃饭，出于羞涩或不好意思，向前就让陈回点菜，没曾想陈回点得全是清淡不辣。向前既惊奇又欢喜，陈回和向前的老家各占中国的两极，一南一北，一个重口，一个清淡，生活饮食习惯天差地别的，没想到两人的饮食习惯竟也是出奇的一致。
这缘分也太奇妙了。
就像春天要来了，春花正好盛开，从而铺就的浪漫。
可她忘了：春天会来，春花自然会开，这一规律就如陈回治疗胃病，当然得忌口。自然界法则而已。
陈徊点了三菜一汤。两人边吃边聊天，向前小意殷勤着开腔，礼貌又不冒昧，陈回一答一问，你来我往...
“你喜欢看动漫？！好巧，我也是...”向前的眉宇间透出欢喜来，“你喜欢什么动漫？”
“《名侦探柯南》。你呢？”
“我也是！”
他们，竟然又有一个爱好重叠了！
不过，《名侦探柯南》在向前这只能排行第二，她最喜欢的动漫还是《火影忍者》，最爱动漫角色-鸣人。不为什么，大约是从他（鸣人）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鸣人在缺爱的环境中成长一直想获得别人的认同，努力又上进，终成长成一代风流人物。
向前也渴望自己成长，渴望有一天也能成功。她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人，一个人在北京这样大的地方打拼无非就是为了能够闯出一方天地。
这些真实想法，向前没在陈回面前剖析自己。两人只是朋友，远不到赤裸裸袒露心声的亲密关系。又像极了相亲场景里，刻意想留个好印象的女孩，点到为止就转了话头，深挖两人的共同点：“那《名侦探柯南》里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陈回毫不犹豫：“灰原哀！”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小兰呢——”向前想了想周围看动漫的男性朋友，无一不是喜欢小兰。
“（灰原哀）她有着和柯南相似的经历，能彼此聊以慰藉，交流自己向外人道不明的心事，彼此一起相互在逆境中成长与陪伴，命运与共，甚至是那一种淡淡的哀愁...”
清醒、独立、有自己生活的女孩子谁都会爱的。
“那这么说，你是柯哀一党咯？”
陈回摇头，狐狸眼微微一弯，眼里折射出恣意和稚气：“她（灰原哀）只是我的。”
右眼下的泪痣因这笑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艳丽和孩子气，明媚又动人。看得向前一愣，她想第一面的“木讷”印象该是个误会。
午餐结束后，陈回要打车回家，询问向前住哪，什么方向。向前告诉他，陈回一听发现两人住的极近，公交也就3站地。
“那你坐我车吧，我顺路先送你回去——”陈回说，低头操作着手机叫车，“向前你家地址怎么写？”
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耳朵怕是要怀孕了。
“富贵的富，力量的力，美丽的美，园区的园...富力美园。”
“好。”
“那你怎么办？”
“你到家后，我改地址就行...”
车到了，陈回先行一步，替向前开了后座车门，等向前坐好，又替她关了门，随后自己才去了副驾驶座位。
举止礼貌绅士！
向前在汽车后座，目光一直锁着陈回的背影，心头始终暖暖的，她倾身向前和他谈话，他也会侧转头看着向前回应。
沉稳、绅士、礼貌又风趣、稚气未脱，竟然能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宛如冬日的天尽白，春日的细雨，夏日的蝉鸣全都杂糅在了他一人身上，不矛盾又相得益彰。
可真是奇妙。
陈回，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那天后，向前找陈回聊得频繁起来，十句话里，总有七八条是向前说的。平日里碰见一桩趣事，想起一句话，她就在微信上和陈回窃窃私语。有时候没有话，她也会说，就像是骨子里带来下意识，比如：“今天工作好忙啊，到了这会才结束，都过了饭点，好饿啊...你这会在干嘛呢？”又比如：“你晚饭吃什么呢，你这么早就睡了啊？我睡不着——”
线上聊天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走的很快，才一眨眼就到了12点，陈回要睡觉了；又一眨眼，明天后天又过去了。向前心头萦绕的轻烟好像越聊越多，总是想拨开云雾见着人影。
恰逢活动组织人echo又回来了，在群里发起运动局，几人选了羽毛球，向前积极响应。其实她连羽毛球拍都没有，都是临时买的。陈回却是个中高手，打球装备齐全，她和卓逸到球场的时候，陈回已经换上了球衣球鞋，正在做热身运动。向前在一旁看得惊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休闲装束像是个逛大街的，一件白色卫衣，搭配蓝白运动裤...这还是她特意穿的。
安迪家住离得远没参加，也就echo、郑卓逸、向前和陈回四人局，刚好能双打。几人随机占位，向前和卓逸一队，陈回和echo一队。
四人中向前球技最差，她只会直勾勾接打迎面而来的球，发球也时有出错，业余的不能再业余。于是，双打，向前就站前排接近球，卓逸负责在后跑接远球。Echo和陈回球技都不错，尤其是陈回，手一挥，拍一动，这羽毛球像子弹一样威力强大。
向前站了好几个回合愣是没接着球，陈回看在眼里，发球时就特意打给向前，有时故意打近球，让向前有参与感。有时，运气来了，向前打了个不错的球，他没接着，陈回的夸赞也不会吝啬。
打了半个多小时，卓逸提出中场休息，陈回打的球又高又远，她跟着满场跑可是累惨了，这汗哗啦哗啦的流，她热极直接将外头的套头衫给脱了，又将白色短T衣角卷起，跑到门口吹冷风去了。其他三人却是连呼吸基本都平稳的，对陈回来说，不过是个热身。对echo来说，是乐得自在，陈回能打就多打点。对向前来说，她倒是想打球，可惜太菜，没给机会啊...
陈回下场慢，路过向前。向前将他喊住，渴求望着他道：“你们刚刚是怎么竖着拍子发球的？”
“竖着拍子？”陈回疑惑，瞧见向前的比划，明白了，微微笑道：“你说正手发球？”
“emmm...应该是吧。”她不知道这些专业名词。
陈回也不在意，轻笑着走到向前身旁，抬起球拍，边做示范边说道：“右手反手握拍，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羽毛，球头约45°...emm...倾斜指向膝盖就行...”
“这样？”向前学着他的动作。
“对，然后松（左）手，挥动球拍...”陈回稳稳将球发到对面，向前挥拍却是挥了个寂寞，球垂直落地又耷拉地向前弹跳了几步。
她跌丧了脑袋。
“慢慢来，刚开始是不习惯的。”陈回温柔的鼓励，“多练练就好了。”
向前点头，索性也不休息了，可劲练着发球，她总不能让陈回失望不是。
陈回下了场去柜台处买了水，一一给了场下坐在沙发里聊天的卓逸和echo，又回到赛场上，将水给向前，他说：“休息会，积蓄体力等会再打。”
向前不好意思拒绝，接了水，跟着他回了休息区。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队友互换，向前和陈回一队，卓逸和echo一队重新开局。这次发球，向前用了陈回新教的发球方式，虽然总是得虚发两三个球，才能顺利打出球去，但也足够让人高兴。陈回也有意让向前多接球，打球控制着力道和分寸，对面回击的球就离得近了，向前能打的球也多了。
不过高远球那些，还是得靠陈回。
只是向前无法判断什么叫高远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什么球她接不了，索性就跟着球跑，不管会不会接到，扑空总比该接不接来得强...
这不，跑着跑着，和陈回撞一起了。不，准确的说是和陈回的球拍撞一起了，咣铛一声，砸她脑门上了...
向前受不住这冲击，在战场上丢盔弃甲，捂着额头蹲在了地上。陈回一惊，连忙跑过去查看询问她：“你怎样？打到你哪了？”echo和卓逸也是吓了一跳，围了过来。好在刚刚陈回见她冲来，收了力道，球框只是擦过了额头，没破皮，就是有些红肿。向前缓了会，从地上站起来，捡起了球拍，只说自己没事儿，让他们继续打球。
“这次，我一定会接到高远球的。”她欢腾着。
陈回犹豫，他本想让向前下场休息，可见她熠熠生辉的笑脸与坚持，他的话说不出口。
等到打球结束后，echo有事先行一步走了。陈回就将向前和卓逸送到地铁口，自己才开始打车。临走前，陈回悄悄塞给向前他买的云南白药，嘱咐她回去用。
下了地铁扶梯，向前看着手里的消炎药，忍不住回头看向陈回，他还在地面上低头捣鼓着手机，估计是在叫车...像是感应似的，陈回也抬头看向她，在向前即将没入地下之时，一个浅浅的笑意在他脸上绽放。
心突然塌了一处。
“这是陈回给你买的？”
“嗯。”向前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药。
“你看你这笑，冬天到了，春天也不远了是吧...”卓逸调侃道 ，“是不是...动心了啊？”
向前愣了一秒似乎是有些反应不及，她笑了么？
那就笑了吧，她扬起了头，那笑越发深，很是美，很是春风：“估计是的...对，是的。”
“你帮我问问echo，他是不是单身！”
卓逸笑得不可自抑，她刚刚只是随口一问，哪知还真问出了情缘来了。
“他肯定是啊，不然echo不会让他来的。”
“你确定？！”
“确定啊！”卓逸忽又起了作弄的心思，“要不，你自己去问问，echo指不定还没你了解他呢...”
“郑卓逸！你在取笑我！”
“我可没有，不然你说说你最近这天天晚上抱着手机和谁聊呢...”两人虽然各住一间卧室，但好歹也是隔壁，总能听见些动静，只是听不清罢了。
“向前，你竟然害羞了！？”
“哈哈哈哈...”
两人打闹着上了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