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西入王帐
王兄今日穿着一身红色长袍,便是如此,那苍白俊秀面容依旧不掩病态。
虞落看了眼疲倦的王兄,知晓他昨日定是又熬了一个大夜处理公文,便觉心疼。
虞落轻轻扯了扯王兄的袖子,悄声道,“王兄,不然你现在下去休息吧,我来接见天盛使臣。”
王兄摆了摆手,“我无事。”随即肃声问丹元,“天盛来使有何事商议?”
丹元看了眼西月王君,很快低下头,递出一封信。
“西月王君,这是我们天盛的大将军写来的信,不过……是给恩公……咳,贵国公主的。”
王兄闻言又瞪了虞落一眼,低声道,“怪不得你这几日魂不守舍……”
虞落不待身边随侍的侍女去拿信,而是自己跳了下来从丹元手中接过信拆开。
拆信的时候,信在她指尖颤抖。然而打开封信时候虞落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信中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虞落的满腔郁闷之情又要发作,正待这时,她忽然看见信纸中还夹了个什么东西。
虞落打开来看,是一朵已经做成书签的石竹花。
那小小的烈焰的般花藏匿在着薄薄的信纸之中,虞落忽然泫然欲泣。
“丹元你可真的太好了。”虞落抱着丹元哭。
丹元顿时慌乱起来,“恩公你别哭啊!”
“我闻到你身上的酒香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好东西藏着没给虞落呢?”
丹元:……
丹元好生无奈地对虞落说,“这原是给军中将士带的酒。”
“哎,既然是给军中将士的,怎么会不分给你公子一口呢?给你公子一口,就当给我一口了吧!”
虞落从丹元怀中抢过酒壶,将酒壶举得高高的,扬脖饮了一口。
虞落从丹元怀中抢过酒壶,将酒壶举得高高的,扬脖饮了一口。
那酒从她嫣红的唇边溅开,从那雪白的脖颈上滑落,没入衣领。
“好酒!”
虞落乐开怀了,抹了抹脸,将酒壶又甩给了丹元。同时又从随侍的侍女手中拿过一壶酒扔给丹元。
“喝了你们一口就,我也还一壶吧。”
“丹元,这壶酒是给你公子的,万不可让别人喝。”
“恩公,你莫不是不知道公子他不能饮酒。”
“我这酒可是好东西,是药道人的弟子酿的灵酒。虽然是酒,但其实于身体大有好处。”
虞落的声音突然沉寂了下去,“卿云歌,他是不是还没有找到治疗心疾的药?”
丹元不知如何开口。正踌躇间,便听虞落说道,“我知道他曾经其实是有过的,只是为了我都拿了出去。”
“这是我欠他的,我也会还的。”
还什么?怎么还?
听到虞落这么说,丹元却终于惊慌了起来,“恩公,你可别做傻事啊!你要是做了傻事,我们公子也活不下去的!”
“诶,能有什么傻事?我不过就是帮你们公子找药罢了。反正你回去告诉他,不用着急了,我知道能治愈他最好的药在哪。我回头就给他送去。”
丹元听闻放下心来,不疑有他,随之喜极而泣,乐颠颠地被虞落送出了营地,然后回到了天盛王朝王军之中。
虞落也悄悄跟了一会儿,却是看见天盛王军第一次如此热闹,营地之中到处摆着好酒,好肉。
一坛又一坛的炮打灯,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的羊排和猪腿。
丹元抱着那两坛酒先回了公子的营帐,却很快惊呼出声。
“公主……参见公主殿下。”
清灵?她怎么来了。
一想到那苏清龄此刻定然又扑到卿云歌身边,抱着他手臂来回撒娇,定然又在说什么,“云歌哥哥,虞落好想你啊……”之类的话,虞落就忍不住牙痒。
虞落蹲在天盛王军营地外的树林中,扣下了一整块树皮。
***
那边丹元抱着两坛酒先回了公子的营帐,却发现公子营帐中除了公子外还另外有一个女子。
仔细一看,那不是清龄公主还是谁。
苏清龄正扑到卿云歌身边,抱着他手臂来回撒娇,“云歌哥哥!我好不容易过来找到你了……”
“我们又是一百日没见了,我好想你啊,云歌哥哥……”
丹元看见公子皱着眉头,无奈地笑道,“清龄,你坐下好好说话,你不说你一路奔波累了吗?不如你先下去洗漱休息。”
“不嘛,我就要陪着云歌哥哥。”
“清龄,待会儿还有迎接你的晚宴,难道你要以这副样子去见大家吗?”
“啊……我现在脸上有灰吗?”
苏清龄看了看卿云歌,卿云歌笑着不说话。她随后紧张起来,又看向了丹元,“丹元,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其实倒也不能说是难看,但是和恩公比起来,那确实是没那么好看了。
丹元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他的眼神一下子暴露了他的想法,苏清龄一下子红了脸,立马捂着脸跑出了营帐。
苏清龄出去后,卿云歌抬眸看向丹元。
“她可说什么?”
“她……开心吗?”
“恩公看起来挺开心的……不,她不开心……不,她是开心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恩公开不开心,我只知道她大概能自己疗愈好自己吧。”
“公子,恩公说她会给你找药……公子,你的病有救了!”
“找药……除了我之前在西域妖僧那里找的那个灵丹,这世上还有什么药可以治愈心疾?”
“恩公说有法子,我信恩公的!恩公那么厉害……”
“不过才见了她几面,你就被她给收买了?”
“恩公是公子的,我也是公子的,我们是一起的,我听他的,有何不可?”丹元小脾气上来,立刻顶嘴。
“她如今可是西月国的公主了,而我是天盛王朝的大将军。”
此话一出,连丹元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丹元拿出怀里的两个酒壶,递给了卿云歌,“公子,一壶是你要我带回来的,一壶是恩公给的。”
“恩公特意嘱咐这壶酒是给你喝的,而且只能你喝,不能给别人。她说这壶酒对你的心疾有好处,这酒貌似是什么药道人的弟子酿的灵酒,也不知道为何药道人的弟子还会酿酒……”
卿云歌接过那壶酒,小心的放进了书筪里,然后拿着要单丹元买回来的那壶酒走出了大帐,走向了今晚的宴席。
***
虞落嚼着树皮,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很快听到大营歌舞声起。
苏清龄大概是受皇帝之托,特来探望军队的。这场盛宴,是为苏清龄,也是为天盛的皇帝老儿。
公主的到来无疑振奋了天盛王军的士气。故而,今天这场晚宴办得极盛大。
直到半夜宴会方才完毕。
虞落蹲得脚都快麻了,正准备离开时,却忽然听到一声号角。
塔楼上摔落一个身影,虞落知晓那大概便是刚才吹响号角的哨兵。
“敌袭!有敌袭!”
天盛大营里一声传一声,方才酩酊大醉的军士们纷纷酒醒过来。
原来王兄也知道今日苏清龄会来,是以提前设下这场埋伏。
就是不知,卿云歌是否料到了呢。
虞落观察了会儿,却见那本该脚步虚浮的天盛军士个个健步如飞,行动之间颇有章法,虞落心道,坏了,卿云歌果然也是提前料到了的。
虞落担心王兄的安全,便立马折身回了西月王宫。
***
另一边,王军营地边缘,仅有的几个哨兵站在高高的塔楼上守卫着,忽然他发现了一丝异动。他刚吹响号角,就被一箭射落。
但得益于这声号角,所有人都清醒过来,一声传一声。
“敌袭!有敌袭!”
而正歪倒在宴会上的卿云歌一下子睁开了双眼,目光凛冽。
果然,那些原本歪倒在酒席上睡得歪歪斜斜的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他们的兵器还在手边,月色下寒光照夜。
“将士们,今夜便是我们的第一战。”
“按原计划,反击!”
“是,将军!”
卿云歌嘱咐丹元和手下的左副将,“你们去保护公主。”
卿云歌稳坐大帐之中,忽然看见丹元神色惊慌地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公主不见了!”
“她不见了?她去哪儿了?”
“公主今天宴会刚歇,一早就回去休息了,但我们才知道,她其实没有回去,而是离开了营地,去了外面。”
“知道她去了哪个方向吗?”
“听说好像是去了西边。”
西边,正是西月国所在。
卿云歌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
虞落刚轻功飞回王宫之内,忽然听见王兄王帐附近有些骚动,似乎传来女人的呜呜声。
王兄从未近女色,虞落听到这样的声响,不由得好奇起来,决定去探查一番。结果刚靠近就对上了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熟悉的脸庞。
是苏清龄。
苏清龄看到虞落的那一刻,就剧烈地挣扎起来。
那眼神愤恨不已,似乎把虞落被抓来到罪过怪到了虞落头上。
虞落汗颜,这她王兄干的事情,同她有什么关系?
王帐被掀开,王兄推着轮椅走了出来,他苍白的脸上神色淡淡,却是在望向虞落的那一刻笑了起来,“落落,你怎么醒了?之前睡得可好?可是吵到你了?”
虞落之前佯装醉酒睡觉,躲进大帐,其实人早就飞到天盛王军了。
虞落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随即问道,“王兄这是要做什么?”
“帮你报仇。帮你扫清障碍。”王兄的声音很是干脆。
虞落:?
啊?
“王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能误会什么?”
“当初差点害你被炼成丹药的,是不是她?”
“若不是她向天盛的皇帝老儿告状,让他惩罚你,你能被皇帝老儿抓住炼丹药吗?”
苏清龄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拼命摇头。
这个嘛……其实严格说来也不能怪她。
“而且,不妨你问问她,她今天来这边是做什么的?”
“你看看她手里拿着什么?”
旁边侍女从苏清龄手中扣出了一瓶丹药递给虞落。
虞落接过来,打开盖子,用手扇闻了下,随即脸色大变,立刻捂上了鼻子,猛地盖回去。
“这药莫不是……”
“没错,这药就是恶疫丹,传闻中藏着瘟疫病源的丹药,只消一枚,便可传播千里。”
“这丹药是上古秘法制成的,早在千年之前就失传了,也不知道她从何搞来……”
“她拿着这瓶丹药在我们西月的落月河上游鬼鬼祟祟的,被我们的人发现了……若是真教她撒在落月河当中,不仅我们一整个西月国的人都会遭殃,便是天盛王朝边境的百姓也不能幸免。”
“你说她,该不该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