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家
顾舒愉对回家这个词很敏感，所以睁开了眼睛：“回哪个家？”
顾舒愉的意识显然不在当下，盯着那还在播放MV的屏幕看了一会儿后，转头问时年：“为什么鬼还不出场。”
时年跟着她看过去，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顾舒愉视线转回黎礼安身上：“但是有鬼片。”
“原来还没醉。”
顾舒愉脑子转了转：“不，醉了。”
“头晕，有点渴。”顾舒愉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想回家。”
顾舒愉推开半蹲在她膝盖前的黎礼安，作势要站起来：“我要回家。”
这次酒精的度数是之前那个果酒的倍数多，顾舒愉一站起来就腿发软要坐下去。
黎礼安一把把人扶住。
顾舒愉抓紧了黎礼安的衣服，看了眼周围说：“回家。”
周絮凑到顾舒愉面前，还没靠近就被顾舒愉推开：“不能再喝了。”
“我又不是酒。”周絮受伤，怎么她揪着黎礼安揪得这么紧。
羡慕嫉妒恨！
顾舒愉：“不，你是。你是米酒。”
顾舒愉指了指黎礼安：“他是奢香。”
“麝香？什么麝香？”周絮不确定地看看黎礼安，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顾舒愉唔了一声：“就是万里挑一。”
周絮表情更古怪了。
“我送她回家，你们继续玩。”
顾舒愉总觉得这话在哪里听过，说了一句不对。
“什么不对。”黎礼安也很耐心。
顾舒愉：“你说过类似的话，你是不是在回档。现实世界没有回档。”
因为周絮把过来的路挡住了，所以除了她和时年还有黎礼安外，没人听到顾舒愉说的话。
顾舒愉想了想认真纠正黎礼安：“我觉得应该换种说法。”
周絮发现黎礼安对顾舒愉出奇耐心，黎礼安问：“怎么换？”
“应该是你跟我回家。”顾舒愉说完还是觉得不对，“我是不是也回档了。”
跟我回家这话，她好像也说过一次。
“好，我跟你回家。”
黎礼安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醉鬼，但细听似乎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周絮心里雷达直响，这俩人是有什么吧，这俩人一定有什么吧。
顾舒愉又说了一遍要回家，时年正想说我们一起送你。
周絮眼疾手快地捂住时年的嘴，呵呵笑道：“学长麻烦你送她回去了，她家在......”
“我知道在哪里。”
周絮点点头：“好，那麻烦你。”
顾舒愉临时退场，又是黎礼安负责，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黎礼安在前台拿了瓶水，拧开之后递给顾舒愉，顾舒愉乖乖喝了两口，拧上放在柜台上：“我们不要了。”
前台的工作人员看着顾舒愉明显醉意的表现，又看旁边男生满眼是她，故意逗她说：“不行，喝过了就不能不要了。”
“但是我没钱。”顾舒愉现在手滑，连手机都打不开，想了想说，“不然这样吧，我把他抵押在这里。我回家拿钱。”
工作人员看了眼黎礼安，感觉他也有些纵容的意味，就继续逗顾舒愉说：“他是你谁啊，你把他抵押在这里。”
“他......”顾舒愉不太清楚地看着黎礼安，有些糊涂道，“你是谁啊？”
顾舒愉想起来了，微微一笑，对着工作人员说：“他是我前男友，可以抵押在这里吗？”
工作人员是一愣，顾舒愉已经伸手抓住黎礼安的手，把他的手往前一放，她的手扣着他的手，手指交缠着。
顾舒愉握了一会儿，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把黎礼安的指尖捏了捏。
“热的。”
顾舒愉不太清楚地想，握着还挺舒服。
顾舒愉又把黎礼安的手往回一收，顺带揣进了自己的兜里，有种把人据为己有的霸道感。
顾舒愉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柜台上：“还是把手机放在这里吧。”
黎礼安替她把手机拿了起来，顾舒愉不解地看他。
“我付了钱。”黎礼安牵着顾舒愉走出KTV。
走出去好长一段，到了没人的人行道上，顾舒愉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那手机归你了。”
黎礼安把顾舒愉拉近，两个人面对面。
手机给黎礼安放在顾舒愉另一个口袋里。
顾舒愉问他干什么。
外面的夜风让顾舒愉忍不住缩了缩，也下意识往黎礼安跟前贴了一下。
路上行人稀少，两个人面对面的动作像是在拥抱。
黎礼安也抬手这么做了，轻轻抱了一下顾舒愉，后者没什么反抗，只是又问了句你干什么。
“我不要手机。”黎礼安的手搭在顾舒愉的后颈，手指拢在那一小片腺体的位置上。
顾舒愉不舒服地转了头，看了眼黎礼安的手，把他那只手拉下来，自己握着，然后问那你要什么。
顾舒愉闻到了乌木的味道，自发地往前走了一点，于是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可以是你吗？”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喜欢你。”
顾舒愉盯着黎礼安的脸看了一会儿，表情不变，只有那双琥珀色眼眸还能看出她的纠结和思考。
“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我？”顾舒愉纠结地咬了咬唇，“什么才是喜欢。”
她松开了自己的两只手，转身想走。
只是刚才走路就是一直在借黎礼安身上的力，自己走起来自然是不稳的。
刚一抬脚，顾舒愉就脚下一软，直接靠在了一个怀里。
顾舒愉头发晕，扶着身后人稳住身形，又慢慢蹲了下去。
她把头埋进了膝盖里，整个人像个团子。
看着自闭无助。
蹲了一会儿，顾舒愉抬起头，看着眼前同样蹲着的人呆了呆，问：“你怎么还没走？”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顾舒愉的嗓音里带了些哭腔。
但不爱哭的人，眼睛里还是澄澈，只是眼底有藏不住的丝丝缕缕的委屈泄露出来。
“我不会走。”
顾舒愉听到这四个字又沉默了一阵，然后问：“你真的不会走吗？”
“真的不会。”黎礼安耐心整理搭在顾舒愉脸边的头发，把它们拨到一边。
顾舒愉的脸色是酒染的绯色，连绵到耳根。
整个人身上是甜杏子味道，颤颤巍巍，表示着主人现在起伏的心绪。
顾舒愉本人不受信息素影响，但信息素可以被她影响。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黎礼安仔细看着顾舒愉脸上的表情，“永远不会离开。”
顾舒愉虽然不清醒，但也知道一直和永远的含义。
眼睛有些干和酸涩，顾舒愉用力眨了眨眼，然后伸出手在黎礼安的脸上摸了摸。
“我是真实的。”黎礼安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舒愉说我知道。
顾舒愉向来适应性良好，而且会自我安慰。
她兀自发了一会儿呆，扶着黎礼安的肩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蹲着的人，歪歪头道：“你跟我回家还算数吗？”
黎礼安好像突然明白了顾舒愉的逻辑。
“一直都算。”
顾舒愉坚持没让黎礼安跟上次一样背着，好像是潜意识在抵抗。
牵着黎礼安回了家。
家门口橘猫听到动静早早就蹲在了门口。
却因为进来的第一个人是黎礼安吓得想跑，然后被一股猛力扑住。
顾舒愉跪在地上，把猫抱起来，拥在怀里揉了揉。
“不许跑，你是我的。”顾舒愉平时未曾展现出来的占有欲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橘猫已经习惯了顾舒愉这副德行，任由她揉了自己一番。
顾舒愉把猫放下，撑着地站起来，跟黎礼安说我去给你倒水喝。
黎礼安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厨房倒好水，半杯蜂蜜半杯水，蜂蜜沉淀在底。
顾舒愉把杯子递给黎礼安：“多喝点蜂蜜水。”
黎礼安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顾舒愉问怎么样。
“好喝。”
“那就好，你想吃东西吗？我有很多吃的。”顾舒愉晃着步子走到冰箱前面，打开冰箱，“你随便挑。”
等黎礼安拿出一颗糖之后，顾舒愉又走到自己房间，把香水和熏香一字排开摆在桌子上：“这个你也随便挑。”
顾舒愉边揉眼睛边往上看：“还有很多东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挑。”
橘猫在顾舒愉脚下转了一圈，喵呜喵呜像是在问她是不是要把家送出去。
黎礼安看着橘猫，顾舒愉顺着他的目光看脚下，她想了想把橘猫抱起来：“这个不能给你，但是你可以摸摸它，抱抱它。”
顾舒愉抱着猫走到黎礼安面前，很慷慨地把猫递出去：“多长时间都可以。”
肥肥的猫像是一团流沙，顾舒愉手指抓不住，黎礼安半天不接，顾舒愉只能暂时把猫放在地上，手指敲了敲它的头：“在这里等着。”
顾舒愉刚站起来，就感觉自己被压着退了两步，背后贴着靠墙的卧室门。
被抱了满怀，乌木味道又纠缠上来。
顾舒愉被味道收买，比猫还听话。
“黎礼安，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可以拿走。”顾舒愉的分家活动还没结束，用力思考着自己还有的东西。
好像也没什么了。
“我能不能要你的喜欢。”
“可是我本来就喜欢你啊。”顾舒愉有些困扰地说。
“不一样。”黎礼安松开顾舒愉，弯下腰和顾舒愉平视，“这个喜欢不一样。”
顾舒愉认真求教：“哪里不一样？”
房间里有些热，顾舒愉的脑子更像是团浆糊：“喜欢就是喜欢，哪里不一样。”
她好像在问黎礼安，又好像在问别人。
顾舒愉看着黎礼安的眼睛：“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我想亲你。”黎礼安抬起手，手指在顾舒愉的唇上按了按，“这种喜欢。”
顾舒愉被黎礼安的手指惹得有些烦，张口咬住他的手指，等黎礼安停下看着她，她又把手指松开。
顾舒愉想了想：“如果这就是喜欢。”
“这是喜欢的一部分。”黎礼安打断她，“因为喜欢，所以想靠近你，和你亲昵。”
顾舒愉的思维跑偏了，黎礼安的唇红红的，看着冰冰凉凉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如果喜欢就可以亲吻的话，那是不是......
顾舒愉突然发现她跟黎礼安的距离好像有点太近了。
热意升温，顾舒愉把潜意识里的话说了出来：“那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说完顾舒愉自己先捂住嘴，惊慌失措地说：“我不是流氓。”
黎礼安若有所思地看着顾舒愉，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他把顾舒愉的手拿开：“是也没关系。”
黎礼安看着十分大度，又靠顾舒愉近了一点，声音里带着诱哄：“要不要试试看。”
像个足够耐心的猎人，黎礼安说：“我不会说你耍流氓。”
顾舒愉感觉重点不是这件事。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的话亲一下没关系。”
好像在卖水果的人，说吃一下没关系。
顾舒愉盯着黎礼安一张脸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抱住黎礼安：“我现在醉了，还是等明天再说。”
黎礼安一愣，坏语气道：“那，你明天不认账怎么办？”
顾舒愉把手机拿出来放在黎礼安手里：“录音为证。”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