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三)
萨琪雅开始收拾东西。
她和贝克曼之间的合约早就到期了,多出来的几年,都是她厚着脸皮要来的。
贝克曼为什么会同意和她续约?
也许,是可怜她把一个花魁最美好的时间都给他了。
萨琪雅有很多东西,光是身上穿的就占据了一个大大的房间,更别提日常用品。
要全部打走是完全不可能的了,于是萨琪雅一样拿了一点点放行李箱。
“……”
好重。
行李箱太重了,完全提不动。
萨琪雅又把东西全部倒腾出来。
祗园寄送给她的防身工具肯定是要带的,至于衣服……带还是不带?
萨琪雅想带钱,带钱比带衣服轻多了。
可是她没有零钱。
她只有一大堆的卡,以及一大堆值钱的首饰。
她离开后卡肯定不能刷,贝克曼一定会把卡都冻结……要不卖首饰?
萨琪雅看向每个都值几百万、几千万甚至几个亿贝利的首饰。
她带上这些首饰肯定会被打劫吧?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有值钱的东西也保不住。
好麻烦。
萨琪雅想想还是继续收拾衣服。
为了避免被打劫,镶了宝石的衣服不能带;海上航行不方便,厚重繁复的衣服不能带;至于艳俗的衣服……更不能带了!
萨琪雅挑来挑去,竟然没一件能带的。
“只能到时候买过了。”
她收拾了半天,行李箱里只装了祗园送的防身工具。
萨琪雅来到外面院子里,代替佩尔的大白熊犬很乖,不会乱叫,也不会乱跑。
“珍珠。”萨琪雅唤来长得近乎和佩尔一模一样的珍珠,有一点珍珠和佩尔不同,珍珠是一条公的大白熊犬。
贝克曼给佩尔找到了伴,也许打算在她过生日的时候给她这个惊喜。
珍珠听到呼喊,屁颠屁颠跑过来,用圆圆滚滚的白脑袋蹭女主人的掌心。
萨琪雅奖励似的拍了拍它。
只要教会了珍珠拿邮箱里的信件,老太太就会把珍珠当成佩尔。
她要在离开前做好这件事。
萨琪雅已经做好了接下来一个星期的计划。
白天,萨琪雅带着珍珠在庭院里跑步,跑了几天萨琪雅发现,她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没跑几步就喘得不行,不过她还是坚持要跑,到时候如果遇上什么事,她不能拖祗园的后腿。
晚上,萨琪雅吃得清淡,这段时间她的胃一直不舒服,老太太的胃口也不好,没有像以前一样吃油腻的东西,而且现在也没有大白熊犬摇着尾巴要肉和骨头。
马上就要走了。
萨琪雅躺在床上,明天她就能训练好珍珠,有了珍珠的陪伴,老太太的情绪大概会好一点。
不过,意外总比明天先到来。
老太太去世了,夜里走的,死前把全部的财产给了她。
萨琪雅抱着老太太的遗像,印象里,除了佩尔,她和老太太并没有什么交集。
贝克曼的狠厉毒辣手段遗传了父亲,俊美无俦的容貌却是遗传了母亲,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美人,也曾对爱情有过向往,但见识过丈夫身边无数各色各样的女人以及经历过你死我活的家产之争后,老太太已经看淡了。和萨琪雅不同,老太太并不在乎贝克曼是否回家,她也曾多次教育过在同一屋檐下的小辈不要把心思全部放在男人身上——但那个时候的萨琪雅屡教不改,跑出去找贝克曼的时间比留在家里的时间都多。
“母亲留给你的就是你的。”贝克曼第一次把身前的扣子扣得严严实实,黑色的西装显得他整个人带着一股肃杀感,平时轻浮的卷发也拉直简短,整整齐齐梳在脑后。
参加葬礼的人陆续离开,偌大的丧礼厅最后只剩下他二人。
萨琪雅瞧见一点滚烫的热泪从这个男人的脸颊滑落。
贝克曼终究是和她不同的。
她没有心,也没有悲伤的情绪。
“下个月的安排不会改。”贝克曼将她拢进怀里,用额头轻抵她,“到时候我们认真谈谈好么?”
“嗯。”萨琪雅说。
她没有心,说谎也不会愧疚。
庭院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
萨琪雅拉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准备离开。
她的胃一直不舒服,也不知道再过几天干呕的症状能不能减轻。
“珍珠。”萨琪雅喊来珍珠,她本想带珍珠一起走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佩尔埋在这里,得有人守着。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别让之后的女主人动佩尔睡觉的地方。”萨琪雅给珍珠下命令。
珍珠摇着尾巴,看向子像是在说保证完成任务。
“乖珍珠。”
萨琪雅摸了摸它的头作为奖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住了七年的地方。
萨琪雅先在一个酒店落脚,她买好简单轻便的换洗衣物,以及看上去不值钱的生活用具,准备好一切后,她等待第二天军舰的到来。
祗园打电话说路上遇到点事,要晚上才能到。
萨琪雅有一个祗园给她的专属电话虫,用于她们两之间的联络,不会被监听,而且拨号的时候只需要按一下,并不需要麻烦地输入电话号码。
萨琪雅不识字,所以她不会拨打电话,她从来没给贝克曼打过电话,每次都是亲自去找贝克曼,一来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不识字,二来她相见贝克曼。
贝克曼不会给她准备这样的电话虫,有的时候她连贝克曼的声音都听不到。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
夜晚。
快要到约定的时间,萨琪雅提着行李箱下楼,酒店的大厅正在举办不知道什么的宴会,以及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的呛人的烟。
臭男人。
萨琪雅脑中冒出祗园常挂在嘴边的词。
她此时恶心得想吐,胃不舒服的症状一点没好。
终于到了楼下。
此时,一个人经过她,是认识的人,但对方并没有认出她来。
看来自己的伪装妆容化得很好。
萨琪雅瞧过去,对方急急忙忙要找的对象,正是贝克曼。
贝克曼坐在宴会中央的沙发上,一只手摇着一个红酒杯,另一只手抱着一个年轻女人的腰,看样子是知道了她离家出走的事。
不行,她的胃又不舒服了。
萨琪雅连连干呕,待她缓过劲来,歪在贝克曼怀里的年轻女人已经开始说话了。
之后贝克曼也说了话。
她听不见他们讲话,但她能猜到他们讲了什么。
离家出走的事她以前没少玩,但只要贝克曼晾她几天,她就会乖乖出现。
萨琪雅看见他们在笑。
而后,不知道贝克曼身边的年轻女人说了什么。
贝克曼忽然起身,其余人目光看向他,不敢说话。
萨琪雅没时间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为,军舰不等人。
……
萨琪雅拖着行李箱上了甲板。
但是,她见到的并不是祗园。
好高——有三米了吧?
萨琪雅脖子都快仰断了。
一个糟糕的念头从她的脑海里冒出:
她该不会是上错军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