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杀客人的我被两面宿傩带走了(1)
1.
“哈……哈……”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马上又因极度的恐惧而无力地倒下,我手撑在地上,颤抖的瘦弱身躯流下冷汗,手中的短刀也乒乒乓乓地摔落。
至于榻榻米上的肥大男人,早就没了气息,而我的衣服被来自他颈动脉的鲜血染成艳丽的红。
我……我杀人了。
我杀人了!!
刻意涂白的脸仿佛因恐惧而更加苍白起来,我的嘴唇却因口脂而显得娇艳,仿佛雪日里的玫瑰,红得可以让人怀疑它下一秒是否会滴下血,也可以让人肯定那朵玫瑰活不长。
血腥的场面让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怎么办?妈妈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哈哈哈哈。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
我真特么是个傻逼,说到底,我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好冰。
毫无预兆地,一股凉意从头顶袭来。清澈的酒液从我的头顶浇灌而下。
我捂住眼睛,那被酒水刺激得直发疼,流出眼泪。
谁?我清楚门没有没拉开,那个该死的门在被拉时总会发出声音。
是妖怪吗?还是……咒灵?
这稍稍拉回了些我为数不多的理智。不清楚来者何人的情况下,我决定稍微端正些身子跪坐。
把酒淋在我头上的人把房间里的三味线扔到我的前方,我虽然不敢抬头,但我除了闻见头顶以外的浓郁酒香外,还听见了往容器里倾倒液体的声音,我断定那人在喝酒。
“艺伎是么?在我失去耐心前,就弹这个来换取你的生命吧。”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他的声音极像我从前了解到的一位知名声优。
无声无息就能闯进房间,还能悠哉地喝酒。在这个乱糟糟的时代,这可不是什么好特征。
我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三味线和木制拨片。对方定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烂好人,只怕是我出一个差错,脑袋就会当场落地。
“是。”我的声音如蚊子般细小。
我感受到男人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淋了酒,我的妆肯定都花了,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绝对很难看。
我特意选了相对来说较容易的曲子来弹,然而因为过于紧张,我还是出了问题。
“……!”
一声不和谐的音律划破了和谐的表象。我只感觉心脏快得难受。
我有些惊慌失措,快速瞟了一眼男人,企图靠分析他的反应来推导自己生还的可能。
这一瞟,恰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冷汗在滴。
男人一头不羁的粉发,露出额头,张扬的黑色咒纹如刀般尖锐,左脸如戴了面具,右脸的剑眉断成三份,反更衬主人威武。他只是坐在窗台边端着酒盏饮酒,就有让人产生跪拜想法的力量。
两面宿傩。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猩红如红色珠宝的瞳盯着我。我的心底不免被激起一阵寒意。
在我的印象里,未经允许的仰视对他来说是冒犯,因此我也就“扑通”一声跪下,恨不得将头深深地埋进地下。
当然,我并不想真的埋进地下。
在他手上,我生还的概率几乎为零。
两面宿傩容不得这些错误。一道斩击袭来,将我怀里的三味线劈成了两半,却又及时停了下来,只削断了我几根鬓发。
放在几年前,我早就开始骂娘了。
可现在是现在,我真庆幸他只是削了我几根头发。
我不清楚两面宿傩的用意。这位凶神恶煞的诅咒之王所做过的事情让他早就臭名远扬,虽然那些事情真假掺半。
作为诅咒之王,他是否想到了更适合折磨我的方式?
“第一艺伎,名号倒是响亮,不过如此”他讥笑道,不像在意我的失误,脸色平常,“羂索对你感兴趣。”
“羂索——?”这个名字我也再熟悉不过。
两面宿傩见我的反应,满意地抬起手捏着下巴思考。
“看来他说得不错,你果然知道什么,”两面宿傩把酒盏丢到地上,脆弱的容器马上化作了碎片,“里梅。”
“属下在。”
与印象中一致的白发少年出现在身旁。白皙的皮肤,银白的发色,以及他如寒冬般的气质,都让他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凉气。
“把她带回去。”
“是。”
我被身旁的人一记手刀敲晕过去。
2.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对。从一开始就不对。
我不过是一个20岁普通人。网文里的穿越情节,我不过是看看,从未想过真的碰上。
普通人即便是穿越了,也只是个普通人。现代里学的一些理论知识在这时大多都成了无用品,在这种时代,普通人被压迫,更别提我是个女子,身为女子知晓太多,是要被怪罪的。
现实不会像小说漫画那样美好,我的身上不会存在神秘的技能或是血脉,不会有王子来帮助我,更不会碰上什么神秘人,说我骨骼惊奇,送我一本秘籍,从此便走上传奇之路。
我只是个普通人,甚至在这个时代,是普通人中的下等人。
我没有什么才艺,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业余时学的三味线。
于是我被家人卖去当了艺伎。
艺伎的生活很苦。我需要没日没夜地训练自己的技能、口才,这是服侍客人所必须具备的素质。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现代人的尊严与意志就会渐渐被磨平。
就在昨天,我的□□15岁生日的时候,我的“伎”字悄悄变成了“妓”字。我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唯独这个我无法接受。
万幸那男人蠢得出奇,并且房间里装饰的挂刀是真家伙,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但杀人并不代表我想跟着两面宿傩走。
我没有力量去反抗,只好接受现实。如果我忤逆他的命令,他绝对会把我切成片。
就算他大发慈悲放我一马,把权贵客人捅死的我也会被店里的妈妈,或是与贵族有关的人一顿教训,不死也得半残。
我曾数次见到过其他新来的艺伎因年轻气盛而为此付出生命。
我无处可去了。
纵使前路坎坷,但那是我唯一生存的希望。
我躺在被褥里,懒懒地翻了身后叹了口气。
“起床了。”里梅用木盘端着衣服,在门外催促我起床。
“直接进来就好。”我猜他有话要和我说。
里梅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进来了。他把盘子放到我旁边,果然开始问道:“请问该如何称呼您?”
规规矩矩,但在他如雪日红梅般的瞳中,我望到的却只有无尽的雪,而看不见一丝炽热的红。艺伎这个职业让我对他人的情绪极为敏感,我感受不到他的尊敬,只有规矩。
他的规矩,就是为两面宿傩办事。
“我没有名字,”我淡淡道,“那里的人都叫我‘小萍’。”
如水生植物般随着波浪浮浮沉沉,平平无奇。至少在这里人看来我是这样的。
里梅并不意外,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件事我会向宿傩大人提的,现在你需要换好衣服,好好打理一番。”
“午饭时间,宿傩大人和羂索大人会一同进餐,你需要陪同他们。”
“我明白了。”
要是陪同还好,这不过是干回我的老本行,可羂索明显是对我有什么企图,我自在这个时代出生起整整装了15年古人,从未暴露,可他居然还是查到了我。
从前在现代看的漫画情节有些已经模糊了,但我不会忘记羂索是个十成十的疯子,一个专注于研究咒力、□□、灵魂的疯子。
……我不想死。还未见到羂索,我就已经开始预想自己的悲惨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