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他们曾相爱
这个梦境的场景陌生又熟悉，虽然并不眼熟，但她却轻易地猜出了是哪儿，因为这个地方她曾经生活学习过两年的光阴，哪怕不是每个地方都探索过，这种和别处迥然不同的风格和建筑的砖石还是让人能联想到。
所以这是一个巫师的梦境？这处的样子看上去是一个不大的小房间，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不过眼看着就很隐蔽，轻易找不到的那种。
一个削瘦的男巫盘腿坐在地上，猫着腰，一手搅拌着坩埚一手在摊开的书本上记录什么，过长的发丝被他随意地别在耳后，又因为惯性滑落，半遮住那张棱角过于锋利的侧脸，因为过于瘦削让他整个人像是个被黑布罩住的木头架子，露在袍子之外的那双与它主人一样削瘦的手透露着不见阳光的惨白，不算漂亮的手指甲修剪的整齐。
这个人的样子让艾玛有种极其强烈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伴随而来的还有种偶遇的喜悦和窥探到他年少时光的羞涩。
“嘿！西弗。”这个声音来自于一个少女，轻快活泼，带着笑意，甜丝丝的，像是清晨偷偷在邻居家果树上摘取下来的苹果，在身上随意擦去露水后一口咬下的清甜。
这不是单纯的臆想，而是梦境里的空气就散发着这样带着些微酸味的苹果香味，仿佛她的到来，滋润了乏味干渴的喉咙，将梦境本来灰暗的色调晕染进了阳光下苹果的金红色。
一个红发的身影从狭窄的楼梯下方蹦跳着跑上来，与艾玛擦肩而过，走向以浅笑迎接着她的少年。
这是怎样的笑容，少年的眉宇舒展，那双本应是沉郁或者空洞的眼睛，此刻却是如同被猛然掀开厚重窗帘的屋子，刻意逃避的掩藏的都被铺天盖地侵袭着，哪怕他的唇角只是轻微的上翘，也没有任何人会看错那眼中的专注与爱意。
“这是什么？”少年在变声中有些沙哑的嗓音问道。
“礼物。”少女靠着少年坐下，丝毫不在意城堡湿冷的地板会不会弄脏她的裙子，“情人节快乐，西弗！”少女带着甜密味道的声音再次说到，空气里的苹果味更加香浓了，水果特有的酸味也被掩盖了，甜腻腻黏糊糊的跟加了蜂蜜一样。
“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少年从袍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情人节快乐，莉莉！”
这一幕算不上罕见，情人节里，在霍格沃兹，在公立学校，在伦敦街头，随处可见男女互换礼物，眼神交互的场景。
但是对于艾玛来说，这样温馨的甜蜜的场景却如鲠在喉，她见过那位先生痛苦懊悔的样子，脆弱的让人心揪，苦涩的让人落泪。
她只以为那是一场痛彻心扉且惨淡收场的单恋，但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
他们曾相爱。
也许其它人看不到，因为在他们眼里，格兰芬多耀眼的红宝石不可能青睐一个阴沉邋遢的穷小子，更别说当时围着她转的男孩无论身世外貌还是学业都一等一的，大家只会认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不会认为莉莉花会爱慕苦艾草。
就连那位先生本人都没有这种意识，自始至终他嫉妒痛恨波特，懊悔自己追逐野心和强大的时候却害死了她，但他从未想过吐露自己的钦慕，他贪恋年少时懵懂的彼此，却不愿面对成长之后的两人如同鸿沟一般的分歧。
他们曾相爱，多么好笑，艾玛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就是觉得难过，委屈，嫉妒，甚至这空气中的苹果和蜂蜜的甜味都让她胃部不适，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让她头昏目眩几欲作呕。
空气中的甜味变了质，是果肉腐烂在湿润泥土里的味道，是咬破苹果籽的苦，一股一股如同发酵了一般裹挟着刺激性的气味涌上来，直催她的鼻腔，牵动着脆弱的肠胃。
在小小的屋子里谈笑的少年少女的身影逐渐远离模糊，她陷入了泥沼颜色的漩涡里，那种气味是多如牛毛又细如冰裂的排针，刺进她的胸腔，刺进那咕嘟咕嘟沸腾着的却哽在咽喉之下的，酸涩。
“醒醒....醒醒.....”芭布玲教授的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晰，她戴着一顶深紫色的尖顶软帽坐在她的床沿，轻拍艾玛的脸颊。
“姑娘，你梦见了什么。”芭布玲教授的情绪显示着担忧好奇与思考，在还没完全清醒前艾玛下意识地进行着分析。
“没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艾玛揉着额角坐起来，再抬起头时她的表情已经恢复成了空洞冷静的状态了。
“没事就好，不过你要是想起来，并且想跟人分享，我希望你知道我很乐意做一个听众。”芭布玲教授并不相信艾玛的说辞，任谁见过她梦中默默掉泪的样子都不会觉得她真的没事，更不要说校长曾提过她的睡眠不怎么好，需要被邓布利多提起来的事情必然不是什么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
“好了，赶紧收拾收拾，我们需要去趟对角巷购置你的课本和新袍子。”芭布玲教授拍拍她的肩膀起身交代到。
回应后芭布玲教授便离开了，艾玛坐在床边发呆，脸上感觉紧绷绷的，她伸手摸去发现一片湿润，不由一呆，她这是哭了？
为什么？这一次入梦她记得挺清楚，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那位先生显然是快活的，那种傻兮兮的不可能存在于现在他的脸上的那种笑容，怎么看都是个美妙到不能再美妙的梦境了。
那自己是怎么回事？
不过醒来之后情绪没有梦里那么容易失控了，此刻的她还是很平静的，想不明白的艾玛也不打算纠结了。
她之前在爱德特拉弗斯的二手书店里留了便签，这次去对角巷可以顺便去探探虚实，爱德特拉弗斯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而自己也不是要揭发他，通过那次肢体接触艾玛在他的记忆里窥探到的，如果稍加利用达到双赢的合作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自己这种不善于社交的，想要在陌生的魔法界过的像样，而不是在麻瓜界里过得跟随处可见的垃圾一样，一个心存愧疚又有钱的合作者正是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