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该想到
手机顺理成章的被迟也接过去,迟卿求饶告惨的好一会儿,才算是将这件事揭了过去,虽然最后迟也还是答应了帮迟卿向爸妈求情,不过迟卿付出的代价可就远远不止一张签名照了。
等江逾白从迟也手中接过手机时,迟卿的电话还没有挂断,江逾白不明所以的抬眸看了一眼迟也,心满意足的迟也朝手机努了努嘴,“他说还有话跟你讲。”
手机的免提已经被迟也关了,因此此刻迟卿的声音只有江逾白能够听到,“姐夫,我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被我姐拿捏的死死的,还伙同她一起坑我。”
迟卿痛心疾首,颇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
江逾白轻笑一声,看了迟也一眼,声音放的很轻,落入迟也耳中时,早已被电视里的声音所覆盖。
是以,江逾白回复迟卿的那声“你早该想到”,迟也并没有听见。
看着江逾白重新将手机放回茶几上,迟也将手中的零食递到了江逾白面前,电视里正在放着部新出的综艺,许是看到搞笑的画面,迟也笑的浑身发颤,连带着手里拿着的零食都在跟着抖。
江逾白顺手从零食包装袋里拿了一块草莓干,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立时溢满口腔,迟也很喜欢吃这种小零食,因此在家里囤了不少,不出门不上班的时候,迟也都喜欢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着零食。
“怎么样,好吃嘛?”迟也想够了,拿过一旁的抱枕放在怀里,好奇的询问着江逾白,又跟着补了一句,“我最喜欢吃他们家的草莓干了。”
她如此一说,江逾白到嘴边的“还行”不自觉变成了“好吃”。
既然提到草莓干,江逾白也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昨晚买回来放在冰箱里的草莓蛋糕,他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偏头问向迟也,“冰箱里有草莓蛋糕,要吃吗?去给你拿?”
迟也自然知道这草莓蛋糕的来历,但还是故作不知情的问起来,“你什么时候还买了草莓蛋糕啊?”
江逾白听迟也这话的意思,便知道她是感兴趣的了,于是起身走到冰箱前,声音里映着笑,说道:“看来很合小迟老师心意了,不敢居功,还是苏小姐提醒的。”
迟也听了不禁笑起来,她接过江逾白递来的蛋糕,因为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并没有立即吃,而是放在了一边。
脑海里另一段记忆随之浮现在迟也眼前,她咬着草莓干,思虑半晌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江逾白,“其实,那天晚上,你有去我们幼儿园的对吧?”
江逾白垂着眼,迟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感觉到他坐下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
伸手拿了个橘子,在手中转了转,江逾白随后仰躺在沙发上,看着综艺里搞怪的节目,点了点头,随后又悠悠的开口。
“是去了,不过看你和同事一起走,聊的开心,就没去打扰了。”
迟也抿了抿嘴。
“那你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还骗我说你根本没去?”迟也向江逾白那边挪了挪,一脸坏笑的调侃道:“江教授,你不诚实哦。”
像是抓到了江逾白什么把柄,她的语调略有些得意的上扬着,像钩子一样钩着人的心,江逾白一双眼始终盯着不断变化着画面的电视屏幕,并没有去看迟也。
但思绪翻滚间,却忆起了那一晚发生的事。
他刚走出研究所,便遇见了在门口站着的陆杳,此时已经有细雪纷扬而下。
注意到江逾白,陆杳忙开口打招呼,声音活泼热情,自信又张扬,“老师好。”
江逾白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又顺口问了句,“怎么还没回去,等车?”
陆杳摇了摇头,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女孩,此刻脸上却适时的露出羞涩甜蜜的笑容,“我在等我男朋友,他说下雪了,知道我没带伞,非要来接我,明明都说了不用了。”
话听起来倒有些嗔怪的意思。
江逾白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轻雪在他眼前簌簌落下,汇入地面映着淡淡月色慢慢凝成一地皎白。
就在陆杳以为江逾白会抬步径自离去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再次开口,“你看上去很开心?是所有女孩子看到男朋友来接自己下班都会开心吗?”
陆杳看着江逾白一本正经认真求教的样子,到底没忍住的笑出了声儿来,在她的印象中,江逾白平时都是温和带笑,给人很好亲近的感觉。
工作的时候虽然严肃认真,但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以难住他,总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难题都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可现在的他,一双凤眼徐徐生辉,似乎很想知道她的回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和笨拙的可爱。
这样的老师,陆杳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是稀罕极了,因此说话就活泛了些,没有那么怕江逾白后,甚至还带了点调笑的意味,“老师,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想要去接女朋友,还是要追女生呀?”
江逾白愣了一下,收敛起了面上多余的情绪,继而神色淡淡的睨了陆杳一眼,似是还带着几分小心思被人窥破的羞恼,“看来交给你的任务还是太少了,明天派你去文物修复中心走一趟,看看城郊那批出土文物修复的怎么样了。”
陆杳听完,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真是多余,本来明天没什么事可以摸鱼的,这硬给自己整出活来了。
还想着和江逾白求求情,把这种光荣的差事丢给陈轶去做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杳杳。”
江逾白也抬眸循着声音望过去,视线越过陆杳的肩膀,看见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男孩,面容尚有些未褪尽的青涩,只是看着女孩的眼里满是欣喜和热爱。
“你男朋友来了,快去吧。”江逾白说着也撑开了手中的黑伞,缓步走进了纷扬的飘雪中。
跟江逾白道过别后,陆杳便小跑着扑进了男朋友的怀里,如同倦鸟归林。
身后传来两人私语般的对话。
“别看啦,那是我老师,你不会吃这个醋吧?我跟你说过的,我们老师长的可帅了,简直视觉盛宴。”
“才没有吃醋,只是这杯奶茶突然想自己喝了。”
“还说没有,你个小气鬼。”
“小气鬼?说谁呢?”
“小气鬼说你呢。”
“知道啦小气鬼,回家去吧。”
“……”
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弭在冬夜的寒风里,江逾白持伞立在风雪中,看着陆杳和男朋友打打闹闹相依远去的背影,唇边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来。
他低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在心里计算了下时间,也有了自己的盘算,走路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甚至有些雀跃。
驱车的路上却意外的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啊?”没给江逾白打招呼的机会,江妈妈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回家路上啊,您倒是难得打电话给我啊,怎么这是记起我的电话号码了?”江逾白看了一眼导航地图,向左打了把方向盘,改了道。
自从他和迟也结婚以后,几乎所有事林女士都是去和迟也商量好后,然后通知他一声,他的手机非必要是再也没接听过来自林女士的电话。
“别贫了,吩咐你件事,阿也没带伞,不是下雪了嘛,你过去接她一下。”江妈妈没理江逾白的打趣儿,直接进入了正题,最后还不放心的补了一句,“你沈阿姨放心把阿也交给你,你要照顾好人家知不知道?今年过年我要是还看到阿也瘦的跟竹竿似的,看我不教训你?”
江逾白哭笑不得,一边看着周围路况,一边回复着她的话,“妈,我像是那种苛待阿也的人吗?是她自己不仅吃不胖还要减肥,我能怎么办?”
江妈妈停声了片刻,最后似乎也是认可了江逾白的话,没多在此事上纠结,而是转回了一开始打电话来的目的,“你现在有在去接阿也的路上吗?记得好好的把人接回来啊,诶,你爸叫我了,先挂了。下次再聊。”
“嘟嘟嘟”的挂断声在耳边响起,江逾白无奈笑了笑,心道下次再聊,下次找迟也再聊还差不多。
他又看了一眼导航地图上终点的位置,正是迟也所工作的幼儿园,这算是歪打正着了吗?
一路畅通无阻,比预想的时间还要早,江逾白将车停在了校门不远处,原本想着发条微信给迟也,告诉他自己的位置,可想了想,又放弃了,还是不要打扰她工作的好。
反正他等在门口,人只要出来,总归是能够看见的。
是以等了十分钟左右,人倒是等出来了,只不过并不只是迟也一个人。
似乎是因为出门急没有戴围巾,远远看去女孩正努力将脖子缩进高领毛衣里,身上的大衣也裹得紧紧的,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小巧玲珑。而他身边撑伞的男人,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一双眼时不时就会落在迟也的身上,醉翁之意不要太明显。
江逾白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下意识轻轻敲了两下,眼里笑意早已不知何时消散,只余下如夜色一般的黑,就像不见其底的深渊,深沉又晦暗。
定了定神,江逾白还是驱车跟了上去,一路上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确认迟也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直到目送两人的身影到了自家小区的门口,江逾白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也算这家伙规矩,没想着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江逾白停了车,在看到迟也进了小区后,打开了车门,下了车,慢慢走到了还迟迟没有离开的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