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
何璐回神，昨晚发生了很多，求原谅的过程也很曲折，她懒得解释，最后随意点点头，“大概也许…他已经原谅我了吧。”
她昨晚可因为晚回家四十分钟，被疑心病重的老爸再次怀疑早恋问题，而每次他觉得问题严重需要巡查时，就会拉着自己的轮椅在学校周围逛圈。
何璐撇撇嘴，只当这是闲的。
“有时间今晚去练习吧。”简兮在草稿本上写下解题公式，抽空抬头道。
她必须找机会，将那群人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
“嗯，一起加油。”
*
三天后，艺术节晚间场。
“啊，为什么我们抽到了晚上的顺序。”何璐吸了一大口鼻涕，裹着外套往棚里挤了挤，“我去，刚刚那阵风也太冷了。”
简兮提着裙子，清清嗓子发现没有问题，转身拍拍她的肩，“下一个就是我们了，再坚持一小会吧。”
“嗯嗯，我知道。早知道这几天降温这么快，我就不买裙子了。”
简兮刚想附和说声是，又听她继续接了句，“我应该买秋季长裙，再配个披风的那种，你穿着肯定好看。”
简兮：……
“下面有请高三七班何璐，简兮带来歌曲《虫儿飞》。”
何璐整个人安静下来，她擦了擦掌心的汗，一手拉着简兮，一手提起长裙，抬头挺胸，慢慢走上舞台。
*
裴江被某人透露，今晚上有简兮的表演。
他原本还不信，直到后来看到那张演出顺序表。
“哥，您会议提前结束就是为了来看高中的文艺汇演啊。”李琦加快速度理了半天的资料，还以为自家老板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怎么？”裴江理了理胸前的领带，刚刚出门前一阵慌乱，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低头一看，似乎和这里的环境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人家正值青春年少，蓝白相间的校服搭配某某中学四个大字，已经烙下了这个夏日最疯狂的印记。
在这好不容易远离成绩，远离教室的地点，喧闹声和掌声混合归一，他们大笑着，无意时光荏苒，无意明日悲欢，他们专注于此时的欢乐。
直到主持人报出下一个节目单，熟悉的名字化作音波，从远处窜到耳畔。裴江穿行在人群中，寻着班与班的间隔往前走，慢慢靠近离舞台最近的观众席边。
这是整个场地目前唯一有空位的地方，李琦跟在他后面已经被挤的不成人样，正当他准备询问到底看什么的时，一阵凌厉的目光从斜前方刺来。
裴江将食指抵在唇间，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李琦疯狂点头，骤然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就在他对裴江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抬头看见了奇异的一面。
震撼他妈一百年，自家老板竟然如此深情的看着一位高中生！？
完了完了，现在逃辞职还来得及吗？
*
裴江安静而凝然的注视着，目光倒映出各式各色的灯光，他看见熟悉的身影上台，她华服璀璨，席地的裙摆留在夜色中，盛着光洒向四周。
秋日寒意卷席，呼啸的风随心所欲，飘扬的瞬间，他看到了简兮目光中的坚定。
不同于以往任何时期的她，散去了怯懦软弱，也褪去迷茫与自卑，她提起白如银月的纱裙，一步一步，昂首走向旁边的表演位。
简兮头上装饰着白天鹅的羽毛，蓬松柔软，像是随时可乘风而去。
那是何璐耗费半个晚上，仔仔细细买材料，失败了好几次才做出来的。她希望自己曾经默默无闻的小树懒，能够通过这次机会，一举惊艳整个H高中。
然后揽获众多朋友的芳心，顺便解决掉林校霸随时随地都能吃零食的毛病。
舞台上，简兮探向她的方向，何璐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轻缓的节奏慢慢响起。
幽静的森林中什么也没有，静悄悄的，犹如蒙昧无边的黑夜。音调起承转合，在光影与黑暗的交界处，飞虫撒下荧光，溪水淹没荷塘。
寂静的画面于瞬间有了光源，若隐若现的森林之处，循序飘来整片夏日萤火。
曲目已达副歌部分，简兮慢慢拿下话筒，将整个舞台交给何璐。她熟练的弹奏着练习过一遍又一遍的音符，恍惚间，她想起林深浩在钢琴大赛中气定神闲的样子，想起他的高雅与从容。
夏日之森中，漫天萤火火光般闪烁而出。她勾勒出山，勾勒出水，勾勒出最悠闲的人影，月下蝶影中，描绘每个人身临其境的影子。
她学着他，以最投入的姿态，盛放于音乐中。
*
“和上次那首《爱丽丝》相比，她进步了不下三个台阶啊。”黎燕站在观众席后排，与疯狂的学生们相比，她更像一个无关的旁观者。
林深浩看起来满不在乎，他摇头，“小白水平，路还长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黎燕有些看不惯这小子散漫的样子，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不错的办法，“不过从刚刚的仪态上看，我似乎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林深浩像是忽然有了些兴趣，“谁？”
黎燕笑了笑，挑逗的神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没…突然忘了名字，不过应该是个事业有为的青年钢琴家。也许是那女孩的偶像吧。”
偶像。
什么玩意。
林深浩撇开目光，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不屑，“现在哪有什么事业有为的年轻钢琴家，她那傻样子被骗了都没点感觉。”
黎燕淡淡一笑，没再多说什么，“别贫了，你的节目还有两个，该去候场区候着了。说不定到时候夫人也会到场。”
“我妈…啧，你不提她我心情好能好点。”他像是想起什么久远的事，想到头痛心塞。
后来只能去他妈，他不想了，“只要我爸监督的人到场就行。不管怎样我得告诉他们，我来这学校也不是混吃等死的。”
*
何璐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拉着简兮向舞台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等谢幕完毕，忍着寒冷的何璐终于忍不住开始嚎叫，一边穿衣服，一边骂刚刚吹来的冷风。
简兮拍拍她的肩，安慰着说没事，刚刚弹的可谓是一点错误也没有。
说完，一道身影站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