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狂想曲（2）
和刚刚金碧辉煌的场景不同，另一边仅仅是门框，也浮现出岁月斑驳，铁器生锈的痕迹。
裴江拿出邀请函，递给旁边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的侍者。
“裴先生，您的房间在1107，从那边走，左右各转一个弯道，通过向下的甬道，步行大概二十分钟。”
简兮惊讶，不相信到了里面还得再走二十分钟。
裴江低头，一句话未说，拉着简兮，直接步入那条看起来幽深而隐蔽的走廊。
就像是穿梭在一条时间隧道里。
简兮屏住呼吸，看着头顶闪过的微弱古典柔光，眼前的景象骤然模糊起来。踩着空旷的彩绘地板，寻着远处渐行渐远的琴声，仿佛即将抵达某个大教堂内。
陡然间，地势转下。他们像是向着某个斜坡向下的位置行走，道路漫漫，裴江拉着她同样冰冷的手，在这布满诡异和华丽的景象中，径直来到这场宴会的主会场——地下白宫会所。
“小家伙，记得住我前几天给你说的那些么？”
有关喻双双，有关那个天才少年。
他们的关系很是复杂，成为了整场宴会的核心。
“记得。”她坚定。
“好。”
耀眼的光从1107的门缝中悄然传出。裴江站在门口，同简兮对视一眼后，郑重的敲了敲门。
缓缓的，门开了。
门前守卫上前，打算帮刚到的客人拿好外套——房间内暖气开的很足，暖流的冲击直接将他们带入六月的阳光下。
在场的女性都展现于露骨的，紧致的晚礼服。厚重浓艳的妆容同辉煌的灯光照应，赫然给人一种置身天堂的错觉。
裴江将手搭在简兮腰间，“她怕冷，外套穿着就行。”
守卫保持严肃，在稍稍审视过两人之后，将他们放入场所内。
他们正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赌博。赌注是某个公子哥今日带过来的女伴，在那个宛如展览台的地方，孱弱的女人穿着薄薄一层纱布，被在场的大部分人以审视的目光打探。
赌注进行到一半，有人注意到了新成员的加入。灰色西装的男人眼见某个熟悉的身影，立马热情弃下赌注过来热情的招待老友。
裴江眯缝着眼睛，想起裴渊说的，判断这人是他的老朋友王志学。
“好久不见了江少，高中毕业上了大学，怎么再也没跟哥几个联系了？”
裴江负责交涉，“出国去了，没时间。”
王志学尴尬一笑，注意到他怀里还搂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骤然有了新的话题，“啧，你现在换口味了？”
“也不算，总得各种类型都试试吧。”裴江主动揽过话题权，“你们现在在赌什么？”
王志学笑着，突然，他凑近对搭在裴江身侧的女孩说了句，“左轮转盘。”
左轮□□，六个弹孔中只有一发子弹，相当于，每次死亡的几率是六分之一。
简兮立在原地，没有被他突然放大的五官吓到。
“你带来这姑娘胆子还挺大的。”王志学叹气，又觉得没趣了，“算了，反正今晚还长着呢，慢慢看好戏吧。”
裴江加紧手中的力气，几乎就要将她的掌心捏成另一个形状。直到她实在受不住，低声唤了句，“亲爱的？”
裴江回神。
“走吧。”
他的话紧接着赌注中心一声巨大的枪声。围观的人群或惊恐，或可惜，或雀跃的盯着在场的赢家。
殷红的血液沁入同样鲜红的地毯上，那经由子弹贯穿，源源不断溢出的洞口也有枯竭的时候。候场的守卫等待好时机，抬上与当前环境严重不符的黑色塑料袋，面无表情将躺在地上，已经断气的男人送走。
与他的下场相反，另一位安然无恙者正数着钱，愉悦的喝着红酒——并且得到了展台上被标以附赠品的女人。
没人在上一场赌局中停留的太久。
刚刚才平静的赌局很快进入下一波高潮。
“既然都到这了，要不要赌一局？”王志学帮忙递上红酒，他问裴江。
裴江摇头，对眼前的景象表现出一种莫大的轻蔑，“白家主办的宴会，不至于就弄这么些无聊的东西吧？”
裴家不缺钱，这点在场的其他人都知道，王志学将他带到赌注的中心，透明的玻璃展台中展示着各种各样珠宝，豪车转让合同，甚至是毒品，“除了钱，当然也可以试试其他东西。”
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着什么。
裴江将还在观察的简兮抱走，讽刺的嘴角扬起，他沉寂的氛围依旧与此地格格不入，“算了，都是些瞧不上眼的玩意，还不如回家睡大觉。”
“唉唉，别急着走。”王志学看了眼门口已经更新一轮的守卫，算是温馨提示到，“这场宴会的结束时间是十二点，没到那个时候，进来的任何人都不能出去。除了——已经被卖给白家的赌注。”
“卖给白家的赌注？”
“也是，你上次来还没这个规矩。”王志学大方靠在会所提供的真皮沙发上，并且随着舒适的感觉迸发全身，他也邀请站着的裴江坐下一起感受，“那是入会的条件，只要提供一个女人过去，就能得到入会的名额。”
裴江笑着坐下。他没有立即拒绝这样的邀请——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打算拒绝，“刚刚被展览到玻璃柜台里的女人，她怎么回事？”
“怎么？你有兴趣？”
“那倒没，我专情的很。”为了表示他这话说的是真的，裴江将还杵在原地不敢动弹的简兮一拉，她整个人因为受力不稳的倒在裴江怀里。
他将这个东张西望的过于明显的家伙扶起，让她找到支点坐在自己的双腿上，靠近，温凉的嘴唇在她的脸颊停留片刻，“这一个就够我受了。”
王志学翻了个白眼，他都快没眼看了，“刚刚那个女人也是别人送上的女伴，因为是无法匹配的淘汰品，没什么用，被白家拿过来当赠品了。”
“赠品？”
“可不是吗？不过说真的，她们这也算因祸得福。外面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人，最终结果不也是为了获得哪个富二代的青睐吗？”
王志学从巡逻的侍者那边端出新的红酒杯，他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诉说天气那般平常的东西，“助她们直接完成自己的目标，我们这也算是乐于助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