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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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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菲洗干净脸,用毛巾轻按擦干水渍,卢思雨递过去一瓶白色护肤乳,说:“外面风大,擦点东西,这是我前阵子在超市买的,选了好久,鲜奶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周雪菲接过护肤乳,发现盖子已经拧开了,她倒了一些,手心里揉匀,涂在脸上,方才不觉得,一涂上立刻感到脸上的紧绷感消退了很多,便又细致的涂抹了一些。

在她涂完,卢思雨笑着说:“看起来好多了,别想他了,今晚物理老师来,前两天你还说过要好好问几道题呢,一会儿别忘了。”

“那些闹心的事儿,忙起来很快就忘了。”

三个女生一起去上课,带着口罩和帽子一起往外跑,一出宿舍大门,冷风夹着冰雪扑面而来,地上是刚下的厚厚的一层雪,一踩一个坑,大家尽量沿着其他同学留下的脚印往前走,冷风吹过来,衣服被吹胀,像是吹起船帆,几个人逆着风行走,前行艰难,眼前光线昏暗,大雪纷飞,一口冷气呼出去,眼睫上立刻结上一层冰。

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雪地靴里不小心灌了雪也没空管。

好不容易到了教学楼,楼里都是光滑的地板砖,上面沾着碎雪,几个人鞋底下也是碎雪,两两相碰,脚下滑的很,刚一踩上去就往前滑,简直像在冰面上行走。

周雪菲今天没精打采,注意力很难集中,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她才走了两步,一只脚就向前滑去,整个人也往前扑,眼看着就要摔倒,她身边两个人一人拽着她衣裳,一人拉住她胳膊,总算是将她扶住。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小心翼翼一边走一边滑,总算顺利走过了门口这片碎雪润滑的湿滑路面。

雪下的这样大,纷纷扬扬,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师告诉大家说,今天天气不好,走读的同学不用来了。

班上桌椅之间空了一半。

“雪这么大,明天路得封吧?”

“已经封了,你不知道?”

“中午我去门卫就听说外头封了。”

“我空间有人发照片,有的地方雪都快到小腿了,风呼呼的,车一开出去,挡风玻璃糊一层雪,路又滑,小车走不了,不知道明天公交车开不开。”

“明天指定得扫雪,希望走读的都能来。”

“住得近的肯定来,住得远的就不一定了。”

旁边贾鹏飞的位置空着,桌上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前桌的卢思雨回头,和陆渺说:“他有点感冒,班主任怕他传染同学,就给他放假了。”

她和陆渺说:“我想借用一下三角板,我的尺子找不到了。”

陆渺从笔袋里拿出三角尺递给卢思雨。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班上魏长青带着书本文具坐到了讲台上,和大家说:“今天学大,交通不安全,物理老师先回家了,大家有什么问题留着下次问,和同学讨论的话小点声。”

他接着说:“最近都不看新闻联播,今天多媒体不也不开了,大家都安静点,注意纪律,好好学习,有什么事儿举手请假。”

“好了,大家都好好学习吧。”

窗外飘着风雪,室内和每天都差不多,北方有暖气,一楼接地,不像楼上那么暖,但也不冷,微微的凉,正好刺激人的神经,让人能保持清醒。

陆渺照旧先写作业。

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心灵像一片原野,兔子在跑,野兽也在跑,鸟儿在其上盘旋,一些她不愿意关注的念头像一阵风,像漆黑的幽灵飘忽不定,徘徊来去,纠缠不休。

在她伏在课桌前,专心致志做题之后,越来越认真,一些烦恼飞到了高空,飞到了她埋着头看不到的地方。

书籍和试卷,带给她一部分压力,也是一个隔绝尘世的桃花源。

简单,纯粹。

下课铃响起。

课间。

走廊里有人说:“雪还那么大吗?”

“越来越大了!”

有人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狂风过境,吹得书页簌簌作响,有人伸出手去,抓了一捧雪。

不一会儿,一个圆滚滚的冰球诞生了。

大家用几个冰球在室内打了一场小小的雪杖。

陆渺依旧埋头写作业和习题,习题册和笔记本子在书桌左上角堆起高高一摞。

那些热闹对她没什么吸引力,将整个人沉浸在学习里,什么时候打了上课铃都不知道,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很久。

回过神来,第二节课已经过了一半。

面前的桌面空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试卷、需要按时完成的习题、每周检查一次的语文好句好段和作文素材积累都写完了。

脖子发僵,眼睛干涩。

她习惯向外看,透过窗子,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夜幕本来就是黑色的,隔着一层玻璃应该有风雪在呼号。

哈了一口气,温热的指尖触碰到玻璃画出一个小小的圆圈,霜花半融,透过冰雪碎片隐隐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北风呼啸,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分不清是从天上落下的还是风从地面上卷起来的。

路灯被风雪遮掩,光线愈发朦胧,隐隐约约,陆渺看见一道高挑单薄的身影迎着风雪向教学楼的方向走来。

指尖一顿,后背绷直,睁大眼睛,目光牢牢锁在那个人身上。

这是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很多次,北风盘旋呼啸,他迎着她走来,或是站在冬日沉眠枯败的树枝下等着她。

他不是请假了?

这样的天气怎么会来?

这真是宋嘉年?

什么也没再想,几番思绪涌上心头,呆坐片刻,她扶着桌子豁然起身往外走去。

教室里多是纸笔摩擦声,还有书页翻看声音,偶有同学压低的气音说话声。

脚步声一响起,有人多看一眼,又低下头去。

班级里,去卫生间不用请假,陆渺匆匆走出教室。

才一出门,一眼看到宋嘉年,他们双双愣了一瞬,回过神,宋嘉年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唇角微弯,像往常一样。

只是他头发眉毛半是湿润,眼瞳乌黑湛然。

一身清寒,风尘仆仆,身上眉梢还沾着冰晶雪点。

这样要命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紫色拉绒冲锋衣外套。

晚自习本来就管得不严,今天冷,很多老师和主任都不在,学委的同学在第一节自习的时候略微点过人数就离开了。

第二节第三节自习一直管得不严,偶尔会有抽查,今天是不可能有抽查的。

二人走到楼道里。

两个人面对面,陆渺低头看了宋嘉年的手一眼,注意到他的手没有发抖,抬头看见宋嘉年问:“这种天气怎么来了?你冷不冷?”

“不要担心,我不冷。”

他笑起来,脸上带着冰冻出来的红,耳朵也是红的,他的手垂在身侧,也是红红的,陆渺没有碰到他,却觉得他像一块冰,寒气四溢。

“你是从家里来吗?怎么来的?”

“从家里来,走着来的。”

“你家离这儿多远?”

“十三公里,不算远。”

这还不算远吗?

陆渺不错眼的看着他,微微抿唇,宋嘉年笑笑说:“是有一点点冷,缓一会儿就好了。”

缓了口气,宋嘉年看着陆渺的眼睛:“这两天,还好吗?”

“和以前一样……挺好的。”

宋嘉年松了口气,连神情都放松了些,陆渺有种感觉,仿佛他匆匆出门,在这个风雪夜步行十几公里只是为了确定她好不好一样。

内心酸酸涨涨的,又弥漫成一片平静,不久之前纷乱的猜测、不好的想法都寂静下来了。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在她身上一直没有任何新奇的事情可以发生。

宋嘉年神情很放松,眼睛专注地看着陆渺,像一池秋水,波光粼粼,“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呢?”

手攥了攥,她的心一下子跳起来了,宋嘉年就站在旁边看着她,默默地等待着,舒缓而有耐心,他看上去一点都没有生气。

陆渺不及时回复信息是常事,但宋嘉年的信息,自从上周五之后她都没有回复过,前两天是不看手机,后几天是不想看手机,今天看了,却没有回复,手机正好没电了。

至于故意不回信息时的那些心情,陆渺不想说,她对表白内心世界有种难以言明的羞耻感,非常抗拒。

“手机没电了,一直没有充。”

学校里手机充电不是很方便,大家都知道,宿舍没有插座,班级倒是有,墙上有插排但大家不能明目张胆的使用,大家偷偷用来充电的地方是多媒体讲桌里面的插排,只要把金属讲桌面对着同学一侧的铁门打开就能看见里面的一些电源线。

学生知道这里可以充电,老师也知道,学委检查的人也知道,如果谁在这里充电不小心被逮到了是会被扣班级纪律分的。

最安全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文体店,稍微有点远,需要付钱,充一次电一块钱,但胜在安全。

宋嘉年点点头,看上去完全接受了这个理由。

“以后,可不可以经常回我短信”,他顿了顿,说:“我很担心。”

“充电的事,交给我就好。”

陆渺能感受到,他说的担心是真的,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躲避,假如可以,仿佛心甘情愿把心敞开给她看。

这种时候真的方便谈什么以后吗?

他说这些,是真的吗?

陆渺不想深陷谎言的沼泽里。

“周日那天,你没去学习,有人说,你去打架了,是吗?”

“是遇到了以前一直不对付的人,说了几句,他想约我去网吧游戏pk,我说要学习没时间,拒绝了。”

“是吗?他们说你们是因为一个女孩子打起来的,打的热火朝天。”陆渺微微皱眉。

她紧绷地等待着。

宋嘉年没有犹豫,说道:“那天在场的女生,她叫韩茜茜,她爸爸是我父母的朋友,我和她不熟,那天韩叔叔父母说和我一起吃饭,因为上次中秋节韩叔叔请我吃饭我拒绝了。当时,叔叔和阿姨临时有事,我们韩茜茜先去餐厅,正好遇上了梁猛,我们两个一向不太合得来,碰巧遇见拌了几句嘴,没有打架。”

他拿出手机,按了下关机键唤醒屏幕,在输入密码的时候按过去触屏没有反应。

陆渺知道是因为他的手指太凉。

冬天手太凉,触屏会没有反应。

他按了几下才顺利解锁,然后打开相册,点开最当先的一张照片。

背景是饭店,一对夫妻站在中央,一男一女各站两旁,宋嘉年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一起,韩茜茜站在一个穿米白色毛呢连衣裙的女人身边。

完全是家庭合照,照片最上面的名称还带着时间。

确实是周日,而且和打架的时间几乎是重合的,照片里的宋嘉年也看不出任何狼狈。

整个过程,宋嘉年的操作,不论是输入密码还是打开相册都没有回避陆渺,他的相册只有寥寥几张照片,没有别的。

他没有隐藏任何东西,好像也不需要有秘密。

“至于这两天请假,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是在家里背书和学习。我的学习落后大家很多,考试成绩不理想,我找了一些资料,查漏补缺,又把各科知识梳理一遍,希望下次考试成绩会好一些。”

宋嘉年没和她借过笔记,高中三年,她一直认真听课,认真记笔记,整理错题。两个人一起学习过好久,他应该也知道她的笔记和错题本很全才对,为什么没有和她借笔记呢?仔细想想宋嘉年也没有和她问过题。

陆渺不知道,她的眼睛会说话,疑惑地时候眼睛会微微瞪大。

宋嘉年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说:“我没有和你借笔记,因为不想你觉得我是一个笨蛋。”

成绩不好的时候,他不想让陆渺看到他的成绩,所以和陆渺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带过试卷和成绩单。

宋嘉年希望,陆渺的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是一个好的,优秀的人,他的成绩单也是不错的。

而不是一个笨蛋、小混混、小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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