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祁,你弟弟丢了
“是风动,还是幡动……”
四周一片昏暗,只余手机铃声嘹亮。
趴在床上的身影,无奈地伸手摸向一边的床头柜,也没看来电显示人,直接接通。
“喂。”有气无力的嗓音,明显是还没睡饱。
“小七啊,我是妈妈,到C国了吗?”
关切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边传来,安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早上6点到的,我现在在酒店补觉。”
两地之间有将近六个小时的时差,换算过来妈妈那边还是半夜12点。
这个时间,他们早睡了。
安母看了眼时间,想着自家小七宝贝也该睡了大半天了,才斟酌着开口:“崽呀,你弟弟丢了。”
安祁猛的一下坐起,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是和我一起出来的?”
不是在问安母,而是她认为的真相。
想到前天弟弟和她说话时的一脸贼样,那时她就意识到他在憋着什么坏水。
没想到啊,竟然在这等着她。
挂了电话,安祁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又掏出一个手机拨了个电话。
“安叔,我弟弟丢了。”
安叔是家里的长辈,这次是他负责送自己到C国来上大学。
交代了一些事情,安祁也没了睡意。
认命的从舒服的大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了洗漱台。
镜子里的女孩雌雄莫辨,略带几分混血感,本该是惑人的长相,但下垂的狗狗眼平白添了一丝无辜感。
“哈~”冷白纤长的五指随意顺着齐颈短发,期间还打了个哈欠,导致眼角挂着一滴泪珠。
安祁穿好衣服,关好门走到门外等待已久的安叔身边。
“大少爷,根据机场的监控小少爷身上的定位显示,他现在很安全。”
“那不管了,那小孩聪明的很,等他在外面疯够了,会来找我的,我们先去吃饭。”她家弟弟情商和智商在线,很少看到他吃亏。
C国菜品之出名,全世界都知道。
站在一旁的安叔,此刻踌躇不安,面露焦色。
安祁退了几步,摸着下巴仔细观察安叔脸上的表情,目测安叔应该背着她搞了什么事情。
“大少爷,老板说我只能陪你到今晚,所以我托关系约了个熟人吃饭。”
如果仅仅是这样,安祁没什么话可说,毕竟人家老朋友相聚,和她没有关系。
可是,安叔又眼神躲闪的加了一句:“想拜托他照顾你。”
周身的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带着安祁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她向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只得艰难的答应了。
安家满了18岁的少年,都会被扔出家族自力更生一段时间。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只要度过了这段时间,都可以被接回家族。
但是她的情况很特殊,天赋只点亮了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其他一窍不通。
比如说,做饭;又比如说,与人交流。对她来说,做饭一定不碰,交流尽量避免。
这让身为奶爸的安叔很是焦虑,再说大少爷又不是没有饿晕过的先例在。
安祁捂紧了身上的黑色风衣,如行尸走肉一般跟着安叔到了约好的饭店包间。
“蔺总,好久不见。”安叔年轻时和安父混迹于各种生意场合,脸上习惯挂着一副公式化笑容。
安祁低着头,默默玩着自己的手指,等安叔喊她了,她再出声也不迟。
“安总,我俩确实很久没见过了,距离上次该有……5、6年了。”
是很年轻的声音。按理说,安叔今年45岁,怎么会和年轻人称兄道弟。
乱动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只低着头,敛着眸。
“您也知道我们总部在Y洲,没有上头的调令我也不敢到处跑啊。”安叔笑着说打工人的悲惨生活。
“这位是……你说的那位侄子?”
那位蔺总似乎是才注意到安叔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出声询问。
安叔也没纠正侄子侄女的问题,只是说:“这是我家的一个小辈,安祁,今年18岁,是芜西大学的新生。”
“小七,叫叔叔。”
安祁心中一梗,但还是很听话的喊了声“叔叔”。
蔺随和他们相对而坐,自然也没忽视她眼里那么震惊。
“蔺总不要介意,小七她认生,但还是很乖的。”
“乖”字用在18岁的少年身上,蔺随还是第一次见,是挺奇怪的。
两个大人讲话,实在是没有她这个小朋友的用武之地,看着色泽鲜艳的一道道菜被端上来,她的眼睛直接盯着不动了。
撑着下巴,左边看看蔺随,右边看看安叔,但凡他们中的一人动了筷子,她都不至于这么可怜。
“在芜西大学啊。”蔺随在安祁第一次看向他的时候,有所察觉,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菜。
偏头看向安祁,若有所思:“刚好我在芜西大学任教,说不定有机会成为安祁的老师。”
余下的话,她没听了。
饱餐一顿后,安祁心满意足的摊在凳子上,眼睛舒服的眯起来。
碍事的头发被扎起,几根碎发耷在额前,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安叔起身去了厕所,一时之间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从蔺随的角度看过去,安祁的下巴有很明显的钝感,刚才还觉得生硬的五官,一下子变得柔和。
“你是个女孩子?”蔺随夹菜的动作一停,问出来的话还带着不确定。
安祁安逸的表情在脸上凝固了一瞬,随后撑着椅子慢慢坐直,“是。”
得到确定的答案,反而惹得他频频向她投来视线。
肩宽,腰窄,身长,脸拽。
“speechless.”
安祁低语一声,屁股不自在的往右挪,尴尬的氛围弥漫在二人周身,直到安叔回来。
又聊了一会儿,期间频繁的看向腕表,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对安祁细细叮嘱。
“吃完饭后你和你蔺叔叔走,先去酒店收拾好行李,住的地方我也给你找好了。我订的明天的机票,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回酒店,记得听话。”
一旁的蔺随见她还在神游天外,只怕是没听明白。
“跟我走,明白吗?”
他俯身平直盯着她,压住了嗓子,尾音微扬,音色像极了初晨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