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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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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的来者。

费奥多尔让眼中闪过可见的诧异,又很快平复,他也对伊万报出名字,就像两人真是头一回见到。

“谢谢,万尼亚,”柳鲍芙拉过费奥多尔,“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万尼亚是伊万的昵称,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会被允许如此称呼,可见两人关系。

冈查洛夫去做最后的准备,费奥多尔闲谈般问起柳鲍芙他是何时来的。

“我在河边碰到万尼亚,他还在工作,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车。”

“你去河边了?”

“因为快到晚餐时间了。”

“什么意思?”

“你说会在晚餐前回来啊。”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

他当然记得自己的随口一回——虽说一时抛在脑后——但他没想到,柳鲍芙会放在心上。

不是听说她去了疯人院,还在那儿杀了人,女人的言行举止几乎与常人无异。

在这片跨越了两片大陆的土地上,她偶尔的神经质与奇特应当不算过分才是。

“抱歉,”费奥多尔抬手抚过柳鲍芙的发丝,又垂头吻了下她的额边,“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个吻,也落在冈查洛夫的眼里。

“小姐,”他站在两人身后一段距离外,平静地看来,“该用晚饭了。”

柳鲍芙一动不动。

冰凉蹭过皮肤,她绷紧了身体,两手手指僵硬张开,宛若雕塑。

当费奥多尔的手从她脸侧落下,存在过那处的幻影好像浮了上来,有谁曾抚过她的脸侧,都说了些什么呢……

“你不是说了吗,”费奥多尔附在她的耳旁,轻声道,“我们需要表现得亲密些。”

碧眸忽又亮起了光,仿佛被触发的机制关闭,恢复了正常。

柳鲍芙抬眼看向了费奥多尔,露出即将开始大计划的认真表情,朝他点了下头。

晚餐很是丰盛,多样菜式一一呈现,冈查洛夫站在柳鲍芙身边,为她详细介绍,从开胃的番茄大虾牛油果沙拉,到以饺子配蘑菇和酸奶油为首的四道主食,甜点还在烤箱里。

“真了不起,”费奥多尔感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些。”

“万尼亚一直都这么可靠。”

“多谢小姐的夸奖,”冈查洛夫略微致意,完全无视了费奥多尔:“职责所在。”

他说完站在一旁,柳鲍芙让他坐下一起,冈查洛夫这才来到最低位的客人坐席前,优雅落座。

从进食的习惯上,能看出柳鲍芙家教严苛。她的一举一动不是在享受食物,就连费奥多尔都觉得口感浓郁的这道奶酪烤紫茄,她也吃得毫无感情。

对冈查洛夫手艺的称赞,比起友好更是在表现出她所受的教育充分,在后天习得了这一美德。

这两人都没打算说话的样子,费奥多尔为了解更多,悠悠抛出去商场买东西的话题。

进食时,送进口中的食物到底要分散精神,人会比平时放松警惕。外交时有早餐、中餐与晚餐会,不少和谈都是在餐后实现,是因血液流向胃部,大脑陷入舒适的困倦状态,攻击与抵抗都会少上几分。

当然,除去餐桌,另两个适合套话的地方分别是运动场与床帏间。

“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少变化。”冈查洛夫接道,转向柳鲍芙,“小姐,若是告知,这边立刻会去采买,不用您亲自跑一趟。说来您的结婚实在太仓促,典礼就罢了,就连我都没有提前通知,大人听闻后也十分震惊,据说影响了不少事情。”

柳鲍芙的手顿时一僵,连咀嚼都忘记了:“……哥哥,生气了?”

她的眼中倏然滑下一颗泪珠。

费奥多尔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掉泪,似她早晨的演奏、方才的停滞,与设定好的程序无差。

“啊啊,小姐……”冈查洛夫立刻面带歉意,起身走到柳鲍芙身旁,递出手帕,为她擦拭泪水,“他让我立刻来看望您。我这两日也忙得团团转,到现在才有时间。小姐,请您不要哭泣,结婚应当是充满喜悦的事,不是吗?”

“我也听柳芭提起过哥哥的事。”费奥多尔接道:“妹妹的人生大事他竟然都来不了,想必是被更重要的什么拖住了手脚吧。”

他本意是要冈查洛夫回答,柳鲍芙先哽咽着说:“哥哥一直都很忙。”

“正是如此。大人的身上有着极为重要的职责,无法照顾到方方面面,对此他一直感到惋惜,所以才有我的存在。倒是您,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冈查洛夫终于正视费奥多尔,言辞中是严肃与谨慎:“请允许我询问您,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费奥多尔按着叉子的顶端,尖锐的部分没入肉内,压出了汁水。

“我没有工作。”他轻快地说。

“那么,您今日午后出门,是为了什么?”

来这一出啊。

费奥多尔已然明白,重要的不是看似掌握一切的冈查洛夫,而是一无所知的柳鲍芙。

听到他说自己没有工作,柳鲍芙完全没反应,根本没当一回事。

费奥多尔望着冈查洛夫,回道:“不瞒您说,我是通缉犯,正在逃亡中。外出是去了警察署,看看追捕我的人有没有来到圣彼得堡。”

冈查洛夫愣了。

他一点儿没想到费奥多尔能如此胡说,将虚假和真实串在一起,听上去根本是个玩笑,不知情的人丝毫不会认真去想。

“哈,哈哈哈,”柳鲍芙扑哧一声,垂下了脑袋,“哈哈,啊,不好意思,实在是……哈哈!”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声音起初不大,柳鲍芙试图掩住唇边控制,却愈发不听使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到前仰后合,双腿用力踩住地面,再一蹬,椅子都差点儿倒下去。

柳鲍芙扔掉了餐具,攥紧了手帕,靠倒在椅子上,脖颈刚好落在椅边的凸处,仿佛全部身体借由这一处支撑。

她仰头发出大笑,又向前倾倒,连腰都要折断的弯度。

冈查洛夫的神情倏然间变了。

他上前抚过柳鲍芙的后背,扣住她的细腕,指尖凸凸跳动。他单膝跪地,仰头紧盯着柳鲍芙:

“小姐,冷静!”

接连唤了几声,咬字清晰,柳鲍芙的笑声却越来越响亮,能听出她已完全失去操控它们的能力。呼吸变得很不顺畅,从喉中吐露出的细碎笑语,宛若被死神扼住脖颈所发出的。

“……抱歉,小姐。”冈查洛夫面容扭曲地扬起了手。

声音消失。

柳鲍芙晕了过去,软趴趴地落在他的怀里,一瞬仿佛睡着。

冈查洛夫轻柔地扶着她的脑袋,就像重复了许多次这一动作,让她靠住柔软的椅子。

费奥多尔一直坐在桌那头的椅子里,注视着眼前一幕,到柳鲍芙晕倒在地,他才起了身踱步上前:“这是,什么病?”

一切过后,格外安静。

刹那间,冈查洛夫扫向他的目光,带着要将他杀死的气势。

管家咬牙开口:“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出现,不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费奥多尔说。

他当然知道,知道无名的王要杀了他,是为了柳鲍芙,最后留下他,也是因为柳鲍芙。

选择前者,是想一了百了,避免麻烦,而后者,或许费奥多尔的存在对垂钓者们而言可有可无,于柳鲍芙来说,也并非必要,只是回来路上冈查洛夫遇到柳鲍芙,多少措手不及,才留了他一命。

毕竟,就算将人用水泥封进桶中再沉河,也需要时间,而晚餐却一直在固定的时候开始。

如今他不得不被留在柳鲍芙身边,也随时都能将这一对于垂钓者们来说的重要存在当作要挟,伊万·冈查洛夫被派来,是无名的王要给予他警告吗……

“所以,”费奥多尔说,“你的主人现在打算怎么做?”

冈查洛夫一手搂着柳鲍芙的肩,另一只手的手指搭在桌边,只要轻微动作,他那起了褶皱的雪白手套就能握住餐刀。

不过他会死得更快,因为,费奥多尔已将刀子放在了袖中。

咫尺距离,沉默,短暂或是漫长,冈查洛夫垂下了手,转向柳鲍芙,将她抱起。

费奥多尔以为他会带她离开,但冈查洛夫只是将柳鲍芙放回了她房间的床上,用医药箱里的基础设备熟练地做了简单检查。

费奥多尔站在床旁,一言不发地看着。

床上的女人晕了过去,任人摆布,处在病痛的人,都是如此。

“……她很久没有发作了,你,”冈查洛夫侧对着费奥多尔,于暖光里缓缓道,“是一颗突如其来的炸弹,陀思妥耶夫斯基……”

听上去,冈查洛夫好像并不对他的存在持有完全的否定态度。

发病难不成是一件好事?不算坏的事?

冈查洛夫起了身,他虽在尽量克制,费奥多尔还是在他眼中看到各种情绪交错,混乱得很。

“您是她选中的丈夫,接下来便要拜托您了。”冈查洛夫攥紧了手,朝他略微欠身,转身走向门口。

“也或许,你还没踏出这扇门,我就已经杀了她。”

餐刀的银光在冈查洛夫身后闪烁。深发的管家微微侧头,没有说话,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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