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前端
下面的蛮夷人喝酒吃肉嘴也不停,正中间那个大胡子尽管说的是他们的蛮夷语言,但是边岚能听懂,他说:“最近中原那边又送来一批妙龄女子,细腿刚刚好可以做一对玉骨笛,想想都美的很。”
另一个就问他:“多力日,你不打算收一个做自己的房中小妾吗?”
大胡子满是不屑冷哼一声:“中原女子也配?美则美矣,只配做我边塞男儿的洗脚婢,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笑,边岚又仿佛看到了上一世,自己卑躬屈膝苟且偷生,那些个一起被送到边关的美人一个个香消玉殒,有的成了他们手中的笛子,有的成了他们口中的圣器,有的如她一般每日活的生不如死。
边岚的指甲抠进肉里,只有疼痛才能唤醒自己不沉浸在上一世的痛苦里。
臧斯年贴着边岚的耳边幽幽问道:“你能听懂。 ”明明是问句但臧斯年说的肯定。
边岚咬紧牙关点头。
臧斯年又问:“恨吗? ”
这次边岚开口,咬牙切齿道:“恨! ”
臧斯年能感受到自边岚身上传来的汹涌恨意,他一瞬之间有找到同伴的开心,他兴奋的拔出腰间的佩剑放在边岚的手心,大手握紧边岚的手腕,在边岚的耳边呢喃:“那便杀个痛快吧。 ”
说着一拍马背,红棕烈马飞快跑下高坡,奔着坡下的山洞而去,臧斯年戏谑的话语还在耳边:“你可要握紧了!不然会死的很惨的。 ”
边岚闻言握紧手中剑,满是蛮夷人的山洞越来越近,边岚能感觉到胸口的心脏扑通扑通猛烈的跳动,热血涌上心头。
烈马四蹄稳稳落入蛮夷人的营地中间,烈马旁边的蛮夷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锋利的剑刃割了喉,未合上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臧斯年只是握着边岚的手腕随意舞动,凌厉的剑挽成闪着寒光的剑花,杀人于无形。
山洞中的蛮夷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手中的武器扑了过来,臧斯年在她身后张狂的笑,每杀一人都会在边岚的耳边说一句:“做的好。”
不像战场杀敌,倒向学堂里备受先生喜爱的弟子,边岚摆脱了一开始的作呕恐惧变得跃跃欲试,默默学着臧斯年的作战方法。
“走神剑会掉。”边岚的手腕被他突然捏了一下,她不在专注剑式,把目光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敌人的热血溅在脸上边岚心里无比痛快,恨不得现在捅成筛子的就是完颜同莆那个王八蛋,边岚握紧手中剑,剑剑捅向那些人的心窝。
倘若有背后偷袭者,臧斯年如同脑后长了眼睛一般,拉着边岚手腕翻飞,快准狠的取走那人的性命。
俩人满身是血的回了自家营地,看秦禹熟练吩咐人烧水的样子应该是习以为常,臧斯年抱着边岚下马直奔自己的营帐。
扬起的嘴角和满含雀跃的眸子无一不在表达他此刻的高兴,秦禹在一侧递给他浸水的毛巾,臧斯年随手擦了擦脱掉身上的盔甲。
他的胳膊上后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新刀伤,血浸透了他的衣服,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拉住边岚的手问她:“你开心吗? ”
臧斯年的眼尾猩红,野兽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边岚敢肯定此刻敢说不开心,下一个被抹脖子的就是自己。
她不敢与他对视,怕暴露了自己此刻的胆怯,她也怕此刻疯子一般的的臧斯年,只能低头乖巧回他:“幼稚。 ”
臧斯年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毡篷:“我就知道你会开心,杀掉那帮没人性的畜生是件多么痛快的事啊!”
边岚闷声回答:“是啊。”
后拿起一旁臧斯年擦过的毛巾放在水盆里清洗以后给自己擦脸,秦禹才不会管她是否清洗过,他只负责臧斯年一个人的生活起居。
边岚此刻的女子身份不适合跟一群大老爷们睡在一个营帐里。
她只能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冲秦禹说道:“将军受伤了,我要留下来给将军包扎伤口。 ”
秦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都城里知道将军出身问题的人都不敢靠近他,这么多年将军身边敢于接近的女子,只有太后会偶尔会关心一下小将军,自太后去世后更是没有一个女子敢靠近将军了。
秦禹见将军没有反对就自顾自的退下,边岚给自己擦干净后就去给臧斯年脱掉沾满血污的上衣。
说来奇怪,自己是怕他的,怕他突然发疯犯病举剑杀了自己,但若是说要在一群满是男人的营帐里休息,她又宁愿跟这个战争疯子在一个屋檐下。
她心里莫名坚信他只是爱杀敌,但他又是个正人君子。
上衣脱掉后边岚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的那道刀伤崩开更严重糟糕,大大小小的新伤口遍布后背肩胛和胳膊,边岚自己身上一道小口子都没有,还以为他也会没事。
她忘了上阵杀敌就是会流血受伤,倘若自己没事必是有人挡在她身前替她受着,擦拭的手越来越轻,眼泪不自觉的掉落,俩世为人第一次有人护着她,挡在她身前不让她受伤。
尽管她知道臧斯年没有其他的想法,她还是很感动,忍住抽噎一字一顿的问他:“你都感觉不到疼吗? ”
臧斯年背对着她不知她的情绪,拿着手帕擦拭自己的爱剑:“痛?活着就是为了感知痛的不是吗?”
边岚哑然,?“又是哪个教你的歪理,活着是为了自己幸福。 ”
臧斯年对幸福没有概念,他一个孤儿,自小就没人教他。
幸福,不过就是识字时书本上的俩个字加上注释罢了,看来边岚很懂,臧斯年收起剑不解发问:“教你的先生告诉你幸福是什么了吗? ”
后背的伤口已经处理好,边岚绕到前面给他胸口最大的伤口上药,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表情,皱着眉毛眼里少有的懵懂迷茫。
这才有了十九岁少年该有的模样,边岚的情绪也放松了些,她俯身在臧斯年跟前,就像普通朋友之间地聊天:“幸福不用先生教的,它不是死板的俩个字,它是有的人饭桌上得之不易的肉菜,是有些人心喜许久穿到身上的衣裳,是分开的朋友好不容易的相聚,是有些人的阖家欢乐。 ”
阖家欢乐吗?
臧斯年望着边岚的脸,他身边少有女子,偶尔回都城,那些女子无一不是怯懦害羞不敢抬头见人的模样,她们见到自己会害怕的发抖,会忍不住的后退,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远离他。
他突然有些好奇,像她这般的女子想要的幸福是什么,他也就问了:“那你呢? ”
边岚包扎的手一顿,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想了许久才说:“从前没想过,只想活着,又或是自由,不困在四方天地里的自由。 ”
晚上臧斯年给边岚一张虎皮铺在地上,又分给她一条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坐起来看边岚睡着的脸。
月光照在少女的脸上,笼罩一层薄薄的光,虚幻而不真实,偶尔胆怯的像是一只鹌鹑,上战场时又是一名勇猛的战士,还真是有趣。
第二日边岚是被香醒的,木桌摆在自己跟前,桌上放着颗粒饱满的米饭还有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炖鸡肉。
臧斯年坐在另一侧看他的书,边岚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着,目光不受控制的盯着桌子看的饭菜。
她利落的叠好自己的被子,虎皮卷起来,规规矩矩坐在桌子边上,不怪她不争气,实在是前半生吃到嘴里的肉屈指可数。
臧斯年放下书就见边岚俩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他有些无措的端起手边的碗,开口:“一起吃吧。 ”
话音一落边岚捧起碗筷埋头吃了起来,米饭自带香甜的味道,加块肉放进嘴里香的边岚眯起了眼睛,果然吃肉就很幸福啊!
臧斯年偶尔会抬眸看她,小姑娘的幸福果然如此简单。
臧斯年专门给边岚空出来一个营帐制作武器用,铁炉与材料都是从他镇守的宁城搬来的。
边岚钻进营帐里一忙就是一天,离天下大乱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定要做万全准备,最好造出来的武器可以缩短战争时间,少一年战乱多一年安宁。
边岚的机关术还是上一世跟一个被完颜同莆抓到的猎人学得,猎人抓猎物靠近了边关线却不知,起初完颜同莆气愤一个不起眼的猎人也敢闯进他们的领地打猎,一定要抓住猎人好好的泄愤。
后来猎人一个人同完颜同莆的手下在山中周旋了七天。,完颜同莆愣是没有一丝办法,那人手里稀奇古怪的工具太多根本进不了身。
七天后因为缺水猎人被完颜同莆抓到,完颜同莆欣喜的不得了,把猎人囚在自己的部落里制作兵器,边岚记得就是因为那猎人的新型兵器让臧斯年死在了满是白雪的塞外。
完颜同莆常常喝醉了酒跟边岚吹牛,有了此人他的队伍会如何如何的厉害,他可以直接攻打中原当皇帝,纳她做贵妃。
边岚好奇,暗地里去见过那猎人几回,他从不说自己的姓名。
可能出于俩人都是同乡的原因,许多武器的图纸就放在桌子上给边岚看,还给她讲了许多不易被人发现的细节跟关键点。
边岚自小对造铁器有着非同一般的喜欢与天赋,娘亲还在时,常常带着她去铁匠的铺子里去学习,李铁匠也不在意,偶尔会让年幼的她上手,所以那些武器工具边岚全都会做,还加以改良,让使用者更方便。
边岚想着过去的一切阴测测的笑了,这一次完颜同莆别想遇到那个猎人,她还要让臧斯年好好的活着,活到一百五十岁,打得完颜同莆屁滚尿流!
身边几个帮忙大头兵被她脸上的笑吓得噤声,那样子跟他们的将军简直如出一辙,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俩种人。
另一边小兵骑着快马进入营地,嘴里大喊着:“急报!急报!”
秦禹拿着简报站在下方一脸严肃:“信上说南方齐王囤积十万精兵趁着夜色藏进玉龙山,声称魏燕两王扣押皇上一年,私自篡改诏书,昨日突然出现攻打燕王镇守的玉龙关,燕王不敌已经逃了,齐王的部队正向着宁城这边赶来,三日内会到达城门口,魏王下令一定要镇守住宁城。”
臧斯年面上嗜血狂热,他邪魅的笑着:“看来不用打边关这些小人,要开始手足相残了。”
秦禹大步闯进边岚的炼铁营帐拎着她的后脖领就走,边岚拼命挣扎:“秦禹我又不是狗,有事好好说话,我会自己走路!你把我放下!”
秦禹不管不顾,实际上他嫌弃女子走路慢,他拎着边岚的后脖领直接将人扔到臧斯年的马上,黑压压的部队整齐有序集结在一起。
只等臧斯年穿戴整齐一声令下:“回城!”大部队快速前进。
“边岚,又可以练胆子了,你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