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晴朗的上午，咒术高专。
忙里偷闲的五条悟刚从校医室出来，顺便去了操场。
好久没看到那群孩子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训练呢。
斑驳的阳光透过四处伸展的树枝，零零碎碎地投在蓬松的白发上，用绷带遮住的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轻松笑意。
“呦！大家，有没有想我呢？五条老师可是非常想念大家！”
五条悟站着台阶上，向着操场上的众人热情招呼着。
伏黑叶子顺势躲过真希的拳头，身子一转，用脚尖挑开乙骨忧太劈来的刀，落到地上，转头向着五条悟大吼：“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师，鬼才想你呢，现在在训练，在训练！”
五条悟身子靠在胖达上，脑袋垂在它的肩上，娇然欲泣：“诶，小叶子好凶啊！叶子酱训练他们也非常不错！”
五条悟竖起大拇指。
伏黑叶子叉腰，气势汹汹：“你才是一年级班主任吧？我只是代课，代课老师！只有你不在的时候，我才帮你上课！”
可现在所有的课程都是伏黑叶子来教，理论课也基本不指望五条悟这个家伙会讲。
“可是悟子酱是真的很忙哎，善良的叶子大人帮帮忙呗。”
五条悟的绷带不知何时已经拆下来了，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蓝眼睛，手点在下巴处，无辜说道。
一旁拿着木刀的乙骨忧太，无措地看着已经吵起来的两个人，不得已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笨蛋，这种时候可不能停下来啊！”
真希的话语散在空气里，随之而来，是木棍划破空气的声音。
乙骨忧太心中一惊，一段时间的训练让他瞬间反应过来，急忙拿起手中的刀应对。
可惜已经太晚了，真希的木棍不轻不重地敲在他的头上。
“真希前辈，你打错人了吧？我们不是说好的一起进攻伏黑老师吗？”
乙骨忧太吃痛摸着自己的头，疑惑不解且委屈巴巴。
“你太松懈了，敲打的就是你！”
禅院真希起身，木棍在手中转了一圈，被收在了身后。
“听着，在开始对打的那一刻起，伏黑叶子就是敌人。她停手的那一刻，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明白了吗？”
禅院真希将棍子放在架子上，侧着脸对慢慢站起身，抱着木刀的软弱少年说到。
经过几天的相处，乙骨忧太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差强人意。
禅院真希才不会吃力不讨好，即使伏黑叶子走神状态，也不是她能随随便便打到的。
果然还是得手，打到人才有满足。
“叫老师啦，真希！就算是乙骨，他也在好好的叫我老师啊！”
伏黑叶子大声抗议。
“你确定他有在真心喊你老师么？”
那家伙虽然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每次向着伏黑叶子发起进攻时，他眼底的疯狂和不甘，可是被她看的清清楚楚。
那股战意和不易被察觉的仇恨。怕不是伏黑叶子跟他有深仇大恨吧。禅院真希怀疑地看向伏黑叶子。
“金枪鱼蛋黄酱！”
狗卷棘凑过来，出声附和。作为观战人员，乙骨学弟的反常，他也察觉到了。
“有…这么明显吗？”
乙骨忧太憨憨挠着后脑勺。相比较于和其他人的亲近，乙骨忧太面对伏黑叶子，总有一种看不见的隔阂和恐惧。也就只有和她对练中，乙骨忧太才能光明正大对她发起进攻。
“乙骨君，可以随时来挑战我哦！”
像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还在和禅院真希争论的伏黑叶子扬声开口。
“各位磨合的都不错嘛！”
五条悟托腮，笑吟吟看着被点破心思的少年满脸无措。
“到底哪只眼睛看见不错了！伏黑这是一时兴起的玩/弄吧！你们两个一天天都不见人影！”
作为被玩/弄的人之一的禅院真希反驳。
“确实，作为老师的五条和伏黑，根本没有尽到应有的教学责任。很难不让人相信你俩已经忘记了有一群学生了！”
熊猫胖达暗暗吐槽道。
伏黑叶子乖巧吐舌，似乎对学生控诉的罪行一无所知。
“好了，不要闹了，有正事哦！”
五条悟拍拍手掌，让学生们集合。
“明天，一年级全体学生，接取一级委托任务，地点米花中央医院。包括乙骨忧太。老师会在外面好好守着的。”
“全都去？”
听完五条悟讲述任务要求，禅院真希首先提出疑问。
未免有些太大材小用，乙骨忧太是特级，考虑到他发挥不出实力，找个搭档情有可原。但是狗卷准一级，加上还有五条悟防备出意外。
对此疑问，两位老师却没有做过多解释。招招手就离开了。
……
熟悉的硝烟味混杂着作呕的血腥，在阴暗的巷子里扩散。
诸伏景光麻木收起枪，伸手轻轻合上了死人瞪大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两番，充满光亮的蓝眼睛，现在被一片黑暗占去。
“苏格兰，完事了吗？”
莱伊的呼唤在耳麦中响起。
“目标人物已经死亡，现在马上离开。”
诸伏景光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最后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人，拉了拉帽沿，遮挡住走出巷子迎面照耀的阳光，小心避开监控，同时冷漠回复。
“波本在街角等你，趁对方没追上来赶紧撤，我断后！”
诸伏景光没入人群，脚步匆匆，暖洋洋的阳光打在身上。耳麦里冷酷的声音传进诸伏景光耳朵里，让他头晕目眩。
第几次了？
数不清，已经数不清了啊！
组织接连不断的任务持续压在诸伏景光已经紧绷的神经上。
违背意愿的杀人，戴上面具的谎言，不怀好意的欺骗，和临死前对方怨恨的目光……
这一桩桩一幕幕，像刀子一般砸开他被冰封起来的心，露出柔软的内里。
他真的，还能坚持下去吗？
诸伏景光抬头，刺眼的阳光直射入他的眼眶，眼角有一股湿润的冲动。
“还好吗？”
少年独有的清冽声线响起，诸伏景光后退两步，稳住身子。
他低下头，撞进一片关切担忧生机盎然的绿色森林，一时间，他呆愣住了。
“出什么事了，苏格兰？”
莱伊质问声在耳边响起。
诸伏景光抬手关掉了耳麦，沉默看着身高半大的少年，一头炸起偏深蓝色的海胆头。
诸伏景光被自己的联想笑到了，半低下身子，与男孩视线平齐，收下他递来的纸巾，看着精致的他，柔声温和道：“小朋友，有被撞疼吗？”
初中三年级的伏黑惠，拥有御三家之一禅院的祖传术式—十影咒法，来年要去咒术高专上学，开始零零散散地尝试接取任务，锻炼自己能力了。
被渣爹抛弃很早懂事，从小担起照顾姑姑姐姐和不靠谱白毛的小天才伏黑惠下定决心，要好好变强，保护姑姑和姐姐。
他像往常一样，放学后去任务地点帮助姑姑解决掉低级咒灵，然后买菜回家，打算照顾昏迷的姐姐。
快要到家时，伏黑惠察觉到黑暗巷子里一股咒力残秽。电话打给姑姑，得到她稍后过来处理的消息后，伏黑惠看着渐渐消失的气息，未做思考，就跟了上去。
顺着咒力痕迹，伏黑惠一眼关注到了人群里被多数咒灵缠身的男人。
少年的正义感和善良，让他趁男人不注意之际，闷头撞了上去。
还没有开口质问他杀人的罪行，伏黑惠看到那双蓝色眼睛里的忧郁，嘴比脑快先问出了担忧的话。
伏黑惠意识到他对男人的认知有些偏差，贸然问话的懊恼和许久未得到回应的沉默，让伏黑惠不自在地转过了头。性格使然又让他再说不出多余的话。
看着羞涩转头的少年闷声回答“没有”，诸伏景光一阵轻笑，心中的压抑微微放松。
“下次要好好看路啊，小朋友。”
温柔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马上高中了！不是小朋友了。”
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诸伏景光，触及到那双笑意满满的猫瞳后，伏黑惠又迅速移开了眼。
“好的，是小大人了。”
诸伏景光好笑地看着少年有些粉嫩的耳根，顺遂心意将手放在了男孩朝天炸的头发上，摸了摸。
伏黑惠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瞪大了双眼。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妈妈可能还在等你吃饭，快回家吧，叔叔也要离开了！”
诸伏景光再次被少年不情愿摸头却乖巧任他动作的体贴笑到了。
他不舍地将手从少年头上拿开，起身整理衣服，然后迈步离开。
“嗯？”
诸伏景光疑惑看向拉住他衣服的少年。
“还不能离开。”
“抱歉，我真的有急事。请松开手好吗？”
诸伏景光耐心询问，少年的长相让他联想到某人。
“不可以！”
少年执拗地抓住他的衣服，眼睛定定地看着诸伏景光。
两人僵持着，诸伏景光看着那仿佛上好和田玉般的翠瞳，率先败下阵来。
“好吧，那我先打个电话，然后我们再找个地方谈谈？”
诸伏景光打着商量。
伏黑惠观察着男人的神色，确定他没有说谎，慢慢松开了抓住他衣服的手，然后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去路。
看着少年同意，又察觉他那防备的姿势，诸伏景光无奈又好笑，他掏出手机打给了降谷零，三言两语讲明了这里的情况，又拜托幼驯染帮忙遮掩一下，然后跟着少年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
警视厅，搜查一课。
“松田警官，外面有人找你！”
松田阵平疲惫地从成堆的资料里抬起头，揉了揉眉头，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自从箱根旅行回来后，四年前差点害死萩原研二的炸弹犯又出现了，在东京各处放置炸弹，松田阵平忙得脚不沾地，急着追查他的行踪。
身处爆物处的萩原研二也奔波在各种拆弹路上。
布置在人群密集处，让警察跑来跑去，引起群众恐慌，浪费警力，命悬一线的倒计时，炸弹爆炸后却只有儿童烟花般威力……
这熟悉的作案手法，和只是单纯玩弄警察的目的，让松田阵平忍不住火大。
今年的传真又到了。这次必须抓住他！
他松田阵平就是为此，转到搜查一课的。
走到门口，松田阵平就看到了和萩原研二正在谈话的伏黑叶子。
“卷毛警官，这边！”
伏黑叶子开心招手。
“果然，小阵平一出现，叶子酱完全看不见hagi了呢！”萩原研二双手捂心，揶揄道。
“你不去上学，跑来这里干什么？”
松田镇平下意识忽略幼驯染的话，皱眉看着低头戴上眼镜的伏黑叶子，语气不爽。
他实在看不惯他一出现，伏黑叶子就戴上一副绿油油的眼镜。
“哎呀，不用管那么多，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伏黑叶子忙碌翻找着口袋。
“当当！度假村门票哦！你们两个可以去放松一下，你看看你俩的黑眼圈，叶子酱很心疼的。”
立马察觉到两人非常疲倦的伏黑叶子，干脆利落的舍弃了原来的理由，提出让两人好好去放松。
松田阵平的咒灵一时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还是先把它放在眼皮子底下好。
考虑到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伏黑叶子干脆拿了两张门票，去一个也是去，两个也是一样。那边又不差一个人的服务费用。
把人稳住优先，伏黑叶子笑眯眯为自己的贴心点赞，又围着两人热情地介绍了度假村的种种好处。
萩原研二也感兴趣凑过来，嘴里发出阵阵惊呼：“小阵平，看样子很不错哎！我们去吧！”
“对呀对呀，我特地留的门票呢！”伏黑叶子围着松田阵平打转。
“不去。”
松田阵平一把抓住转来转去的少女，将她背朝他。
“现在马上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个暗处的炸弹犯既然能实时发传真，就说明他对警视厅有监视手段。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把少女牵扯进来。
“那尼那尼？”
伏黑叶子挣扎地向后转身：“叶子酱可是期待了好久呢！想和卷毛警官一起去！”
伏黑叶子打出直球，几次下来她已经发现了拿捏他的小办法。
期待中男人脸红眼神闪的场面没有出现 ，松田阵平这次拒绝的格外坚决，他推着少女向外走去。
“小研二！”
伏黑叶子求助的目光看向萩原研二，换来他爱莫能助的耸肩：“对不起啦小叶子，小阵平决定的事情是没办法修改的，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挣扎无效的伏黑叶子放弃抵抗：“放手，我自己走！不会理卷毛混蛋了！”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这可是为你好诶！
身上装着个定时炸弹，还有心思去办案，自私点多体谅一下自己不行吗？
伏黑叶子内心腹诽，莫名其妙的生气让她大步离开这个工作忙碌却气氛紧绷的地方。
本来没有这么快打算让松田离开的，伏黑叶子出任务时，恰好注意到了警视厅不同以往的工作氛围。
不难思考出，又有新的棘手案件发生了。
她只是怕，在办案过程中，松田他……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伏黑叶子递出了橄榄枝，果然不出所料，他拒绝了。那家伙的性格……
饶是知道结果，当亲口听到拒绝的那刻，还是有生气的情绪攀上了她的心脏。
“不要紧吗，小阵平？这次小叶子可是真的生气了！”
看着失落的伏黑叶子走开的身影，萩原研二担忧问话。
“没事，进去吧！”
“小阵平……”
伏黑叶子刚刚的建议，他有一刻是心动的。作为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萩原研二实在不忍心让小阵平为他身渉险境。
只是，小阵平认定的事情，即使前面是悬崖，也会踩油门走下去。他能做到，也只是支持。
“hagi，这件事不单是为了你。”
更是为了那个在楼下只能眼睁睁看着爆炸，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无法开口向hagi诉说，也无法向hagi说出抱歉二字。如果那个时候hagi死亡，他想，他不会原谅自己。
从小到大的感情让二人不必多言，何况，现在不抓住那个炸弹犯，将会有更多的警察和人民死去。
下次，下次，再一起去度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