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江桐中毒
云书月才从杨府回来,就看见言散急冲冲地跑进店里,一把拉起屏风后在教夏知意针灸的华似雪。
她拦下言散,问道:“这么着急,怎么了?”
言散神色凝重,沉声道:“梧桐居的江老板中毒了。”
云书月震惊,拉起华似雪的另一只手就往梧桐居跑,连交代都来不及给夏知意留。
三人赶到梧桐居时,原本只是鼻孔嘴角留血的江桐,此刻七窍流血。
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云书月以为自己的合作伙伴就已经与世长辞了。
华似雪赶忙跪在地上,从发间抽出数根银针封闭了江桐身上各处重要穴道,阻止剧毒流遍全身,这才有空细细判别江桐中的是什么毒。
云书月却被血的奇怪颜色勾起了记忆,似黑非黑,暗暗泛蓝。
下一刻,她与华似雪对视,从对方震惊的目光中,毒药的答案昭然若揭——肝肠寸断。
云书月对着有同样猜测的言散点了点头,三人达成共识。
言散直直出门,问门外的鹿鸣要来江桐今日饮用的药汤药渣。
华似雪借着江桐的文房四宝写下解毒药方,交给云书月。
云书月不敢假手于人,生怕命悬一线的江桐因为自己死于非命,当即起身去最近的药房抓药。
华似雪提醒她,“肝肠寸断”是比当时杨素琳中的“海棠醉日”还要凶险的毒,草药一定要尽快制成汤药给江桐服用。
结果江桐还真是命途多舛,有一味“魄罗根”因为少见,药房根本没有。
云书月只能偷偷地在系统商城自费购买,塞进药里。
她看着自己余额叹气:永远年轻,永远在倒贴;永远贫穷,永远在赚钱,哭唧唧。
正太音安慰道:【往好的想,江桐还没给尾款呢,救他等于救尾款!】
云书月这才振作精神:统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统。
被莫名其妙发“好统卡”的正太音选择闭麦。
云书月盯着婢女将药煎好,亲自端到了顶楼西厢房,看着华似雪接过药汤,这才问起:“言少侠,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江老板中毒了?”
言散并不打算瞒她,老实回答:“江桐是天机门放在阳城分舵的暗探,也是寻芳阁白阁主的属下。”
云书月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没再继续问下去,因为华似雪喂完江桐汤药后,走了过来。
她手中还拿着言散问婢女要回来的药渣,隔着手帕仔细翻找着,从中找出一颗其貌不扬的小圆片。
“又是甘草,可是这副药里不应该有甘草。”华似雪皱眉,“这副药应该是昨日上午我替江桐诊脉之后写给他的。”
剩下的话华似雪没说,但是大家都明白,药里被加了东西,还放了标志性的“甘草”,不难猜出是何人所为。
云书月背手站在窗边远望,他们才开始走第一步,对方却已经在他们面前挑衅了。
更恐怖的是,连贾郑奕的死也与他,或者说是他背后的势力有关,这霍家到底是被牵扯进了什么深渊。
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唤回了云书月的神志,她回头一看,一向不待见他们的林捕头带着三五个捕快出现在了厢房里。
“衙门接到报案,梧桐居江桐老板身死。尔等犯人还不束手就擒,乖乖跟我回衙门!”
云书月看着地上躺着的江桐,还有他身侧刚吐出来的一大摊毒血,不禁想翻个白眼,为还在昏迷的江桐辩驳。
“我谢谢你,江老板只是还没醒,不是死了!”
林捕头被云书月气得咋舌,想起她与江桐是合作伙伴,没有闹翻脸的情况下,云书月没有杀人动机。
但华似雪就不好说了,传闻是百花门弟子,阳城的中毒案说不定与她有关。即便她不是真凶,带回去,也能暂时给大众一个交待。
况且华似雪上次害他当众出丑数日,此仇不报非好汉。
言散背着身后的拳头已经暗暗握紧,蓄势待发,却被华似雪轻轻摇头阻止。
华似雪先将江桐身上的银针拔下插回发间,才大摇大摆地走到林捕头面前,“走啊,提着刀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直到从窗外看着林捕头带走了华似雪,云书月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言散却不解问道:“华前辈为何主动跟他们走?明明只要等江桐醒来,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云书月轻笑:“你说,整个阳城,哪里又能安全得过衙门大牢啊?我曾听杨老板说过,这阳城的谢知州是个好官。况且以华前辈的性子,吃不了亏。”
——
直到傍晚,在地上足足躺了一个白天的江桐才醒来。
期间云书月还叫言散呆着厢房里看着江桐,自己则先回店里安大家的心,离开前还不忘吩咐鹿鸣将厢房里的脏污清理干净。
江桐起身的动作宛如一个七八十岁的暮年老人,直到他无奈叹气,言散才扶着虚弱无力的他坐在了太师椅上。
云书月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翻江桐桌上的话本解乏。
江桐先是锤了捶自己的双腿,才假装惊讶问起:“多谢云老板今日救命之恩,不知云老板是如何救我的?”
云书月抬眼,直到啃完一整个苹果,才回答:“江老板,别装了,言散已经都跟我说了。”
江桐顶着苍白如纸的脸色讪笑:“原来如此,没想到二位如此无话不谈。”
云书月不理会江桐的阴阳怪气,直直问道:“你自己大概也能猜到中毒原因,你的婢女信得过吗?”
江桐能独自管理阳城分舵分布的所有暗探,就证明了他绝不是个傻子。云书月的话虽未完全点明,但也足以让江桐明白前因。
他点头:“鹿鸣也是天机门的人,没有害我的理由。按我吩咐,药应该也是她煎的。”
云书月还给江桐一个阴阳怪气的微笑,“江老板还真是相信自己的同门啊!”
她突然脸色一变,断言道:“那就只有药房的人了。”
言散大半天都没说话了,此时却突然冒出一句:“你们觉不觉得,衙门的人也来得蹊跷?”
江桐愕然,昏迷过程中的他并没有参加这段剧情,所以他选择闭嘴。
云书月点头:“对,衙门的人,会是谁通知衙门的人江桐中毒的事?难道是下毒的人?”
江桐疑惑道:“你们已经知道是谁下毒的了?一连三个月的无差别中毒案也是他的所作所为?”
云书月承认:“华前辈已经有所猜测,只是我们还未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她突然灵感一闪,不怀好意地盯着江桐,“江老板既然是天机门的人,那不如与我们一同寻人可好?”
就连云书月身后的言散也对着他暗暗点头,他只能假装坚强地接下云书月的建议。
云书月兴高采烈起身:“既是如此,合作愉快。我与言散先行一步,就不打扰江老板你休息了。”
说完,带着言散大步离开,完全不顾名字在阎王簿上若隐若现的江桐的心情。
——
云书月抬头望天,今夜是十六,月亮也格外得圆。她原本打算放空一会儿,今天用脑过度,她总觉得脑袋时不时在嗡嗡作响。
但言散却没打算放过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店里有问题。”
云书月继续抬头望天,“能没问题吗?华前辈今天可是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再加上最近的风言风语,这营业额可真成问题。”
她见言散半晌没回答,突然想到,言散说的好像是别的“问题”。
她侧目看向对方:“你是觉得向衙门通风报信的人,是店里的人?”
言散才点了点头。
云书月嘴里喃喃道:“确实应该是店里的人,你来找华前辈的时候没有遮着掩着,江桐身边的婢女也是自己人。可如果是店里有内鬼,那他应该是去通知下毒的人,他为什么要通知衙门?”
言散双手抱臂:“说不定他都通知了?但是找衙门这件事,我想不通。”
云书月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那就不想了,我做人讲究一个‘船到桥头自然直,答案到底总会现’,等着就好了。”
——
只是才不过三天,云书月没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却等来了江桐的坏消息。
“藏身之处大概是找到了,却已经人去楼空。他们为了毁尸灭迹还放火,但老天有眼,当晚就下了一场大雨。”江桐和婢女鹿鸣骑在马上为二人带路。
因为江桐他们来得早,云书月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只能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夏知意早上做好的发糕在啃。
言散倒是起得早,只是刚练完剑那一身的汗,让被湿衣服贴着的他周身不舒服,一边骑马还一边抻直了身子。
他们最后停在了距离阳城三四公里外,西南方向的一处山脚下的荒废小院门口。
江桐还回过身提醒云书月:“赶紧吃吧,到了里边,你可就吃不下了。”
云书月完全没有了二人初见时的拘谨和装,冷哼一声,三下五除二的,将发糕全塞进了嘴里,还差点给自己噎着了。
幸好有言散递来的水葫芦解救了她。
见云书月顺利吃完早饭,江桐身边的婢女鹿鸣才推开门。
云书月此刻真的很想感谢江桐的提醒,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一股霉臭味夹杂着腐烂味迎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想对着墙角公布她昨夜吃过的晚饭有什么。
鹿鸣好心,给了她一个塞满了薄荷的香包,才让原本差点憋死自己的云书月可以顺利呼吸。
四人入内,恶臭变得更加明显。
小院里尽是枯枝烂叶,房倒墙塌,原本供人观赏的假山已经坍塌,却意外露出一处可以往下走的楼梯。
鹿鸣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根手臂般粗细的木棍,用火折子点燃,打算先行探路,手中的火把却被江桐夺去。
江桐回过头对着几人说:“下边有密室,你们小心点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