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滴--滴--滴.....\"平缓规律的仪器声，像从远处传来，一点一点清晰起来，黑色的世界，似乎开始有光渗进来了，莉娅的眼球开始转动，睁开眼，眼神迷蒙中看到了熟悉的医院的天花板，莉娅记得上一次因为有个疯子放火自焚结果烧了整栋楼自己被迫连轴上班，晕倒后也是看见同样的天花板，这次是因为什么来着，“滴--滴--滴.....\"仪器的声音在莉娅的耳朵里变的不同起来，变的灵动起来，像水滴的声音，像水滴在地板的声音，就像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对就像血滴落的声音，那个患者，那个杀了患者的男人，一瞬间的记忆瞬间把莉娅停滞的大脑激醒，莉娅挣扎坐起来，脖子的剧痛让莉娅几乎抬不起头：
“有人在吗？help...help....\"莉娅沙哑的声音引起门外人的注意，一位身材高挑的男性冲进来，连忙制止莉娅的动作：
“杨医生，嘿，别急，我是警探卡洛斯，你放心，你现在很安全。“
莉娅开始打量起病床旁的年轻男人，二十几岁的拉丁裔，只见他身穿军绿色的皮夹克，里面的白T恤被健壮的肌肉撑得有些紧身，一头黑色的短微卷发，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蜜糖色的皮肤，看向自己褐色眼睛里闪烁着真诚，按在自己手臂的大手，手掌带着干燥和粗糙，手掌心传出温暖和安定的力量，莉娅的理智也开始回笼：“警察？对，警察，昨天有陌生人进入病房，他有枪，他射中了那个病患，那个病患还好吗？他还活着吗？“
卡洛斯见莉娅安定下来，松开手掌，重新站直，脸色也变的严肃起来：
“那个患者没有活下来，昨天护士发现你时，那个病患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了，鉴于你晕倒在病房门口，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抱歉，我看见那个男人时，他挡住了病床，我并未看见那位病人的样子，他是谁？”莉娅手按住被打伤的颈部，轻轻揉捏起来，企图减缓疼痛。
卡洛斯见莉娅开始说话，从夹克外套里掏出了笔，和笔记本，开始记录。
“那名受害者名叫瑞安，因为受到枪伤，上午被你抢救过来后，转入外伤科进行手术，这个你还记得吗？”
\"是，上午是收治了一名枪伤患者，因为护士没有发现他随身的物品里有身份证件 ，所以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莉娅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事，颈部似乎疼的更厉害了，卡洛斯停下笔，察觉到了莉娅的疼痛，上前把病床调高，扶莉娅躺下，又把枕头竖起来垫在后面，方便莉娅的脖子躺的舒服点，轻声询问莉娅：”这样好点了吗？”
“噢，这样好多了 ，非常感谢你，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可以继续回答。“莉娅半躺着说道。
”你昨天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吗？“卡洛斯问出了关键问题。
“抱歉，一切发生的太快，那个人背对着我，我并没有看见他的样子，我想要制止时，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那您有看见凶手的一些特征吗？比如身高、体重、发型、人种、纹身之类的吗？”
莉娅开始努力回想起那个男人的样子，”身高一米8左右，身材匀称，白人，头发是浅棕，还是金色的，应该是浅色发系，抱歉，具体的我记不起来了。脖子被衣领挡住了一部分，但好像是有纹身的“。
”好，非常感谢你的回答，如果你有其他想到的线索，请联系我。“ 卡洛斯收起笔纸，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莉娅。
莉娅接过名片，想起昨天打晕自己的人，询问起卡洛斯：”警探，昨天打晕我的人是和凶手是同伙吗？“
”是的，杨医生，从监控里看到，在打晕你后，那个男人和凶手火速离开的了现场。”
“那个人他打晕了我，好像还扶住我了，我身上没有留下什么指纹之类的线索吗？”莉娅突然想到这点，连忙说道。
“我们并没有在你的外套上发现什么，你脖子上的伤，医生在检查时，也没发现什么可疑指纹。”卡洛斯惊讶莉娅想的这么细致，回答了莉娅的问题。
“抱歉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莉娅提供的线索也无用后，有些失落，明明自己上午还想过这位病患生存几率很大，活下来没什么问题，如今，居然是种结果。
见莉娅有些难过，卡洛斯抿抿嘴出言安慰道：“杨医生，其实瑞安和我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你醒来之前，护士告诉我你刚开始救了他，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的付出，至于后面发生的事，不是你能预料的，过多的细节我不能多说，但是我迫切的想抓到伤害瑞安的人，你要万一想什么线索，哪怕再不起眼，也请你告诉我，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莉娅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悲伤明明已经从那双澄明的褐色眼睛渗出来了，却还是出言安慰这个没能帮上什么忙的陌生人，莉娅除了回答：”好的，非常抱歉你失去了您的朋友。“其他真的无能为力，毕竟她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去忙了，保持联系。”卡洛斯说完朝莉娅示意，关上门离开。
莉娅看着手里的名片，觉得一切真的特别荒谬，自己像做了一场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遇到的事，只有脖子传来的刺痛，提醒莉娅，这一切是真实的。
这时护士长琼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莉娅醒了，连忙上前：”嘿，莉娅，你还好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可怕的事发生在我们的医院里，来了好多警察，昨天你晕倒的房间已经被封起来了。警察也都找我们问话了，你看见了了什么吗？“
“不，琼，我什么都看见。“ 莉娅看着琼担心的神色回答她。
琼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握住莉娅纤细的右手：“莉娅，亲爱的，听你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下，你没看见什么是最好的，我知道这样说这样不道德，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往往牵扯到谋杀的证人都太不容易，我不想你隐姓埋名过心惊胆战的生活。”
莉娅听完琼的话，给了琼一个拥抱，充满感激的说道：“谢谢你 ，琼。”
琼回抱完莉娅，把旁边柜子上的药和水递过来：“卫斯理医生，给你检查过了，除了脖子上的淤青，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这是他给你开的止疼药，你吃了应该会好些。”
莉娅接过水喝药服下，看了下手机，果然收到母亲关切的短信，询问琼：“琼，我已经吃了药，可以回家了吗？”
“当然，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用毛巾热敷会儿啊，会好的更快。”琼收起药和托盘，回答道。
莉娅扶着脖子，慢慢的从病床上下来，拿起傍边椅子上的衣服，去洗手间换回自己的衣服，换好衣服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带着微卷的黑发杂乱的披着，平时看着白皙的脸色，现在变成近乎苍白到透明，侧过头，轻轻拨过挡住脖子的黑发，脖子后面一大块淤青，夹杂着紫红的淤血点，在白皙的皮肤上看着格外明显。昨晚的恐怖记忆又开始重现，那一下把自己带入黑暗的剧痛，以及接住自己的冰冷的手，那种不可掌控的感觉，让莉娅开始发抖，为什么那个人没把自己也杀了，害怕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捂着嘴痛快的哭过后，莉娅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打开门，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看着桌上警探卡洛斯的名片，想了想还是收进了包里。
一路穿过走廊，果不其然看见同事们担忧的眼神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莉娅路过护士站时，琼叫住了她：”莉娅，我帮你叫了出租车 ，回家休息吧，人事部门的朱迪女士，让我转达你，你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状态后再回来上班，她还说，如果你需要心理辅导，可以去6楼找查尔斯医生聊聊，希望可以帮助到你。“
”谢谢你，琼，朱迪女士的关心我收到了 ，我会亲自跟她道谢的，那我先回去了。“莉娅点点头回答道。
“注意安全，莉娅”。“好的我会的”。
莉娅结束和琼的对话，走出医院的大门，乘坐出租车，一路顺利的回到家，打开公寓的门，看见熟悉的摆设，莉娅松下了一路紧绷的神经，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打开电视机，里面传来的人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惊得莉娅立刻坐起来，看向门口，推开门只是莉娅的母亲莉莉·杨抱着蔬菜杂物走了进来。母亲莉莉·杨是一个一米六左右的中国女性，微胖，一头精心的打理过柔顺直发披在肩上，画着淡妆，擦着豆沙色口红，穿着合身的女士西装套裙，看见女儿坐在沙发上，惊喜的一边换鞋子一边笑着说道：”莉娅，你今天回来的真早，昨天看你没回消息，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忙到很晚，你快去洗澡，我弄点快手菜你吃了，好去睡觉休息。“
莉娅认真的看着母亲，母亲笑起来时，那双似乎会说话的丹凤眼，微微上扬，眼角几条细细的眼纹也随着笑意变的有点明显，在莉娅的眼里，依旧是美丽的，这样的母亲，自己差点再也见不到了，原本得到控制点眼泪又开始翻滚，莉娅连忙低下头，慌乱的擦了眼泪，抬起头回答道：“好的 ，妈妈，你不知道我有多饿，你知道的我真的不喜欢吃面包，米饭才是灵魂啊。”
“哈哈 ，我知道了，我新买的压力锅只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做好米饭，你去洗澡吧，架子上有客户送我的薰衣草浴盐，你可以泡会儿澡，放松下，等饭做好，我叫你。”莉莉说完就去房间换完家居服，走到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莉娅也走到浴室，放好热水，找出母亲说的浴盐，浴盐沉入缸底，开始散发着薰衣草的香味，莉娅躺进浴缸，温暖的热水，逐渐洗去莉娅的疲惫，薰衣草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渐渐让莉娅的惊恐不安慢慢消失的同时，也让莉娅渐渐的睡着。梦中那双冰冷的手，似乎又从背后抱住了莉娅，那种冰冷简直要莉娅喘不过气，莉娅想要挣脱，却动不了，那种未知的绝望又开始吞噬莉娅，莉娅一下惊醒起来，看着自己躺在浴缸，才知道自己是做梦，看来自己真的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门外母亲也开始呼唤莉娅：“莉娅，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来了，妈妈。”莉娅连忙从浴缸起来，回答道。
明明说做点简单的快手菜，母亲还是做了五六个菜，莉娅主动帮忙盛饭，母亲在一旁擦拭着灶台的边缘说道：“你多吃点 ，我少要一点饭，我可比不了你们年轻人，代谢变慢了，一不小心就长胖了，我的衣服就全穿不进去了。“
”行，我肯定多吃点，我今天真的过的很漫长。“莉娅端着米饭来到餐桌旁坐下。听见女儿这样说，莉莉放下毛巾，洗过手坐到莉娅旁边：
“怎么了，宝贝，是太累了吗，我说过了，你不用上那么多的班，白天已经够忙了，就不要上夜班了。“
听着母亲担忧的话语，莉娅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想着昨天发生的疯狂的事，莉娅决定埋在心里了，事情应该过去了，说出来只能母亲更加担心。下定主意的莉娅安慰母亲说道：“是有点累了，不过我已经跟人事说过了，要休息几天了。”
“那真的太好了，我们好长时间没好好一起出去逛逛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场电影，或者去薇拉的农场帮帮忙，她昨天还问我你还好不好，”听见女儿说可以休息，莉莉兴奋的开始计划起如何度过假期了。
莉娅和母亲一边闲聊交谈，一边吃完了美味的晚饭。莉莉去洗漱休息了，莉娅承担起了洗碗收拾的工作，莉娅将最后一个碗擦干水分放进壁橱，莉娅去刷了个牙，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关上灯准备休息了，“钉”的一声，新短信的声音响起，莉娅摸索到手机，点开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莉娅·杨医生，很高兴认识你，期待我们可以成为朋友。”附着一张莉娅的医生工作证的照片，莉娅瞬间坐起，打开灯，查看自己的包，里面果然没有自己的工作证。
莉娅立刻联想到那个打晕自己的人，几乎手抖的回复那个陌生的短信：“我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也是这么跟警察说的。”短信发出去好久，等了好久，才收到新的短信：“那再好不过了，我知道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我会再联系你的，我想我会需要朋友的帮助。”
莉娅看着新收的短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为结束的事，居然开始朝更加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