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
春风和煦,晴空万里,这美好的季节,就连空气中都盛满了慵懒,呼吸过后直叫人怀念枕头的绵软。
城区偏西边儿的一个死胡同里,仿佛是为了验证这销魂的春光,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片。
“别……我、我们、错了……别打……”
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跪伏在地,眼泪留得比鼻血还厉害,惨兮兮的拿手捂着口鼻,说话的间隙,指缝还渗出滴滴殷红。
“错了?”
一个清冷不屑的女声,从男人头顶上传来,莫得一丝情感。
冷冰冰一根钢制水管,闪着寒光伸到他面前,慢慢抬起他的下巴。
“那说说错哪了?”
“错、错在不该、不该招惹您,姐、您真是我姐,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浑然不顾睨视着自己的人那表情有多嫌恶。
他只觉得抵在脖子上的那根钢管,冰冷的质感,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
被一丫头片子暴揍一顿,还被迫跪地求饶。
好歹自己也是云城西区的“鸨哥”,平时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一号人物,今天这副狗样,可真是把脸丢尽了。
唉,早知道就该不来清城市这鬼地方,什么人傻钱多,妞儿美哥儿俊,那特么都是骗人的!
他就来这儿一天,保护费还没收到手呢,就被人在巷子里给堵了。
还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几十号人。
为首的还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女的,站那儿一副黑街老大的模样。
脚蹬一双深黑色的军靴,鞋带也没系松松散散搭在两旁,下半身穿着黑色紧身牛仔裤,上半身是套白色的衬衣,腰间围系着红格子衬衫。
黑色短发及肩,两鬓和额前的碎发拢在脑后揪了个发髻,显得整张脸上都格外干净。
幼圆的杏眼略微显稚嫩,但右侧的一小截断眉和刀疤,完美的掩盖住那股稚气,配合冷峻的眼神,更是霸气侧漏。
男人直叹,他当了这么多年鸨哥,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杀气比颜值更出众的女性。
一开始被堵的时候,他还有点儿慌乱,毕竟人几十号人,自己手下就六七个伙计。可没想到出手的居然是那个女的,其他人一动不动,堵住唯一的出口,站在一旁看着热闹。
后来他才明白,人堵那儿不是为别的,仅仅是怕他们跑了而已,那一个女的,就把他们六七个弟兄收拾齐活咯。
“姐?谁是你姐?”
带着寒意的问话,再次送进那男人耳朵,吓得那人直哆嗦,怕不是说错了话,惹得人不高兴了,再给他来一棍子。
“连你姐姐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在我的地盘儿撒野,你可以呀!”
听到对方的嗔问,男人没敢接腔,吓得眼睛干脆都闭上了。
“把你那狗眼给我睁开!看清楚你姐姐长什么样!”女孩儿手里的棍子一抖,变了方向,啪啪打在男人肿起的脸上。
“你姐姐我,是揭晓!整个清城市都我罩的!再敢让我逮着你在城区里闲逛,姐姐就废了你的狗腿!”
揭晓压低声调,恶狠狠的做完自我介绍,手腕儿一翻,钢管又重新抵上鸨哥的喉咙,往上一使劲儿,继续问道:“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明白了!”
鸨哥忙不迭的点头,结结巴巴的下保证发毒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踏进城区一步!
看到地上的人把他自己的老二都赌上了,揭晓也觉得差不多可以收了。
本来也没准备要怎样,对这个运气不好撞枪口的倒霉蛋,随手教训教训就完事儿了,只当是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找个沙包练练手罢了。
“老三,”揭晓松开那人,钢管在空中轮过几圈,甩掉上面的血污,转身回头,叫着帮里的二把手。
一边把手里的棍子递给对方,一边伸手接过来人递上来的棒棒糖。
刚才打架,含着糖不方便,就顺手塞给老三了。
含住那粉红的糖球,揭晓冲着巷子口的弟兄们抬抬头,示意他们可以散了。
接到老大的命令,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让那个被老大揍惨的鸨哥,一瘸一拐的通过。
一群兄弟直叹,这货也真是不长眼,随便打听打听,都该知道清城市的老大是谁,再打听打听,就该知道他们老大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些拉皮条的,一见到就往死里打。
这货得亏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收了点儿保护费,要不然以老大的脾性,还放人走,找人把他轮了还差不多!
迎着那一大群□□混混的鄙视和嗤笑,鸨哥可怜兮兮的挪动着,也顾不上他那几个还躺在地上的伙计,只盼着自己能快点儿离开。
可右腿上的伤却十分不友好,他走的一瘸一拐,眼巴巴看着前面给他让开的一条小缝,心里越发憋屈的慌。
玛德!
不就是仗着人多!
她一臭女表子!一个人看她敢不敢来!
面子上看仍旧一副惨样,可心里却一阵狂骂,各种污言秽语都往人群旁站着的,那个女老大身上招呼。
然而,他也只敢在心里骂骂,眼看着要越过那女人,他不禁斜着眼角望向那边。
这个时候,揭晓已经完全把这人抛到了脑后。
叉着腰揉着眉心,她的头又莫名其妙的开始疼了。
这个偏头痛,一周前就缠上了她,而且每天早上是频发时段,每次一疼她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吃不下早饭,就要出去溜圈儿找“沙包”舒缓心情。
“老大,你早饭想吃啥,我去给你买点儿?”
眼尖心细的老三,很贴心的问道,他不用细瞧,光看老大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心情如何,或者想要做什么。
今天这脾气也发过了,人也揍了,是时候该吃早饭了。
早饭不能省,不然伤胃。
老三一脸认真,腋下夹着老大刚递过来的钢管,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点着APP,时刻准备下单。
“不想吃。”
揭晓摆摆手,头疼的愈加厉害,隐约有点止不住的趋势。
“那……巧克力!吃点吧,垫垫肚子也行。”
明显看出老大的不适,老三适时的从上衣口袋拿出几根巧克力棒,匆匆撕开包装,要递给揭晓。
对于老三的提议,揭晓也没再拒绝,她的确喜欢吃甜食,老三真不是一般的长眼色。
她勉强睁开眼,看着那小孩儿麻利的撕着包装纸,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
老三这孩子,是她有次打完群架后捡回来的,比她小两岁,个子也不算高,可人本事不小。
跟了她不出两年,就把揭晓原来手底下上百号人的帮派,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仅如此,还主动照顾起自己的日常生活,搞得揭晓这种一直活的很糙的女汉子,一开始都无地自容,不过最后也习惯了,还让他做了帮里的第二把交椅。
最近她有点儿想让位给老三,怎么说呢,毕竟自己已经是军官大学的学生,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出面了。
就今天这打架,她都没敢穿着校服,之前每次来不及换,也都小心的把外套反过来穿,以挡住校徽。
不过,禅让的事儿,可能要提前了,因为最近的偏头痛,搞得她完全无心管理内部事务。
正想着,太阳穴又是一阵抽疼,揭晓忍不住又闭上双眼。
就在那个瞬间,像是被打通了窍穴,整个大脑过电般闪过一道电流,“咔嚓”一下痛觉居然再次升级。
而这次,她无意间捕捉到了一个声音,像炸雷,裂开在脑海。
女表子!
什么玩意儿?!!!
她刚刚听到了了啥?
揭晓想都没想,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一眼就锁定了骂声的来源。
是正瘸着腿傻看着她的鸨哥!
揭晓牙关一紧,咬碎糖球,把白色的小棍儿狠狠一摔,抄过老三腋下夹着的钢管,飞奔上前,兜头就是一棍。
小混混!敢在她的地盘儿上收保护费!
还敢当面骂她碧池!!!
玛德!今儿非把他那条烂腿给废咯!
揭晓甩着腕儿子,手里的钢管雨点儿似的,砸在那倒霉货身上,脚下也毫无章法的踢打,招招见血,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招呼。
她的这一举动,也吓坏了一众小弟,老大这是突然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怎么又揍人?
刚刚不都让人走了,这还没出圈儿呢,怎么又打上了?!
但是,又来不及细想,老三赶紧叫大家伙上前拉架,再晚几秒,那可怜的鸨哥非得被老大揣死。
可揭晓却已经陷入了癫狂,头疼的像要从里面炸开一样,不仅疼,还伴随着一阵阵眩晕。
她甩甩脑袋,企图摆脱纠缠她的眩晕感,却被一股强大而无形的力量裹挟,如海浪推搡着她的躯体。
受到晕厥感的影响,视线也变得模糊,她看不清周围拉住她的人群,而各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正一一涌上心头。
她一会儿觉得紧张,一会儿又觉得害怕,不同的心情轮换着侵入大脑。
只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溺亡的人,在情绪泛滥的洋流中苦苦挣扎。
“老大!老大!醒醒!”
此时,一个熟悉的呼叫声,穿透脑壳钻进脑海。
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而就在那人的双手捧住她脸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感觉,像是高压电流,瞬间击中她的大脑。
意识转瞬间便陷入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