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盛禔本来没打算解释，但有关说她是哑巴的实在是太过恶俗，她精准找到刚才提问她的记者，道：“你，再说一遍。”
记者心跳得快蹦出来了，带着股被皇上翻牌子的激动，直问：“是否如传言所说，神经失常不会说话。”
“神经失常是假，不会说话是假。”盛禔眼中皆是漠视，宛如冬日里最厚重的冰，看不出分毫情绪，她唇角上扬，“但关系户……是真。”
毕竟她演得是自己，这关系，可深得不能再深。
说罢，便从路中走出，没看萧吁一眼就进了片场，跳梁小丑，隔靴搔痒，不必多费眼神心力。
从她到了这里，那些镜头就没没一个对准自己，萧吁紧紧掐住助理的手腕，重新戴上墨镜，速度加快往片场中走。
这时镜头里只剩下几个背影了，直播中涌进来的观众却越来越多。
【卧槽，好飒。】
【怎么感觉……我爽了？】
【这不叫关系户吧，既然她能演好，而且怎么看都是更合适，不能因为她跟导演是姐妹，就忽略她的外观仪态。】
【真的是她更适合，即便只是走路，也是她更适合。】
【她自己承认自己是关系户，这还不够？她不就是资源咖吗？】
【就算她会说话，就算她神经正常，但她还是抢了别人的角色啊。】
【难道这角色是靠外貌来选的吗，难道不是靠演技吗，什么时候外貌就能决定一切了。】
【一会说关系不能决定一切，现在盛禔出来了，看着人家比萧吁更合适，又开始说外貌不能决定一切，敢情好赖话都让你们说了呗，反正我从来没骂过盛禔，我就觉得没人比盛禔更适合长公主这个角色，她刚才那话让我爽到了，直面传言，不否定身份关系上带来的方便，我就是要开始粉她了，她要是能演好，我粉她一辈子都没问题！】
【仔细研究过禔娆长公主的人表示，盛禔真的很像，不说博物馆的画作，她刚才的表情简直跟古文记载上的一模一样，笑似无意，神以淡之，这就是她刚才那个表情！脸上在笑，但眼里全是警告。】
先前对盛禔这个名字的讨论度只在长相或是资源咖上，现在长相，音色，连她回答自己是关系户这事都发出来了，但讨论度丝毫没往下降，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爆。
吃瓜群众更是打起擂台，是贴合人物形象更重要，还是演技更重要，双方各持己见，没吵出来结果。
倒是有不少因为那短短十秒的采访粉上盛禔的，搜遍了微博都没搜到她的账号，纷纷涌到盛琇的个人账号下求她让妹妹开通账号。
【@盛琇，盛导，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曾经被人洗脑，跟风骂过您跟您妹妹，我衷心忏悔，能不能让盛禔开一下微博账号，时不时发几张照片上来我做壁纸啊，拜托了！】
【@盛琇，我从来没骂过，我就说保持沉默很重要吧，谁知道会不会被打脸呢，求求让盛禔开一下帐号吧！】
【朕……也错了，求求开个帐号发条自拍吧，朕拿来当头像用。】
【都是些墙头草，先前骂人家的是你们，现在争着要自拍的又是你们，我是不会说我截到了绝美神图的。】
【你们也太搞笑了吧，就因为形象符合，就忽略她资源咖关系户的事实了？】
【什么时候长相比实力重要了？】
网上有什么风波，片场只有闲下来的人才知晓。恰好现在是休息时间，盛琇看着自己微博下的评论，满意一笑，转头问艰难从记者窝里逃进来的副导演，“他们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我哪知道，他们先进的，那群记者不敢采访她，让她走不让我走，就差把我活剥了。”副导演刚才差点被挤爆，坐在椅子上缓神，乐呵呵地说：“我混了这么多年，气场竟然还比不上一小姑娘，怪不得你之前就坚持让她演长公主。”
盛琇笑笑，“她以前就这样，说起来，我办这个项目就是因为觉着她像禔娆，才去查了瑢朝的历史找编剧编本子，本来还遗憾她不能演呢，现在好了。”
“……但怎么还没来呢，不至于在片场迷路了？”副导演顺手拿着扩音器起身，“我过去找找。”
虽说片场占地范围较大，但有路线图也不至于迷路，还没去只是被人绊住了时间而已。
“就你们两个，刚才那排场哪去了。”萧吁神情颇为傲慢，“盛禔，前些年盛恔还求着我家合作，也只是因为这剧是盛琇独办的才得意罢了，出了娱乐圈连我家的院门都够不上。”
鸠占鹊巢，岂不可笑，盛禔也是看到名字才想起来，原书中这位女明星，跟乔枍的渊源可深得很，她随意拨了下腰间的玉佩，笑说：“这么说来，好歹也是世家，竟能养出你这种性子的人，还是血统不正，名为不顺呢。”
“你……”本来就被嘲了仪态形象，萧吁艰难忍着不动手，使劲咽下这口气，恨恨道：“你就非要跟我作对。”
盛禔说：“谁先谁后，你是瞎了眼还是失了智，连是非对错都分不出来。”
怼也怼不过，打又打不得，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的，萧吁一个冲动，笑着直说：“你妈盛淑涴是被我家给赶出去的，你还不知道吧，就是丧家之犬而……”
话未言尽，衣袖翻飞，盛禔冷着眼扇了她一巴掌，“再让我听到，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盛禔！你敢打我？！”萧吁瞪大双眼，猛地向前要打回去，“你给我……”
又没说完，乔枍一头怼上她肩膀，差点给人撞飞，大声说道：“扇得就是你！你个黑心婆！谁你都看不惯，那么喜欢耍大牌你怎么不去场上斗地主，谁能耍过你啊，光靠发牌都能成了首富是吧你！还前辈，前辈你妈，装你二大爷的骷髅骨子，来把灰提喽全扬了，你家院门那么牛逼怎么不去日日夜夜住着，出来耀武扬威什么呀！”
“……”
“……”
“……”
这战斗力，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盛禔更是，连先前的气都散了不少，这真是女主？不会只是同名同姓吧？怎么跟书里写的小白花不太一样？
萧吁气得要疯，甩开助理的手，踩着高跟就冲，“你活得不耐烦了……”
“有本事你弄死我！反正我没爹没妈还没房没钱，老子早就不想活了！”乔枍剧本一甩，迈着大步就冲上去撞她，因着运动鞋底盘稳，再次给她撞飞回助理怀里。
这一幕恰好就被赶来的副导演看到，他拿着喇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卡在原地跟死机的NPC一样，其他赶来围观的群众演员这次倒是真成了围观群众。
“……卧槽。”许袂因着系统开金手指得知女主的动向，专门混进来准备制造偶遇的，却也碰见了这幕，犹豫道：“这是……女主？怎么……跟剧本里不太一样？”
系统仔细扫描了七八遍，指令才下，一贯的电子音竟然带了一丝疑问，“宿主，货真价实。”
萧吁全身重量压在助理身上，食指直点，看着快气死了，“你……你……”
“我什么我，要不是杀人犯法，我恨不得咬死你。”乔枍一个白眼翻过去，转身去捡了剧本，乖巧道：“小禔姐，我们走吧，我还没见过拍戏现场呢。”
“……嗯。”盛禔看了眼呼吸加重的萧吁，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乔枍还好奇着，“他们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在外面时看到了萧吁助理手上的血痕和淤青，盛禔觉得有些问题，便让人去查了，说：“不急，过会就来。”
“……哦。”乔枍拍拍心脏，还好盛玘不在。
副导演眨巴眨巴眼回神，眼睛直往气到出片场的萧吁背影看，卡着嗓子说：“额……那个……我来干什么来着，盛禔啊，导演找你呢。”
“知道了。”她说。
“这就是演我女儿的盛禔……”赵傥不知道从哪个缝里蹦出来，盯着直笑，“漂亮漂亮，随我。”
瑢帝的装扮，服装组参考过古画和文献，还算符合，盛禔看了眼他身上的戏服，再加上妆造，真跟皇帝有些相像，看着实在是心情不好，说：“演戏而已。”
盛琇拿剧本隔开他脸，说：“别理他，我跟你说一下等会的戏份，端正坐着就好，什么都不用做，也千万别看镜头，这场戏这周就播了，在片尾留悬念用，所以今天一定要拍完，明天再拍后面的戏份，下周再播。”
“嗯。”
盛琇又问：“大哥和书咛去哪了，等会那场宫宴也要在的。”
剧组搭的景费了大价钱，连摆放的花瓶都是按照博物馆里的真品仿制的，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盛禔心里愈发堵，只说：“在外面见着个人，叙旧，马上就回来。”
“好，那我先去排镜头，你在这坐会。”盛琇起身去跟摄影师讨论工作，赵傥自然而然就占了她的座。
“小小年纪，怎么看着这么老成，现在就入戏了？”
盛禔：“……”
也是闲得慌，自己演自己，她指尖触上剧本，说：“不入戏怎么演好她。”
十月天里，温度也没彻底降下来，不知道咋回事，坐她身边老感觉慎得慌，赵傥还是打算去烦导演，起身说：“你继续入戏，我先走了。”
“哦。”盛禔看他一眼，算作知道。
肯定是因为萧吁的话，乔枍关心道：“吃过午饭这么久了，外面就有奶茶店，我去买杯奶茶喝，给你也带杯，好不。”
盛禔笑了下，“好。”
没等她先回来，盛玘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把袖子理整齐后，才说：“去找了趟萧吁的司机，挖出来不少料。”
盛禔问：“都有什么。”
盛玘下巴朝另个人的方向点，“我只负责威胁，全是他问的。”
盛禔又朝他看。
谢炌说：“经常打骂工作人员，但又怕人去曝光，就捏着人的把柄，不许反抗，不许辞职。”
想起乔枍给她发的小道消息，盛禔说：“怪不得网上都说，她念旧情，从来不换身边的工作人员。”
“换过一次。”谢炌提醒，“她现在的助理，是换过的。”
“原因呢。”
谢炌暗下眼眸，说：“上一个自杀了。”
盛禔沉默了会，拧眉问：“她逼的？”
谢炌说：“估计是，但没有证据。”
“可惜啊，这儿的资源太少，连做个香都没材料。”盛玘满脸遗憾，“不然我就能给她试试催眠，让她自己说。”
如果此事为真，这事就直接让她退圈拘禁了，这世界怪力乱神之事不少，先不说那个身份不明的主司，再者还有能凭空消失的白发青年。
盛禔说：“那人不是给了我一叠符纸吗，拍完戏回去试试。”
盛玘给她比了个赞，“好主意。”
书咛不说话，保持沉默，很有暗黑侠女的风范。
赵傥远远看着，嘴里直嘀咕，“真跟他们说的一样，盛琇都找的什么演员，一个个的跟从本里抠出来似的。”
正瞅着呢，陆续有演员从房车上下来，准备开拍了，盛琇还在忙着指挥道具组上瓜果酒品。
盛禔四处看看，“快半小时了，乔枍还没回来。”
“……那呢。”盛玘指指远处狂奔而来的女生，手上拎着两袋子奶茶，宛如后头有洪水猛兽般飙飙直跑。
奶茶店人不多，买得很顺利，偏偏回来的时候又遇见了上次那个怪人，还用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跟她打招呼，跟她搭话，比如：
“好巧啊，你也来买奶茶。”
“你是叫乔枍吧，你家里是没人吗。”
“你现在怎么去做助理了，我也要做演员，你干脆来当我助理吧，我一个月给你开五万……不，开十万。”
乔枍顿时联想到了变态杀人魔，最后那句没回应，拎了奶茶奋起直跑，到了片场看到熟悉的那群人才安下心，“你跟着我跑什么！”
许袂几个大喘气，“你先跑的！”
“那你追什么！”
“你不跑，我就不追！”
乔枍又说：“那你不追，我就不跑。”
话是这样说，步伐却一点没停，风呼呼往脸上吹，沙子也是，许袂眼里进了个，正难受着，果断答应，“行。”
乔枍放缓速度，喘着气说：“不跑了不跑了。”
许袂松口气，停下脚站在原地揉眼睛里的沙子。
没等那口气下来，乔枍一个猛子朝前蹿，瞬间飙到了他们旁边。
盛玘嘴角噙着笑，“跑什么。”
乔枍单手掐腰，指着同样蹿过来的人控诉，“他！他追我。”
许袂放下揉眼睛的手，同样控诉，“你……你先跑。”
“我跑我的，你追什么。”
“我有话要跟你说，没说完我肯定要追啊！”
跑了许久，身上又累又热，心脏还砰砰直跳，连奶茶都撒了些，乔枍瞪着他，“你要说什么。”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真会被女主当作神经病，许袂横着心神，直说：“我喜欢你！我想追你！”
这话一出，难得见表白现场，围观群众甚多，不管是不远处放道具的工作人员，还是拿着剧本候场的演员，都悄摸朝这边看。
以前哪见过这场面，当街剥露心意，盛玘满脸标着看热闹，“哇哦。”
书咛也抬了下眼，细听声音。
盛禔有些好奇，一会看看乔枍，一会看看那个长相俊美的男人。
至于谢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了眼盛禔的表情后，才把视线移到两位主人公身上。
许袂硬着头皮说：“我从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了，那天的泡面真是怕你饿，这次也是巧合，我怕再也遇不到你了，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乔枍冷笑一声，“喜欢你二大爷的骷髅骨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