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打程凌上过一节通识课后，原本已经沉寂了的帖子再次掀起波澜，省流就是华大出了一个冷艳美女教你谈恋爱。
华大有论坛这件事程凌也略有耳闻，偶尔也会水水帖，自然也会捕捉到诸如此类的字眼，她已经解释过，没必要一直拿这件事去说，就不再关注。
晚上，费了老大力才将那个什么情感构筑器搬回家里的程凌瘫在沙发上，心里抱怨着基友给自己找的麻烦，寄回家不好吗？非得费这么大事儿。
【ling:你可真给我找事儿，这快递这么大，你就生给我寄学校啊？】
【X的平方:啊？不是啊，就是一个小玩意儿吧，可能是我看错了，对了，你可千万别跟你男朋友说这是我买的，我怕他以为你的闺蜜存心挑拨你们关系。】
【ling:到底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让你这么害怕，还能吃了你不成。】
【X的平方: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怕拆散你们，你不会还没看说明书吧。】
【ling:还没，等会儿。对了，关于“男朋友”这个事我要跟你坦白】
……
【X的平方:所以你们现在属于什么，那什么霸总文学里的契约情侣，分手给你甩一百万那种？】
【ling:网瘾少女，我只知道你深受游戏迫害，还不知道你还被霸总文学荼毒呢，我们就是两个单纯的少男少女被家里母后欺压，联合起来应付家庭的临时情侣。】
【X的平方:还少男少女呢？多大了没点儿数，再说阿姨那边不是还等着看女婿呢吗，就他了？】
【ling:差不多吧，暂时没别的人选。】
【X的平方:行吧，所以真的没有合约？】
【ling:没!有!】
【X的平方:好好好，别聊了，你快去求你男朋友吧，看看怎么应付阿姨。】
放下手机的程凌并不想联系才刚认识的男人，反而认真地研究起了机器的说明书。
【情感构筑器使用说明:
由于本品为测评款，请确保在使用时电量不低于25％，避免信号失灵。
当主控台显示灯四个绿灯亮起时，充电完成，使用者可以戴上VR眼镜，在虚拟面板上构建心动对象的参数，并在脑海中想象人物面孔，机器会根据电波的交汇产生您的另一半，祝您旅途愉快。
注意:本品不能覆及所有人的感受，如有不适，请及时关闭仪器并联系我们的工作人员。 】
—
“你说什么？测评款机器被寄出去了？”
此刻的忻辉议事厅，硝烟弥漫，主台的男人一脸不耐，修长的骨节拂过眉心，往日里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此刻起了褶皱，正如衣服主人的心情。
桌前的所有人屏气凝神，甚至呼吸都同步慢下，谁也不敢上前触霉头。
“老板，测评款与实际投入应用的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在电量不足时我们这边后台能监测到而已，我们的职业操守绝不会允许我们窥探客人的隐私，请老板放心。”
【请老板放心!】
像是找到了话头，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说职业操守就职业操守，我们这款机器针对的就是顾客的心理慰藉，若被有心人举报，我们公司还办不办了？”
“还有你，就你喊的最响，我调了监控，东西就从你手出去的。”
“那个老板，她是新来的，没有经验。”
“新来的？那她寄东西时怎么没把那新脑子寄出去啊，留在这儿分泌多巴胺跟我叫板呢。”
乔砚此刻想骂人的心情达到了顶峰，看着面前一个个和鹌鹑一样的员工，更是生气。
被说教一通的实习生此刻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仿佛下一刻就能开闸倾泻出来。
“明天之前，将发出去的货收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听到了吗？”
【是，老板。】
没有看别人哭的爱好，乔砚说完就退出了房间。
嗡嗡嗡，口袋里的手机止不住地震动。
【妈:儿子啊，你和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啊，我想见见她行不？】
乔砚循着所剩无几的记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他交了个离异的女朋友来着，想到那天的场景，乔砚嗤笑一声，玩笑罢了。
【砚:分了，现在在找。】
得到回答的乔母转头和好姐妹联系:
【富贵:我家那臭小子没有女朋友，前几天是我心急听错了，所以那个相亲……】
【花开:巧了，我也感觉我听错了，我女儿也单身，就这周末，怎么样？】
【富贵:行嘞。】
而此时刚研究好怎么使用机器的程凌生无可恋地躺在地毯上，刚刚她妈一阵电话连环击，这个相亲对象是不见也得见了。
诶，不对，她如果叫上那个男朋友撑撑场面，说不定能瞒过去。
可是她加了他之后一句没聊过，现在还是一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在地上反复翻滚的程凌做着最后的心里建设。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ling:在吗？和你商量个事？】
刚巧拿着手机的乔砚看着几天没动静的头像框突然蹦出一个小红点，鬼使神差地点进去，然后秒回:
【砚:在。行，分。】
大概也是觉得太过草率，对方也想结束吧，乔砚如是想。
而这边刚打完字的程凌看着对面发来冰冷的三个字，猛地坐起。
不是，这就分了，果然，天要亡她，靠人不如靠己。
【ling:好，这也正是我想说的，互删吧。】
看到这条消息的乔砚果断删除联系人，仿佛从未出现这个人。
那边尝试着发“合作愉快”的程凌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感叹号。
“……”
【ling:妈，周末是吗？我去见。】
回完最后一条消息，程凌看向被搁置一边的机器，计从心来。
不是要相亲吗？先来个最高级的，构建个油腻男的形象，免得相亲吃饭的时候她反胃。
仅仅只是在脑中想了一下场景，程凌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女人果断翻出手机。
百度百科:油腻男的形象，搜索中……
嗯，get√
参数:随机
性别:男
场所:饭店
场景加载中……
【欢迎体验官的到来，请跟随指示，来到目的地。】
不是，这谁发明的？这么智能，这单手抚摸下巴和轻舔嘴唇的样子，确定不是真人演出吗？
乔砚，你个临阵脱逃的伪君子，此刻的程凌无差别地狙击印象中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乔砚。
【检测到体验官脑海中强烈的形象替换意愿，正在替换中……
啊，不对，她心盲症，她没想啊，此刻的程凌不禁恼起自己太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须臾，面前的男人已然更改了形象，这清晰的下颌线，这熟悉的西装压迫感，原谅她，她不是故意毁掉乔砚的形象的。
“女人，我对你不满意，我们今天的账单AA吧。”
吃完最后一口饭的男人看着愣在原地的程凌，开口捏着令人不适的气泡音。
开关？开关在哪？强制退出啊，快!
现实中的程凌快速找到VR眼镜上的开关，按下，倏然间所有场景暗掉，那个轻舔嘴唇的“油男”随即消失。
总算逃出压迫的程凌看着手里的罪魁祸首，果断选择视而不见，塞回箱子中，眼不见心不烦。
OK，睡觉!
午夜十二点，原本应该进入梦乡的程凌此刻精神的很，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那么形象地看见一个人能油成那个样子，就算是长得帅也不行，不行，明天还有课，必须睡了。
……
【ling:睡了吗？我睡不着，你前几天压力过大医生开给你的安眠药还有吗？明天给我几颗呗。】
“蹲在草丛动也不动,你是在吃草吗?”
此刻，程凌的好闺蜜正在游戏里大展身手，冷不丁看到一向自律不熬夜的人发来消息，先是一惊，而后继续回归游戏，加快进度后力挽狂澜。
【X的平方:怎么？我的老干部睡不着觉了？】
【ling:嗯，失眠，药还有吗？】
【X的平方:有，现在要吗？】
【ling:不是，明天下午我去你家拿吧，早点睡觉，别将来搞出个神经衰弱。】
【X的平方:好，我再来亿局。】
在和闺蜜交流一番后，程凌瞌睡感上来了，看着对方不出所料的回答，她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年轻啊。
大抵是得到了心理慰藉，程凌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一夜无梦。
翌日上午，刚上完课的程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浑身乏力，就熬了一夜，反噬这么严重吗？
“咚咚咚。”
“来了。”
清脆的敲击声传入程凌的耳膜，女人艰难地睁开被水泥糊上了的眼皮，拖着身子开门。
“许希，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我下午去找你吗？”
“别，人民教师可别累着，我一个无业游民到处跑跑也不在家碍我爸妈眼，多一举两得，这是你要的药，不是特别严重的情况别吃，是药三分毒。”
看到好友拿着纸包着的药,程凌翻开数了数，就三片，抬头示意对方给个说法。
“你也知道我网瘾大嘛，经常睡不着觉，就吃的比较多，你不一样，这顶多对你来说是个心理安慰。”
听着许希丝毫不在乎身体的语气，程凌轻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 “我不是一直要说你，你要知道……”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