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尸6
刑部尚书？！
小厮立马精神了，一扫疲倦，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躬身弯腰退开，连连把晏灵殊他们三位往门内请，“快请，快请。”
请进来后，他又立马招呼负责守门的另一名小厮：“快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好好，我这就去。”
在小厮的热情带领下，晏灵殊三人先去拜见张员外和张员外的夫人。
李昊得留下与主人家多说会儿话，晏灵殊则自由得多，又是女子之身，方便去张三小姐的房间看看，以作开导。
不过她正要走时，衣袖被云深拉住。
这两天她去哪都会带上云深，但此次与以往不同。
她对云深小声道：“张三小姐是女子，你不方便进去，在这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男女有别，更因为张三小姐才遭大难，眼下估计最是厌恶男子之际，云深去了只会更加刺激张三小姐。
临走前，晏灵殊给了李昊一个“拜托”的眼神，托他照顾云深。
李昊自然不会推辞，只是他见他们亲昵的样子，见晏小娘子只对云公子那般柔和，便知在晏小娘子心里，云公子是极不同的存在。
如此安顿好云深，晏灵殊在下人的带领下去往后宅，到张三小姐的院子。
院子里死气沉沉的，丫鬟们脸上都愁云密布，且张三小姐的屋子房门紧闭，里面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晏灵殊敲敲门，没人开。
丫鬟说：“小娘子别白费力气了，小姐她现在谁的劝都听不进去。”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晏灵殊暗叫不好，赶紧让人与她一同撞门，谁知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一时竟撞不开。
关键时刻，晏灵殊灵卡发动，门栓自行断开，她与丫鬟们冲进去，却见三小姐果真悬梁自尽了，因喘不过气，脸色憋得通红，两只脚在空中狂蹬，地面椅子倒地，一片狼藉。
“小姐！！”丫鬟们惊呼，上前解救。
有关三小姐悬梁的事很快传到前院，整个张府都震动了，连忙派人去请大夫。
晏灵殊帮着丫鬟们搭把手，扶三小姐去床上躺下，一个不经意的，她瞥见三小姐从寝衣袖子下露出来的半条手臂上，生出几根细微的毛发。
毛发太少，加之晏灵殊没法细看，只觉得它色泽发灰，质感偏硬。
随后大夫过来医治，晏灵殊就不好多待了，来到院子里，云深和李昊闻讯也正好赶来，看周围人忙前忙后。
张老爷红着眼道：“三位大人，实在抱歉，府中出了事，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李昊道：“无事，张老爷方才所说的本官都已记下，待回刑部定当细查，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
“如此就多谢尚书大人了。”张老爷弯腰致谢。
李昊虚扶一把，“分内之事，张老爷且先去忙，我等也要告辞了。”
话落，张老爷命丫鬟相送，晏灵殊三人就在丫鬟的带领下出了张员外家。
站在闹市上，李昊问晏灵殊：“晏小娘子可有什么发现？”
“有。”
晏灵殊把自己在张小姐身上发现的奇怪毛发告诉李昊，末了建议道：“李大人，最好把此案目前为止所有受害者的身体都检查一遍，看是否所有受害者都长出了类似的毛发。”
如果都长了，那么事态就万分严重了。
李昊一下明白过来晏灵殊话里的意思，心中蔓延开不祥的预感。
他将晏灵殊和云深送回客栈后，径自去刑部着手调查案子。
晏灵殊站在客栈门口，望着李昊远去的背影，虽年迈，但依旧挺拔，不由感叹李昊是个难得的，为国为民的好官。
直至入夜，李昊还在刑部忙，府中下人来催了好几遍他才动身归家去。
到了家，李昊匆匆吃过晚膳，一头扎进书房看卷宗，又开始忙活了，以至于秦若想找他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这一忙活就到了后半夜，外面忽然传来下人们的惊喊，李昊心中“咯噔”一记，连忙跑出去。
有下人来禀：“不好了大人，采花贼闯进小姐的屋子差点把小姐带走！”
李昊顿时火冒三丈，立刻动身赶去李殊的院子。
院子里，李殊坐在石凳上惊魂未定，秦若大声斥责院里的丫鬟仆妇们，呼啦啦一群人跪了满地。
这一夜的尚书府注定不会太平了。
次日辰时，晏灵殊居住的客栈，房门被人急急敲响。
她打开门，见门外站着一脸愁容的秦若。
“秦小姐？”
晏灵殊感到奇怪，秦若怎会一大清早来找她？看她脸上的焦急，莫非府里出事了？
她忙侧身请秦若进屋。
秦若进屋后，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朝晏灵殊跪了下去。
这可着实把晏灵殊吓了一大跳。
好端端的，她哪里受得起这么大的礼？连连扶住秦若，不让秦若的膝盖着地。
“秦小姐有话好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晏灵殊把秦若扶到椅子上坐下。
秦若愁容道：“实不相瞒，晏小娘子，我此次前来，是想求你救救我家殊儿。”
殊儿……
每每听到这个名字，晏灵殊心中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但很识趣地没问，怕万一人家真是为了纪念她，才给孙女取的这个字，说破了怕尴尬。
若万一不是，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更加尴尬。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问：“发生了何事？”
秦若顺势把昨晚府里的状况告诉晏灵殊，原来那采花贼上回对李殊下手没能成功，还不死心，又来作乱，幸好李殊福大命大，再次逃过一劫。
可逃得过一次两次，哪有次次都那么好运？府里的丫鬟们也都人心惶惶的。
秦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晏灵殊。
虽然把晏灵殊请进府去，等同于在自己心头上扎了根刺，但与孙女的安危比起来，她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听秦若说完，晏灵殊想了想后，还是应下了。
之前在寺庙她不愿住李昊家去，是不想扰了李昊和秦若的清静，然而眼下李殊有危险，正好她又要抓鼠妖，李府到底避不开，不得不去走一趟了。
简单收拾一下退了房，晏灵殊带上云深，一同进秦若准备的马车，往李府去。
待到达李府，晏灵殊刚迈进府邸，迎面碰上正要出府的李越。
李越欣喜不已，快步上来给秦若拜完礼，道：“祖母，这是……”
秦若到底是过来人，一看自家孙儿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暗叹爷孙两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声音冷了几分，答道：“晏小娘子要在府中居住一段时日，你切莫来扰她清净。”
闻言，李越愈发欣喜了，连连应下：“孙儿谨记。”
至于能不能真记住，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谁也不能时时刻刻管着他不是？
不过他的这种欣喜还没持续多久，就瞥见了晏灵殊身旁跟着的男子，刚还飞扬的眉宇不由皱起来，再迟疑道：“那他……”
“他是晏小娘子的同伴，随晏小娘子一同前来。”秦若道。
李越的神情一下垮了，没什么好脸色地打量云深。
越打量，挫败感越强烈。
别的不论，光论外貌，他已经输了。
晏灵殊也不是对感情一窍不通的人，秦若能看出李越的怪异，她也能，便干脆当着李越和秦若的面，牵起云深的手，之后随秦若绕过李越，往西边的院落走去。
按理，云深作为外男是不能进内宅的，不过李府的内宅没有妾室，府中事物由李殊帮着秦若打理，此外再无一名女眷。
晏灵殊便让云深随自己同住一个院子，惹得李昊几次张口欲言，到底不好多说什么。
晏小娘子明显对这位云公子不同，不像对待普通同伴，自己有什么立场去干涉？
李昊走了，去刑部处理公务，傍晚回府后依旧到书房点灯看案卷。
而晏灵殊住进李府后也没闲着，让云深在院子里等候，她自己则踏着夜色去了李殊的院子。
李殊朝晏灵殊身后张望下，没见到其他人，才不大客气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晏灵殊道：“我担心今晚贼人还会来，就在这里守着，你先去休息吧。”
李殊撇撇嘴，“怕什么？区区采花贼，我早晚抓到他，倒是你，柔柔弱弱的，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被抓了去又害得我祖父操心。”
她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
晏灵殊没和她一个晚辈计较，只道：“无妨，我就在院子里坐坐，李姑娘不用管我。”
李殊冷哼一声，管自己回房去了。
不过她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来，偏过首，别别扭扭地道：“喂，你记住，是你自己说的啊，你要在这里守着的。”
晏灵殊好笑道：“嗯，是我说的。”
得了准信，李殊这才放心地进屋关门。
晏灵殊笑着摇摇头，觉得李殊这孩子还挺可爱的，明明心里害怕，又傲娇地不肯低头。
说起来倒是自己，说好听是受秦若所托来保护李殊，说不好听，何尝没有拿李殊当诱饵的嫌疑？
李殊前脚走了，后脚，院子里又有人来，被仆妇们拦在外面。
晏灵殊出去一看，是云深。
她把云深拉到一旁，嘱咐道：“云深，女子的闺阁是严禁外男入内的，就像张三小姐的院子那样，所以你回去安心等我就好。”
“可我……担心你有危险。”他真诚地说着。
晏灵殊愕然，感觉眼眶有些热。
虽然云深失去了记忆，但兽类天生对危险的感知十分灵敏，定是感知到她现在的处境不安全，所以才来找她，那晏灵殊更加不能让云深留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