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是，任大哥，你真追求我，你看上我哪点？”
乔雪都懵了，但愿他一时兴起开玩笑，否则她还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
任平生被她气个半死，直接把话说开，“你哪点差？你一个女人能果断离婚，带俩孩子出来创业，多少男人做不到的事，你做到了。”
他一双眸子跟能喷火似的，“以前我不说了，你喜欢赵诚那模样，要死要活跟他，在那之前，你样貌学识哪样不是顶顶好？村里有多少人惦记你？乔雪，我知道你害怕欠我人情，但我不稀得别人欠，只让你欠着，你就当我脑子有病，装粪坑的，一天到晚对你就是图新鲜，哪天劲头过了也就完了，别对我做的事儿有任何负担，行不行？”
他一张嘴叭叭的，乔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一下被唬住，话噎在嗓子眼，都不知道咋开口。
任平生摊手，“你看，我就怕你多想，我做这些没想你回报，也没想要你点什么，你说我是报恩的，你就当我是来报恩的，我不是死皮赖脸不知道羞的，我没追过姑娘，你要接受这些好我还心安理得点，你别把我往外推，你想开店挣钱我支持你，你养俩孩子不想结婚我也支持你。”
他笑了，笑容有些苍凉，“我没想过你对我有啥回应，所以我没想过现在对你开诚布公，但既然你说到这了，我也就明说了，你去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咱俩谁也别干涉谁，就当是我求你的。”
乔雪嘴巴一张一合，被他这一番话震的脑瓜子嗡嗡响。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被人当草芥，可还有人捧着你，说你是稀世的兰花，旁人踩不得动不得，他拿来呵着护着。
乔雪眼眶有点儿湿，她不信男人花言巧语，她自认也不值得男人费什么功夫，可任平生说这些话，显得很真挚，好像就真是这么想的。
“任大哥，何必呢。”
乔雪想想，张嘴劝，“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你没那么好。”
任平生每每想到两辈子的悔恨和错过的机会，就觉得胸口发疼。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扭头往前走，脚大步子也大，头也不回，“反正别往外推我，我不是啥坏人。”
他这话说的，倒像是她还嫌弃他似的，乔雪想到他被村子里人那么骂，应当是自小就受够了歧视的苦，她哪里还敢说什么，赶紧跟上他的脚步，这方面的话题，就此掐住算了。
吴启明和任平生还挺熟的，他们去的时候，吴启明跟几个小弟斗地主，小门一关外面瞧不见，里面乌烟瘴气的，吴启明输得面红耳赤，拍着桌子要换人，任平生开门一看，让乔雪在外面等一下，他先进去了，乔雪就隔着玻璃窗听。
吴启明喊任平生，“老弟来了？”
任平生笑呵呵的，“找吴主任聊点事，出去喝杯茶？”
“别，浪费那钱干啥，小李，去泡两杯茶来。”
吴启明吩咐手下，任平生喊，“三杯吧，乔雪在外面等着呢。”
吴启明立马“哟”了声，叫兄弟们散了，“乔老板还来了，快请进请进。”
乔雪听见差不多，推门笑道，“耽误吴主任时间了。”
“客气客气，说这话干啥呢。”
吴启明站起来给任平生散烟，“任老弟，今儿来找我，啥事儿？”
任平生把烟别耳朵上，让小弟把窗户打开，指了指乔雪，“我这妹子脸薄，想问店面情况害怕打搅你，我寻思吴主任不是外人，前两年我也帮市场运过东西，和老张喝过两回酒，你是老张手底下出来的，我对你也放心。”
他咳嗽两声，大剌剌坐下，拉了一把椅子到身边，“我这妹子性子软，不争不抢的，要是到时候市场有谁不懂事，不认识人，给她排个小铺面，没里没面的，叫她做什么生意？”
吴启明夹烟的手一抖，“啊，这事儿，难为你们跑一趟，我看乔老板性子不软，上回抓那贩子怪厉害的，跟那穆桂英挂帅一样。”
他朝门外囔，“怎么泡个茶这么慢？！会不会办事儿？！”
门口小弟急忙捧着三碗茶进来，吴启明笑呵呵叫两人喝，掀盖碗时眼珠子滴溜溜转，转完了啜口茶，能把人舌头烫出泡，他哆嗦了一下，对上任平生笑吟吟的脸，改了口。
“任老板，你专门来说这事，不是洗我脑壳嘛，我谁不管顾，乔小妹的事我还能不管顾？就一间铺面，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见任平生只是笑，不说话，他笑容僵在脸上，缓了缓，又干笑，“这样吧，市场A栋正一排刚好有一个铺面，三十平，小妹一个人做生意，应该够？我把那地方留出来，租十年没问题。”
“小了。”
任平生摇头，“我们要买，你要做不了主，我找老张谈，起码六十平，小妹一间我一间，不叫你亏本为难，都是上面贴下来的指标，卖谁手里都一样，反正产权在那摆着，你东一份人情西一份人情不都补贴在这上面了？”
吴启明额头冒汗。
他确实想着给亲戚们占着，这铺面能卖也能租，怎么倒腾内部处理，上面他还能去做汇报，名额多少左右不过他手上的事，但他就一个市场主任，片区这块之前他铺路不少，真准备拿着往上做人情的，现在任平生开口，他也犹豫了。
眼睁睁机会摆在面前，这人情顺谁都是顺，顺给任平生，他以后在那位老张面前提一嘴，他也就不白折腾了。
以前他只知道任平生有点门路，做生意厉害，是个人物，如今不知道竟还帮上面人做过事，那这关系又不一样了。
但轻易答应又显得不珍贵了。
“这……”
吴启明面露难色，“任老板你这，这不是在为难我嘛……”
任平生也不多缠，慢悠悠吹了茶沫，喝了口茶，盖碗一放，倒是有几分潇洒，“我就怕你为难，这样，你当我今天没来过。”
他佯装起身，吴启明赶紧叫住他，“可别可别。”
人要真走了找别人了，这人情还怎么做啊？
留给亲戚还不如给他呢。
吴启明一脸纠结，忍痛割爱，“这事我还得汇报一下，但你放心，我亲自办，没什么差错，现在价格便宜，你和小妹一人一套没问题，多大平我没法保证。”
谁都知道最多翻年就要开市了，房子马上完工，分到手就得忙着装修开店，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耽误不得，他之前也确实想着分一个后边位置偏点的给乔雪，反正就一女人，认识冉高梅也算顾着人情了，可今天任平生来敲打一番，这算什么事。
他还想着往上爬呢。
“行，年前我去找老张喝场酒，到时叫上你。”
任平生给了个甜枣，估摸着差不多了，也没太过分，“吴主任多上心，有情况随时找我。”
他要了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地址，“我过段时间在省城定居，以后经常找你喝茶，到时别嫌我。”
“任老板哪儿的话，我还指着任老板带着我挣一笔呢。”
吴启明脸要笑烂了。
乔雪整个过程没出过声，瞧着吴启明脸跟朵菊花似的满是褶子，突然很是感慨。
人情社会吧，人脉这东西，还真是好使。
出了市场，任平生也没耽搁，“这事你别管了，估计过两天他那边能来消息，确定了我来找你，钱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借你，以后再还。”
他又换上之前那副表情，显然是和她保持些距离，怕她真虎气的不认他，把他往外推。
乔雪感谢的话在心里来回滚了几遍，没想到他又这么干脆，“那我请你吃饭。”
“你给自个儿添置两身衣裳吧。”
任平生拍了拍衣裳上的烟灰，“年轻轻的，别老苛着自个儿，路还长，该享受就享受。”
任平生摆了摆手，“先走了。”
说完真就干干脆脆，一点不黏糊，乔雪怪感激他，他帮了大忙，不像有些男人占着功劳要回报，说帮就帮，说不要回报也真就不要回报。
可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要他还有家里人，还能给他家里人带点东西，他不缺钱，常年在外飘着，显然是什么都不缺的。
送点自己做的东西，轻了没诚意，重了显得像是在回应。
她掂量来去，还不如借着舅妈的手来报恩，她也图个清静。
时间还早，她叫上张红华去逛了商场，依着她的眼光买了两身衬衫加外套，搭了靛青色裤子，保暖还耐脏。平日里穿这个，干活儿摆摊也不耽搁。
张红华有些嫌弃，“买两身裙子看看？那有厚的，不摆摊时穿也行。”
乔雪想也没想就摇头，“不划算，以后开了店再说，穿太好看叫人说三倒四的。”
她就卖个面条，没必要穿太漂亮，这年代有些人嘴巴闲，况且她还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换了衣服走时照镜子，里边女人扎个长辫，一身黄灯芯绒外套，脸上没涂脂抹粉的，但神色红润，瞧着意气风发，哪有半点曾经的倒霉样。
“白了，有个人样儿了。”
张红华道，“以前被磋磨的，哪儿能看。”
乔雪摸了摸脸，笑道，“再长点肉就好了。”
太瘦了跟柴棒似的，她不喜欢，自己都觉得硌手。
张红华也笑，帮着她拿袋子，“咱家姑娘就没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