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孟颜峤欲哭无泪，这真是糗大了。
“课代表，你没事吧。”和同学嬉戏打闹的王然紧急刹车，以为是自己刚刚撞到孟颜峤的桌子，把人给撞飞了。
“没……没事。”孟颜峤其实有事，她的后背和膝盖都有点痛，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说。
她把椅子从背后推开，抓着课桌的边缘，撑着手站起来。
“对不起。”王然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主动道歉。
“没没没。”孟颜峤一个劲儿地摆手，“是我自己不小心。”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来，贺斯煜一进教室就看到孟颜峤红着脸，头微微低着，很腼腆的样子。
而站在孟颜峤对面的男生背影也很好认，正是坐在他左边的王然。
早自习是英语，孟颜峤听到铃声后，拿起课桌上的英语书，清了清嗓子，等差不多都安静的时候，努力把声音放大，让大家把要读的英语书拿出来。
“贺斯煜，你没英语书的话，和王然一起搭伙看一下吧。”她暼了眼自己的同桌，发现对方正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堆东西，就是没有和学习有关的。
“你把椅子搬过来，我们一起看。”王然一听，表现得主动又大方。
贺斯煜抬头看了一眼孟颜峤，发现对方居然一点都不脸红，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心里突然闷了一下。
前两天还和自己一说话就紧张呢，现在真是熟悉了，脸也不红了，眼神也不飘忽了。
贺斯煜一句话没说，拎着椅子去挨着和王然坐。
孟颜峤见贺斯煜这么听话，嘴角向上弯了弯，她走到讲台的侧边，在班上晃了一圈，看差不多都把书拿出来了，于是开始领读。
“刚刚你和孟颜峤在说什么？”贺斯煜有话是直接问，他盯着书上的单词，嘴巴一动一动的，时不时还看孟颜峤一眼，谨防浑水摸鱼被发现。
“她摔倒了，我给她道歉来着。”王然还好，一会儿跟着读会儿单词，一会儿摸鱼和贺斯煜聊天。
摔倒了。
贺斯煜看向孟颜峤，注意到她揉膝盖的小动作。
“你怎么弄得？”贺斯煜眼神了冷冷的，莫名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
“我跑的时候撞到她桌子了可能。”王然也是迷迷糊糊的，“然后连锁反应就摔倒了吧。”
他根本没认真听孟颜峤的解释，一脑子认为就是自己的问题。
“教室就这么点大，有时候脚都没地方下，瞎跑个什么劲儿。”贺斯煜吐槽道。
“以后不跑了。”王然回忆往昔，“我高一的时候，教室的过道还能跳远呢，现在只能跳高和跨栏了。”
“这书也太多了。”他吐槽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听到周围的读书声，突然良心发现，准备认真跟读。
“好了，大家把老师圈出来的单词记一下，待会儿要听写。”孟颜峤领读完，将早自习后半段的安排通知下去。
她回到座位上，放下书，又揉了揉膝盖。
孟颜峤觉得有点奇怪，本来以为揉一下可以缓解疼痛，但是她揉的时候好像一点用也没有，反而更痛了。
这么想着，她的手一顿，突然想到一种情况。
她的膝盖可能擦伤了。
孟颜峤把裤子膝盖那一块儿的布料捻起来，细细感受了一下。
应该没有严重到需要上药膏的程度，现在痛是正常现象，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可以自愈。
她松开手，把裤子放回去，无意地一转头，发现贺斯煜正看着她。
“怎……怎么了？”孟颜峤面对贺斯煜还没有做到随时都不紧张。
贺斯煜单纯看她而已，不过既然被发现了，还是要找点合理的理由的。
他指了指孟颜峤的英语书，“可以一起看吗？”
“哦哦。”孟颜峤意识到他没有书，反应过来后，立马把书往中间推了推。
“哪些是今天要听写的？”贺斯煜看到单词表上做的记号，一本正经地问道。
“打了勾的都是。”孟颜峤指着开头的一个单词，“从这里，再到这里。”
“有点多，你一个一个记。”她不太清楚贺斯煜的底细，心里面会有一点担心他为单词量太大而焦虑，或者就没有学习的动力。
“con，con……”贺斯煜皱着眉，半天挤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单词。
“confirm，证实。”孟颜峤神色自然地将单词念出来，发音标准且流畅，语气坚定，有一种自信的魅力。
下一秒，她身上的自信像有意识的收敛起来，周身的气质变得温柔，带着一丝丝内敛，像一块柔和的璞玉。
“需要我陪你先梳理一遍单词的发音吗？”孟颜峤道，“其实这些单词都是有音标的，根据音标来很容易记下来，但是用音标的前提就是要会读。”
“耽误你记单词吗？”贺斯煜问。
孟颜峤摇了摇头，谦虚而又不乏实力道：“陪你过一遍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那挺厉害的。”贺斯煜称赞道。
“还好吧。”孟颜峤一被夸，又忍不住开心，又不由自主的害羞。
她敛了敛脸上的表情，想让自己心无旁骛一点。
英语老师从前面走进教室，默不作声的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看着大家都自觉地记单词，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孟颜峤握着笔，一边教贺斯煜读单词，一边用笔勾画音标。
早自习最后十五分钟，英语老师就近拿了一位同学的课本，然后开始听写单词。
在其他同学抓耳挠腮的时候，孟颜峤已经把单词写出来，甚至还有心情猜想英语老师下一个会听写什么。
听写完单词，上交听写本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看了眼贺斯煜的本子。
三十个单词，有一半多都是空着的。
这肯定是要重新听写的了。
下课时间，班上三分之二的人都趴在桌子上，比上课的时候还安静。
贺斯煜趴着，却没有一点睡意，他翻了个身，看到还在学习的孟颜峤。
视力优秀的他自然没有忽视掉孟颜峤眼圈底下的淡青色，学习这么拼，是想考清华还是北大。
贺斯煜突然想起当初来到这所学校的原因，他母亲为了她自己的想法，并不打算让他参加这届高考，所以给他随便找了所学校。
据他的了解，这所学校的学生质量参次不齐，全年级前五能出一个清北的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他现在所在的班级，班上的第一名也就是年级前十的水平。
一个上午，贺斯煜发现孟颜峤至始至终都没有给自己休息的时间，哪怕有时候困得头都要杵到课桌上了。
孟颜峤可能以为没人发现，但他却是清楚地看到她掐自己大腿，试图用痛觉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更别说还有一袋又一袋的咖啡。
临近中午，老师提前两分钟下课，孟颜峤拔腿就跑，到了楼下和陈菲儿汇合。
“你让我趴一下。”孟颜峤站在陈菲儿的后面，把脸埋在她的肩膀后背上，她的声音又闷又含糊，“我今天要困死了。”
“你抱着我的腰。”陈菲儿怕等一下往前走的时候，孟颜峤滑下去。
孟颜峤乖乖照做，和陈菲儿像连体婴一样，一步一步往前走。
短短几分钟，周围还有其他嘈杂的声音，如果不是轮到自己打饭，孟颜峤差点就睡着了，她依稀觉得自己还做了个梦。
她和陈菲儿打好饭，在食堂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孟颜峤一坐下，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撑着脑袋，微微仰头打了今天第不知道多少个哈欠。
她刚打完哈欠，头还仰着，眼尾蓄满了哈欠累积的泪花。
贺斯煜迎面走过来，和孟颜峤对视一眼，一人站着，一人坐着，面面相觑。
最后，是孟颜峤先低下头。
“贺斯煜，你坐哪儿？”王然从身后冒出来，邀请道，“我们一起坐吧。”
“随便。”贺斯煜坐在孟颜峤旁边的桌子，两人中间隔了一个过道。
“龙哥，我们也坐这吧。”王然招呼着和他一起的男同学。
孟颜峤闻声，瞅了一眼，果不其然是那位。
那个被叫做“龙哥”的男同学一脸不情愿，“可是我想坐后面。”
“坐哪儿不都一样吗？”王然有些尴尬，其实他还记得自己这个哥们儿之前对贺斯煜有些误会，这次他还想借这机会让两人认识一下，把误会消除了。
龙哥忍了忍，臭着脸坐下来，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贺斯煜看着冷淡，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似的，但他又不是感觉不到这人对他的敌意。
他随便吃了点，然后放下筷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贺斯煜端着餐盘离开，而等人一走，那个龙哥立马憋不住了，十分不满道：“你为什么跟他这么好，拽得要死。”
“没有吧，不过我倒觉得他就算拽，也有拽的资本啊。”王然玩笑道，“你看他那张脸，要真拽，那更帅了。”
“你TM是gay吗？”龙哥像是被踩到尾巴，急着跳脚，“夸男的帅。”
“我靠，你说话就说话，骂什么人啊。”王然笑意消失，“老子是直的，还有夸男的不夸帅，那夸什么？”
“杨龙，我劝你最好给我道歉。”他绷着脸，递了一个不高不低的台阶，“不然绝交。”
闹出这么点事，王然也吃不下了，干脆把剩饭倒了，然后一个人走了。
杨龙看王然真的生气了，他追上去，堵在他的前面，嘴巴动了动，不甘心又不得不道：“对不起。”